東漢末年立志傳 第二卷 第十五章 部署

作者 ︰ 賤宗首席弟子

果然是司徒王允府邸……

當陳驀下了馬車,抬頭望著那府門上的金匾,心中很是吃驚張素素的膽量。

雖說近期大漢因為禍事頻發因而放松了對張素素的搜捕,但是要知道,她那千兩黃金的懸賞可未曾消除,陳驀原先還以為張素素住在長安城內某處偏僻的民房中,但是他萬萬沒有料到,她竟然堂而皇之地出入大漢司徒王允的府邸。

望著那些府中家僕、侍女畢恭畢敬地喊張素素為小姐,驚疑之余,未免有些緊張。

畢竟陳驀此刻是董卓麾下的校尉將官,如此貿然出入司徒王允府邸,而且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若是被外人知道,即便董卓不會起疑心,陳驀也不希望因此給張素素帶來麻煩。

但奇怪的是,那些家僕、侍女的目光從始至終未曾望向陳驀,仿佛根本就沒有看到他一樣。

或許是看出了陳驀心中的顧慮,張素素咯咯一笑,摟著他手臂將他領入廳堂廊庭,口中笑道,「看你那緊張的模樣,放心吧,他們看不到你!」

陳驀愣了愣,好奇問道,「莫非是妖術?難道妖術真的有這麼神奇?」

張素素沒好氣地望了一眼陳驀,咯咯笑道,「小伎耳,不值一提!」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她的眼眉中隱隱帶著幾分得意與愉悅。

轉過幾處廊庭,陳驀被張素素帶到了一間內室,一瞧屋子內的擺設,陳驀不免有些尷尬,因為那是女子的閨房。

放開了陳驀的手臂,張素素徑直走向屋角,只見她右手一揮,屋角的幾盞燭台登時被點亮,朦朧的燭光驅散了屋內的黑暗,卻愈加叫陳驀心中尷尬萬分。

這是陳驀第二次走入女子的閨房,記得他曾經行刺天子劉宏時身負重傷,慌不擇路時曾闖入了西苑寢宮,闖入了唐馨兒的閨房,也因此結識了那位溫柔嫻淑的紅顏知己,到如今兩情相悅……

雖說陳驀當時尷尬萬分,但是眼下也未必能讓他輕松多少,雖然他與張素素之間自有濃濃情意在,但是不管怎麼說,這種事……

「咯咯,」似乎是瞧出了陳驀的拘謹,張素素咯咯一笑,拉著陳驀坐到屋內桌案旁,親手為他倒了一杯清茶,隨即半趴在案上,托著香腮,目不轉楮地望著陳驀。

「你……你看什麼?」感覺渾身不自在的陳驀尷尬地轉開目光,想了想又端起面前的茶盞。

「在看我的小驀呀,」張素素輕笑一聲,隨即好似想到了什麼,微微一嘆,在席上坐來,幽幽說道,「我們有些日子不曾這樣好好說話了,你知道嘛,小驀,我真後悔當初要你幫我去行刺劉宏……」

「唔?為什麼?」

張素素咬了咬嘴唇,哀怨地望著陳驀,低聲說道,「若是我早知因此會招惹來一個女人,我寧可那個昏君還活著……」

「……」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樣一個回覆,陳驀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呼,」張素素幽幽嘆了口氣,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案面,帶著幾分失落、幾分不渝說道,「若是平凡女子還好,但是我不得不承認,那唐姬確實生地花容月貌、國色天香,當看到她以你府上女主人身份向我問話時,素素真的好氣憤……她憑什麼?」

「咳咳……」望著張素素憤憤不平的目光,陳驀尷尬地轉開目光。

「哼,還有小驀你,」吃味地望了眼陳驀,張素素氣呼呼地說道,「今日我只不過是嚇唬嚇唬她,你就一臉心疼模樣,往日你對我也不曾那麼心緊過……」

「那不是……」

「那究竟是為何?」

其實陳驀也不知道為什麼,在他心中,唐馨兒與張素素所佔的分量其實差不了多少,不過陳驀也承認他對唐馨兒要更加呵護,至于其中原因,或許是唐馨兒瞧著就那麼令人心生憐惜吧,而張素素,雖說有著絲毫不遜色天下任何女子的容顏,但千不該、萬不該,她是天下黃巾之首,偶爾她言行舉止間流露出的氣勢,甚至要比男兒更加強烈,這要是在陳驀的時代,活月兌月兌就是一個高不可攀的女強人,令陳驀感到壓力倍增。

「果然是柔弱女子更招人憐惜麼?」仿佛是看出了陳驀的心思,張素素有些吃味地賭氣著。

陳驀當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正在這時,房門處突然走入一人,本欲抬手叩門,但見房門開著,便走了進來,陳驀下意識轉頭一看,心中一驚,來人竟然是當朝司徒,王允、王子師!

