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杰雙手顫抖地一遍遍撫過光潔如玉的長弓,忽然抬起頭問道︰「雪女可說了這弓叫什麼名字?」
「雪女說,從此以後她便是這張弓。弓即雪女,應是喚作‘雪女弓’吧。」蕭落不忍再看那張弓一眼,別過臉,低聲說道。
程英杰拾起原先用的檀木弓,抬起腿,膝蓋一彎,將舊弓置于腿上用力一折。一聲脆響,他用了多年的弓已應聲而斷。他將手中的殘片一扔,淡然笑道︰「再好的東西,有一個便夠了。從此我只要一個人陪我。」
葉知秋默默地從箭囊里拔出幾支羽箭,遞給他說︰「雪女應該還沒走遠,她是熟悉你的羽箭的。你用她送你的弓,為她送上一箭祝福,可好?」
「好!」程英杰接過羽箭,搭上弓,拉開弓弦瞄準浩瀚的天空,高呼道,「雪女,這一箭是程大哥對你的祝福!你看好了!」
羽箭如流星破空,又如星矢般消失在天際,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諸位,我和雪女這便向大家告辭了,我要帶她走遍萬水千山。各位有緣再見!」程英杰朝眾人抱拳辭行後,緊緊握著雪女弓,溫柔地對著弓說道,「雪女,我們這就走了。」
葉知秋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荒原深處,一轉頭,才發現身邊的蕭落早已淚流滿面。飛瞅著她,低聲嘟噥道︰「這樣的結局不是已經很好了麼?」
臨竹軒內,姜止水與蕭落坐在窗邊把燭夜談。
蕭落垂眸道︰「那個飛,似乎與弟弟的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若兒師妹執意認為他就是弟弟。」
「哦?那落兒是怎麼看的?」姜止水忽然想起蕭沉音之前說過的話,蕭飛的死遠沒有那麼簡單。
蕭落連連搖頭︰「我不知道。他的相貌性情與弟弟迥異,但那種血濃于水的羈絆卻是錯不了的。他與若兒師妹之間似乎也有些牽絆。師父,你說這個飛究竟是不是我們的小飛兒?」
姜止水緩緩嘆了口氣,幽幽道︰「飛兒的事一直是我心中最放不下的痛楚,如果他真的是飛兒,那再好不過,我們便是殫精竭慮,想盡一切辦法也要將他救回來。我的徒兒是不會願意做一名冷血殺手的。」
蕭落默默吃了幾口茶,輕輕放下茶盞,半響,方才說道︰「師父,依您之見,我們應該怎樣驗證他是不是我的弟弟?如果是,在他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麼,才會讓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姜止水沉吟了片刻,緩緩說道︰「如果他真是飛兒,那便只有一種可能,他的容貌被醫術高明的邪醫做手腳,而記憶也被藥物抑制或者咒術封印了。依師父的修為,再高明的幻術也騙不過我的眼楮,絕無可能是幻術變化。」
窗外秋風涌起,席卷著凋零的枯木,一下下拍打著房門。秋已深了麼?蕭落起身關好房門,眼中流過絲絲悲涼,「師父,我們可有辦法救他?」
「有本事救他的大夫只能是天下第一的大夫。」姜止水沉吟道,「天下第一的大夫,自然在天下第一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