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誰風露立中宵 第四十話 師門舊債

作者 ︰ 一溪霜月

召日長老已憤然喝道︰「放屁!既然是你和姜師弟的私人恩怨又何苦累我璇璣閣?你又何必向言星師妹下毒?男子漢大丈夫,有本事便堂堂正正地來!」

「哈哈,我輝月若是有本事,又怎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毒發身亡?既然姜師兄當年深明大義,不肯救我罌粟,如今我也讓他嘗嘗失去最愛的女人的滋味!姜師兄呵,你現在可知此間滋味是酸,還是苦?」

原來姜止水終生未娶,心中所愛的竟是自己的同門師妹!姜止水輕輕將早已昏迷過去的言星長老抱起,交付給蕭落,轉身走到輝月長老面前︰「你我之事又何苦牽連無辜之人?你為師妹解毒,我便任你處置。」

蕭落和杜若齊呼道︰「師父!」姜止水回頭看了她倆一眼︰「我意已決,其余人等休要阻攔!」

輝月長老的表情柔和下來,他不再理會姜止水,轉向杜若問道︰「若兒,可還記得師叔經常向你提起的‘相思苦’之毒?」

「師叔說過,‘相思苦’是世間罕見的劇毒,取相思無盡之意,意為凡中此毒者,必受盡苦楚如綿綿相思,無窮無盡,至死方休。」她頓了頓,不忍地看了看昏死過去的言星長老,聲調低沉下去,「此毒,無藥可解。」

輝月長老贊許地點點頭,向眾人說道︰「我多年耗盡心血研制此毒解藥,終不得法,只得此毒配方。」

「師父,師叔,你們之間究竟有什麼恩怨未了?何以累及言星師叔?」蕭落以身軀護住言星長老,強作鎮定地問道。

輝月長老理了理亂發,唇角泛起溫柔的笑意。他走近了些,撥開擋在身前的姜止水,對蕭落和杜若溫和地說道︰「落兒,若兒,你們都長大了,有些事還是由師叔親口告訴你們為好。」

以吾一世相思,報君一往深情。

輝月長老少年時,曾獨赴南疆密林尋藥,在深山中遇見一個喚作「罌粟」的少女,二人相互傾慕,結伴而行,一路懸壺濟世,快意江湖,許下白首之約。豈料罌粟之父竟是江湖上頗負盛名的毒王,與輝月長老定下試毒一說。毒王對輝月長老所下之毒便是「相思苦」。輝月長老受盡苦楚,命懸一線。

蕭落心下頓時明了,她不禁喃喃道︰「原來傳聞竟然是真的,不過輝月師叔的好友竟是位紅顏知己。照這樣說,難道後來便是罌粟姑娘舍命救了師叔?」

「不錯,當年若不是罌粟舍了性命救我,我又豈有命活到今日?」輝月長老的神情憂郁而溫柔,「初見她的時候,她對我微微一笑,我簡直不敢相信世間竟有比罌粟花更美的女子。」

這個故事雖然有著美麗如盛夏繁花的開頭,卻終究避不開荼靡謝盡的結局。明知盡頭只余一聲嘆息,也放不下心頭殘余的一絲溫存,如飛蛾躲不開葬身火中的宿命。原來,相遇與相錯都是命定的詛咒。

輝月長老的一聲冷笑打破了片刻的溫柔︰「你為什麼如此狠心,竟眼睜睜地看著罌粟去死?你明明可以救她的!」

召日長老放下劍,目光嘆息地看著姜止水,替他說道︰「輝月師弟,你又何苦執著于舊事?姜師弟也有他的苦衷。」

「哈哈!苦衷?這個含混不清的借口斷送過多少大好姻緣?如今我倒要看看他這次肯不肯出手救他愛的女人!」

姜止水沉靜如水的臉龐上興起一絲波瀾,隨即又平靜下來︰「這段往事也該做個了結了,剩下的故事就讓我來告訴你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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