王允也好似認出了陳驀,認出他是董卓麾下的校尉,面色頓時大變,抬手指著陳驀驚聲說道,「你……你……」

就在這時,張素素從案旁站了起來,用帶著幾分異樣旋律的聲音輕聲喚道,「義父!」

「哦哦,」王允應了一聲,一臉驚容指著陳驀說道,「他……他為何會在我兒閨房之內?」

當時就連陳驀也倍感緊張,然而卻見張素素面不改色,咯咯一笑,輕笑說道,「義父說地什麼呀,房內僅女兒一人,何來他人?」說話間,她的眼眸放出幾絲詭異的紅芒。

陳驀看得清清楚楚,一看到張素素的眼楮,王允臉上那憤慨的表情頓時化作了驚愕,只見他來來回回在房內轉了幾圈,滿臉驚疑之色,喃喃說道,「怪哉,為父方才確實有看到我兒面前坐著一人……」

其實此刻他就站在陳驀跟前,但不知為何,愣是沒有發現他。

「想必是義父心憂社稷,日夜操勞,卻又不好生歇息,致使憂勞成疾,心生幻覺……」張素素輕聲笑道。

「哦哦……」

在陳驀驚愕萬分的目光下,王允暗暗嘆了口氣,點頭說道,「怕是如此,實是朝中局勢不讓為父安心吶,自遷都長安之後,那逆賊日漸張揚,屠害朝中大賢,實乃人神共憤,天下不容!」說著,他轉頭望向張素素,輕笑說道,「听聞家中僕人說我兒曾外出,方才回得府中,為父便過來看看,不知我兒去的何處?」

「義父何必問這個呢?」張素素的眼眸間再次泛起紅色光芒,輕聲說道,「義父乃朝中元老大臣,深得先帝器重,如今大漢飄零,義父自當多多保重身體,好生歇息才是……義父,你好似疲倦了?」

「倦……」剛說一個字,王允便瞧見了張素素那詭異的眸光,臉上神色微微改變,仿佛真的感到了疲倦,點頭說道,「唔,唔,我兒這一說,為父也覺得有些倦了,罷了,我兒且好好歇息,為父回去了!」說著,他站起身走出房外。

「送義父……」張素素將王允送至屋外,隨即關上房門,回到陳驀,吐吐舌頭,責怪說道,「都怪你!」

「怪我?」

「若不是小驀在,素素如何會犯此等失誤?」她指的是沒有將房門關上。

望著張素素一臉埋怨的模樣,又望見她心中濃濃情意,陳驀又好氣又好笑,搖搖頭,問道,「剛才這是……」

「乃是天卷玄篇攝魂之術,」張素素也不隱瞞,依舊坐在陳驀身旁,輕聲解釋道,「也就是小驀口中的妖術,素素如今僅是略通皮毛,只能騙過王允眼、耳,形同障眼法,若是素素有大伯般實力,即便是董卓身旁心月復護衛,素素依然能叫那些護衛反戈刺殺董卓!只可惜董卓身具九嬰命格,並非尋常所能殺,不然,也免了小驀冒這個險……」

「匪夷所思!」陳驀搖了搖頭,看上去似乎並不是很相信。

「小驀不信?」張素素咯咯一笑,站起身來走到陳驀身旁,坐在他腿上,雙手摟著陳驀脖子,俏皮說道,「莫不要試試?」

「攝魂之術?」陳驀的表情有些古怪,雖說他有些好奇,

「素素如何會對小驀施展攝魂之術,要用呀,也要用魅惑之術……」

話音剛落,陳驀猛然間發現張素素的眼楮發出了幾分淡如胭脂般的光芒。

「小驀……」張素素微眯雙目躺在陳驀懷中,那輕柔的身軀,撲鼻的幽香,當真是含辭未吐,氣若幽蘭,令陳驀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把持,仿佛小月復間有股熱氣,難受之極。

