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誰風露立中宵 第一八七話 訴衷腸

作者 ︰ 一溪霜月

唐家上下都知道,尚未與小姐完婚的新姑爺是個游手好閑的主。他整天不是帶著若然小姐東游西蕩,就是拖著丫鬟秋淥飲酒劃拳,日子過得好不舒坦。雖是如此,他為人豪爽,待人真誠卻是錯不了的。

唐家老爺一開始盤算著,等高家逼婚的風波過了,就設法請修慶離開。現下看來這個男人倒也不差,與女兒又頗為投緣,唐老爺反倒動了留他作女婿的念頭。

看到新姑爺今日又突發奇想地帶著小姐在後院烤肉,唐家的下人都自覺避開了。「若然妹子」修慶蹲在地上舉著串了烤肉的樹枝,「再加點柴,這火不夠旺。」唐若然聞言折身取了些柴火添進去。一時間火勢大盛,她嚇得驚叫著跌坐在地。

「哈哈!這就被嚇到了?拿著!」修慶將樹枝往唐若然手里一塞,轉身去鼓搗篝火堆。橘黃色的火光染上他的側臉,是溫暖而安寧的色調。唐若然乖巧地捧著樹枝坐在一邊,安靜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好了,」修慶一坐在地上,拍拍旁邊的地板,「過來坐這里,那邊太冷了。」唐若然順從地挪到他身邊,緊挨著他而坐。大半個月下來,嬌羞矜持的大家閨秀已經被修慶帶得不像樣了。

修慶本就是閑不住的主,用秋淥的話來說,他整日帶著若然上躥下跳的。爬樹翻牆早就成了家常便飯,他還經常夸贊若然身手敏捷,搞得唐夫人提心吊膽的。

修慶接過樹枝,撕下一大塊烤肉遞給她︰「來,嘗嘗修爺的手藝。」唐若然捧著烤肉大嚼起來,修慶寵溺地刮了她的鼻頭一下︰「慢點吃,修爺這次不跟你搶。」唐若然一面嚼,一面發出含混不清的音節。

「修爺跟你說個事,」修慶將樹枝往火堆上一架,兩手抱著頭往後躺下,「高逸死了,高家徹底垮了,高朗那個無賴以後一定不會再糾纏你了。修爺也該走了吧!」唐若然一驚,口中的肉直直往下掉。

修慶閉上眼繼續說道︰「我從沒想過要娶你為妻,我留在這里只是為斷了高朗那個兔崽子的念想。我就是個小混混,你是千金小姐,我根本配不上你,這些我一直都知道。這些天我雖然帶著你胡鬧,但真的很開心……」

唇已被冰涼的小手堵住,修慶一臉錯愕地看著趴在身邊的唐若然。她的一雙妙目楚楚含淚,花瓣般的櫻唇緊緊抿著,柔弱的身體微微顫抖不已。是他惹這個嬌柔的少女傷心了嗎?修慶撓撓頭,有些不知所措。

「修大哥,你……」唐若然終于哽咽著哭出聲來,「不要離開我,好嗎?」

點點淚花滴落心頭,灼得他的心疼痛不已。他嘆了口氣,拾起她覆在他唇上的小手,湊在嘴邊心疼地呵著氣︰「不準哭!哥哥不走就是了。」

「真、真的嗎?」唐若然匆忙拭去眼角的淚珠,一臉希冀地看著他。修慶只身漂泊多年,何時被人如此期待過?他反倒有些緊張起來,伸手揉著若然的臉頰,嘆息道︰「讓你不要哭的,哭過就不好看了。你今年幾歲?」

若然溫順地垂下頭︰「十六。」修慶聞言微微一愣,隨即苦笑道︰「如果把修爺以前受過那十年的苦減掉,我也不過大了你一歲而已。你叫我‘阿慶’吧!」

「阿慶?」唐若然總覺得這兩個字到嘴邊有說不出的別扭。

「對,我娘和師父都是這樣叫我的。」修慶索性將她一把帶倒,讓她枕在自己的胸膛上,「我給你說個故事吧!」

「又是朵漁嗎?」唐若然一想起修慶念念不忘的漁家女子就有些吃醋了。

修慶將她的頭按在心口,眉間流過些許疲憊的神色︰「不,是關于我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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