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誰風露立中宵 第一三零話 焚世之陣

作者 ︰ 一溪霜月

吾血落處,焚心以火。炎凰兮召來,紅蓮兮焚世。

牡丹折,長袖挽,緋雪徐徐揚起右手,一串細密的血珠自指尖失落,臨風化作點點紅梅沁血。

青山子見狀頓感不妙,拂塵一揚,他回頭大喝道︰「狐妖定是施了禁術!快快退下!」

「來不及了。」緋雪的足尖一點,凌空飛起,一襲似血的嫁衣宛若海棠花開。她的長袖一舒,清風起,萬千紅梅齊舞。她的雲鬢錯落,綢緞般的青絲在腦後輕輕飛舞如雲。她閉上眼,一滴淚浸濕了頰間嫣紅的胭脂。

司南哥哥,你說,以後你聞到一脈梅香的時候,可會想起緋雪為你跳的這支舞,想起我留在你心間的那滴胭脂淚?

「緋雪!」葉知秋匆匆趕來,只見緋雪憑空俏立風中,朵朵紅梅如蝶,十里血霧連綿。他的心忽然劇烈地痛了起來,那張臉,終歸是她的。緋雪回過頭,對他盈盈一笑︰「葉大哥,好好對蕭姐姐。」

梅花散盡,紅毯上依稀現出詭秘妖異的圖騰,似是遠古的陣法,將整座院落都困在了陣法內。眾人這才發現,原來緋雪起舞之時,早已將手指割破。她且舞且行,是為了以血為靈媒,趁眾人不察設下法陣!

修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他奮不顧身地向外撲去,斷喝一聲︰「妹子!不要!」司南神情呆滯地看著院落中的女子,她是那麼美麗,美得那般絕望。

「焚世之陣!」青絲錯落,緋雪一手指天,發動了陣法。

血光大盛,流焰四起,古老的法陣在眾人腳下隱現。火龍舞,飛炎生,熊熊烈火將天際燃燒成灰。眾人一驚,萬丈火海已將所有人圍困其中,月兌身不得。「妖女!你要做甚麼!」青山子手中的黃符被火舌一燎,轉瞬成了片片蜷縮的灰燼。他驚慌失措地扔掉燃燒的黃符,揮舞著拂塵怒喝不已。

「我的容顏是蕭落姐姐借給我的,如今我就用蕭姐姐教給我的法陣與你們同歸于盡。」緋雪冷然一笑,回眸處,喜堂隱隱在火海之外,「蕭姐姐說,這叫‘焚世之陣’,就讓所有人都成為滅世之焰下的劫灰吧!」

眾人聞言大驚,蜂擁著向外涌去,卻無論如何也沖不破焚世之陣的束縛。「天虞教!焚世之陣!」人群中,有人振臂高呼道,「是天虞教的人!」

千年前,相傳天虞教覆滅之時,最後一任浣月使發動了焚世之陣。劫火連天,連綿不絕,燃盡了祭都的每一寸土地。此刻听到「焚世之陣」四個字,眾人已經個個臉色慘白如紙,顫栗不安。

院落之外,葉知秋只覺眼前一片模糊。火海中哀嚎掙扎的人們,火光染上了嫁衣的女子,熊熊燃燒的天際,一切都那麼遠,遠得遙不可及。

是誰,在赤如鮮血的火焰中跳舞?著一襲耀眼的白衣。

瀝血歸來的劍在流淚,我已再握不住手中的劍,手背上的筋脈錯落。

誰的掌紋贖得了誰的罪,誰的劍鋒冰冷了誰的容顏,誰的眸光黯淡了誰的流年,誰在風中埋葬了誰的容顏?

你是誰,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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