漸漸地,陳驀感覺懷中的麗人身體越來越燙,等他回過神時,卻愕然發現張素素身穿的綾羅錦服不知何時已解開了一半,半解衣衫、眼眸間風情萬種,極具魅惑。

「小驀……」麗人扯了扯陳驀的甲冑,指了指屋內的床榻,這一指不要緊,卻叫陳驀愈加難以自控。

就在陳驀難以把持,神魂顛倒地抱著張素素走向床榻,猶豫地解下她身上衣飾,就在此時,他忽然听到一聲咯咯咯的笑聲,讓他心中一驚。

當陳驀再次睜開眼楮時,他愕然發現自己仍然坐在桌案旁,而張素素,依然坐在自己對面,身上衣衫分毫不亂,正拖著香腮笑吟吟地望著自己,眼神中帶著幾分揶揄。

「我的小驀也並非正人君子呢,咯咯咯……」

一句話燥地陳驀滿臉漲紅,又氣憤又尷尬,一聲不吭地站了起來,扭頭就朝屋門走出,卻被連忙起身走過來的張素素一把抱住。

「開個玩笑嘛,小驀……」

陳驀一聲不吭,表情似乎帶著幾分生氣,也不知是為張素素的玩笑,還是為自己方才的把持不住。

「小驀,素素錯了還不行麼?」見玩笑似乎開大了,張素素知錯地搖著陳驀手臂,勉強讓陳驀再次坐了下來,只見她半依在陳驀身旁,修長白潔的手指輕輕廝摩著他臉龐,輕聲說道,「素素只不過想看看小驀對素素的情誼嘛……」說著,她忍不住又笑了一聲。

「還笑?!」陳驀虎著臉說道,比起生氣,他此刻心中更多的或許是尷尬。

「奴不笑了還不成麼?」張素素順從地應了聲,隨即雙手捧著陳驀臉龐,輕聲說道,「倘若小驀當真有意,素素自當順從……」說著,她放下一只手來,輕輕一扯腰間系帶,頓時,她身上衣衫掛落,著雙肩羞澀地埋在陳驀懷中。

吃過一次虧的陳驀可不會再上當了,輕哼一聲,望著張素素的雙肩,淡淡說道,「這次又是什麼魅惑之術?」

懷中的張素素噗嗤一笑,抬起頭來,又好氣又好笑地望著陳驀,嗔怒說道,「是真的!」

陳驀一听就傻眼了,望著懷中的張素素不知所措,也不敢張素素那光潔的胴體,連忙站了起來,別過頭去,咳嗽說道,「我……我該回去了……」

扯著衣衫一角裹著身體,張素素帶著幾分羞澀說道,「不留下來麼?若是……」

「不,不了……」陳驀連連搖頭,慌不擇路地離開了屋子。

望著陳驀慌慌張張地跑離了自己閨房,張素素好笑地搖了搖頭,一揮手將旁門關上,隨即扯著衣衫裹住身體,徑直走到屋內梳妝台旁,望著銅鏡中的自己,伸手撫模著脖頸處的那一道細細紅線。

