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誰風露立中宵 第一九零話 一舞別故人

作者 ︰ 一溪霜月

天上一輪滿月開宮鏡。葉知秋獨自閑坐歌台下,映著粼粼波光,隱約可見臨湖的歌台上擺滿尚未點燃的蠟燭。無數綢緞翻滾在風里,若一方波濤起伏。

飛將他帶到此處後就不知所蹤了,他坐了片刻,心下不禁生出幾分疑惑。

月影淒迷,露華零落。冰簾半掩,小闌誰倚。

一曲清簫若水龍吟,低回婉轉,縹緲輕靈,隱隱有煙水茫茫之氣將月華縈繞。心曠神怡之處,簫聲驟然轉急,台後忽然亮起一團明火。一劍月光削來,數點火星躍上第一支蠟燭,一時間燭光大盛。

簫聲轉作雨打芭蕉,點點滴落階前。台後的劍光閃爍不定,流火四下飛舞,恍若一處流螢繾綣。劍光削下的火花都不偏不倚地落在每一支蠟燭上,朵朵燭火依次綻放開來,色彩熱烈而明亮。

當最後一支蠟燭被流火點燃的時候,歌台上赫然有一朵花瓣繁復的血色海棠盛放開來。一個衣著彩色舞衣的美麗女子冉冉出現在海棠花心的位置。簫聲漸漸放緩,柔柔慢慢地流淌著,如月下的溪流滑過覆滿青苔的山石。

燭光中的女子時而抬腕低眉,時而輕舒雲手,寬闊的廣袖開合遮掩,更顯得儀態萬千。一雙曼妙的眉目在顧盼之間光華顯盡,映著明明滅滅的燭火,淡淡描抹的宮妝愈發婉約雅致。

流光溢彩的絲綢舞衣隨行動處微動,宛如雪梅初綻,未見奢華卻更添恬靜。簫聲轉急,她柔美的身姿亦舞得愈來愈急。簫聲若芙蓉泣露,香蘭之笑,錦棠拋袖躍起,以右足為軸,舞袖長舒,嬌軀在海棠花間翩躚旋轉起來。

燦若雲霞的舞袖婉轉流連,裙裾飄飛如舞,若有雙棲雪鷺,寒夜驚起。窈窕女子盈盈恍若玉立瑤池彼端,流光飛舞,整個人猶如隔霧看花,朦朧縹緲,美得有些不真切了。

簫音漸行漸遠,卻駕彩鸞,芙蓉斜盼,柔若無骨的雙臂連連揮落,漫天霞光映著燭火,漾開一季顧盼流連的綺思。簫音絕,錦棠側身屈膝行禮,大半扇色澤絢爛的裙裳逶迤曳地,恍若最後一朵海棠開到荼蘼花事了。

蕭落輕輕擊著掌從暗處盈盈走出,飛跟在她身後,表情淡淡地看向台上的女子,眼神有幾分奇異的明亮。

「蕭姑娘,多謝你的成全。」錦棠自懷中取出火浣銀沙雙手奉與她,「火浣銀沙是婢子的家傳之物,蕭姑娘的成全之恩,錦棠無以為報。還請蕭姑娘莫要嫌棄,收下這份心意才好。」

葉知秋已經快步走過來,蕭落目光征詢地看看他,他微微頷首。錦棠接著說道︰「火浣銀沙是修仙之人贈與婢子先人的法寶,我不懂修仙之道,留著這寶物也是糟蹋了,還望蕭姑娘收下。」

蕭落亦是雙手接過火浣銀沙,小心地收起來。向錦棠道謝過後,她想起杜若的天華綾早已毀壞了,此物轉贈與若兒倒也不錯。

錦棠向幾人告別說︰「天下第一莊已倒,婢子如今要離開這里,去遠方看看。」「如此甚好,一別經年,還望錦棠姑娘多多保重。」葉知秋自袖中取出一些盤纏給她,「這是在下的一點心意,請姑娘不要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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