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兒!」一道雪白的身影自塔中飛出,白光凝成的練華遠遠拋出,眼看便要觸到杜若的衣帶了,卻被一道無形的氣刃凌空斬斷,逸散開來。蕭落忙飛身躍去,伸手抓向杜若。毫厘之間,二人如兩顆暗夜間的星辰黯然相錯開來。
杜若絕望地向下墜去,如流星般劃落天空,鐫刻下整個星空的爛漫。蕭落俯身追去,她的指尖與杜若的衣襟始終保持著一段難以觸及的距離,她痛苦而緊張地看著杜若蒼白的臉龐在她眼前如蓮花般綻放。
一雙有力的臂膀自半空中接住了杜若,她只覺得自己落到了一個堅實的懷抱中,有熟悉的氣息迎面而來。這般溫暖踏實的感覺便是死亡嗎?飛,我終于見到你了。她安心地閉上了眼,眼角有一枚凋零的淚珠緩緩滑落。
蕭落見有一道快如閃電的藍影接住了急劇下落的杜若,不由得心下一松,用腳尖勾住塔檐,輕巧地一翻身,倒轉過來,從窗口躍入塔中。她輕撫心口倚靠在窗欞邊,始終留心著窗外的情況。
杜若覺得自己並沒有墜地的痛楚,反而像是置身夢中一樣。飛,是你!杜若猛然張開眼,看向那個擁她入懷的人。那是一張陌生的臉,有著陌生的輪廓和一雙似曾相識的眼楮。
什麼?竟不是飛麼?她大驚,拼命推開這個陌生的男子。藍衣男子並未松手,依然緊緊抱著她,直至平穩地落地。「你是誰?杜若的腳剛著地,她就立刻掙月兌了男子的懷抱,驚疑地盯著男子的臉。
藍衣人並未答話,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隨即轉身離開。杜若突然覺得他的眼神很悲傷,又有幾分莫名的熟悉。看著那個敏捷如猿的背影緩緩消失在密林間,她的心頭突然涌起巨大的失落和悲痛。
「若兒!快追!」蕭落如飛鳥般迅捷地掠出觀星塔,向她疾呼道。
「師姐,他…」
「他腰間別著弟弟的血玉簫!」
山雨欲來風滿樓。
眾人在召日長老的再三相邀下,陸續回到了喜堂。不及召日長老向在座的賓客一一賠禮,便有人憤然離席。
「璇璣閣此次便是請我們來看一出鬧劇嗎?」「新娘新郎相繼失蹤,這又算哪門子的事?」眾人的議論聲不絕于耳,刺耳的言辭充斥著喜堂。召日長老的怒目圓瞪,卻說不出一句話來,氣得渾身發抖。
忽然堂外一道電光閃過,照亮了大半個喜堂。大紅的喜字在電光中一片慘白。眾人先是一驚,只見堂外狂風亂作,黑雲壓城,一派山雨欲來的氣象。葉知秋蹙眉看向天空,快要下雨了吧?
眾人才回喜堂不久,大門便自行關上了,任是刀劈劍鑿,或是用術法破門,皆不得法。修慶抱著半壇殘酒,醉眼迷蒙地揉揉眼,打了一個響亮的酒隔,大笑道︰「留在這里有什麼不好的?又有美酒又有佳肴,哦,還差美人啊!」
他隨即勾勾腳趾,指向鬧得最凶的大漢,「那就把你老婆叫來,爺湊合一下。」他的嗓門很大,蓋過了堂內大半的嘈雜。
這條大漢在眾人面前失了臉面,頓時大怒,手上的關節捏的如爆竹般啪啪作響,大步向修慶走來,粗聲喝道︰「敢問兄台師從何人?在下又有何處開罪于閣下?」眾人看這大漢膀大腰圓,形容粗魯,身軀壯碩如凶,加之一副凶神惡煞的表情,尋常人等惟恐避之不及。
修慶卻不答話,不懼反笑︰「老兄的手捏得夠響的,就像過年放鞭炮一樣。我還說璇璣閣怎麼會請你這頭大笨熊來,原來是為了省點鞭炮錢。下次我娶媳婦的時候也請你去捏上幾響啊!」
大漢的赤銅色的臉此刻更是漲得通紅︰「你這個老小子,少跟你大爺我貧嘴!」他巨大的手掌高高揚起,一掌拍向修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