那是一道劍痕。

望著銅鏡中的自己,張素素眼中不自覺地露出幾分溫馨與情絮。

「笨蛋……」

當陳驀回到自家校尉府邸時,唐馨兒仍然縮在自己閨房內的床榻上哭泣,是侍女翠紅給陳驀開的門。

「馨兒……」陳驀輕輕喚了一聲。

縮在床榻一角的唐馨兒抬起頭來,看到陳驀,慌忙拭去了眼角的淚水,強作歡笑地望著陳驀,這無一令陳驀倍感心疼,畢竟唐馨兒本來就是一位人見人憐的溫柔女子。

「抱歉……」

唐馨兒愣了愣,苦笑地搖搖頭,低著頭說道,「又不是我郎欺負妾身,何來致歉?」听她話中語氣,很顯然,她恨張素素恨地緊,也難怪,畢竟今天張素素確實將她欺負地不輕。

正在陳驀暗自琢磨措辭時,唐馨兒向陳驀挪近了一些,扯著他甲冑、靠在他身旁低聲說道,「妾身那時真的好害怕……」

「唔……」

「生怕那女人……」說著,唐馨兒抬起頭來,懇求道,「妾身實在瞧那女子並非善類,再者,她是朝廷通緝要犯,妾身懇求,莫要與她走得這般近……」

「馨兒……」

「非是妾身嫉妒之言,妾身曾經見慣宮內勾心斗角,那張素素並非普通女子,看似柔弱卻包藏禍心,她接近我郎,無非是利用我郎為她所用,依妾身看來,此女子心機之深令人咋舌,城府之深令人驚嘆,倘若她是男兒身,非是天下梟雄,便是朝中巨惡……」

「呵,還梟雄、巨惡……」陳驀苦笑著搖了搖頭,低聲哄著唐馨兒。

見陳驀不听自己勸告,唐馨兒幽幽嘆了口氣,也不再多說,叫府中下人準備飯菜,仿佛今日之事沒有發生過一樣。

但是從今日起,她與張素素之間便算是結下了恩怨,以至于陳驀時而夾在當中,左右為難。

其實也難怪,畢竟這兩位女子的性格實在是差的太多,張素素張揚,權謀手段甚于男兒豪杰;唐馨兒內斂,安分守己猶如良母賢妻。

此後十幾日,一切安然無恙,終于有一日,司徒王允請董卓前去赴宴。

這可是一件新鮮事啊,或許就連董卓心中也在納悶。

但是在陳驀耳中,這卻是一個訊息︰張素素終于要開始行動了。

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運,董卓前往王允府上赴宴時,叫上了呂布與陳驀作為護衛,畢竟董卓他也對王允突然間請自己赴宴很是不解,畢竟兩人的關系並不是那麼和睦。

而董卓帶上呂布、陳驀的原因,無非也是為了防止王允學袁隗孤注一擲,雇佣浪人、俠客刺殺他,當然了,董卓本身並不懼怕那些刺客,但是他卻不想因為一些浪人、俠客親自動手,或許更多的,他只是要保留這最後一塊底牌,畢竟,即便是在這偌大長安城內,清楚董卓武藝非凡的,也絕對不超過十個人!

到了王允府邸,王允親自將董卓迎入了府內,又命人奉上酒水食物。

也不知是王允的意思,還是張素素的意思,陳驀也得到了入席的資格,與呂布並坐一席,坐在他下首。

期間,陳驀也沒去注意王允和董卓兩人究竟聊了些什麼,反正都是一些虛偽、客套的話,只顧著喝酒吃肉。

酒過三旬,正戲來了,王允說他有一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是扇舞,那叫一絕。

或許董卓此刻多半也不怎麼情願與王允廢話,听聞此事,便請王允將他愛女請出。

在陳驀的目光注視下,張素素身穿紅綢衣裳,踏著碎步從內室走了出來。

當時整個屋內鴉雀無聲,此女子的艷麗,別說董卓為之動容,就連呂布也是一臉的失神模樣。

「陳驀,她……你不是說她是宮中宮女麼?」呂布低聲問道。

「這……」陳驀啞口無言,訕訕說道,「末將當時也是猜的……」

若在平時,呂布多半能夠看出陳驀不對勁之處,但是現在他全部心神都放在張素素身上,如何能發覺陳驀眼中的不自然?

更好笑的是,張素素在朝屋內眾人行禮時,曾用帶著幾分深情的目光望了陳驀一眼,待看到陳驀低下頭裝作不認識她時,張素素眼眸露出幾分捉弄得逞的笑意。

但是這一笑,卻叫陳驀身旁的呂布誤會了……

在扇舞之前,張素素曾給陳驀使了個眼色,已經見識過她攝魂妖術厲害的陳驀當即醒悟,別開視線不去看她的眼楮。

而董卓與呂布哪里知道其中厲害,目不轉楮地盯著張素素施展一身舞技,期間免不了與張素素視線交接。

天卷玄篇,果然是不同尋常,待一輪舞罷,陳驀明顯可以看到董卓與呂布的表情有點不對勁,哪怕張素素行禮退入內室,那二人猶目不轉楮地望著門簾,久久不曾轉神。

第一次,陳驀終于真正見識到了那傳聞中六本天書的厲害之處……

尤其是天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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