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格。
KTV。
震耳欲聾的音樂幾欲要震聾人的耳朵,空氣里彌散的都是令人不舒服的酒色味道,大屏幕上放著打著大字幕的歌曲,同事們不管男女估計是飯桌上喝多了酒,此刻都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搶著話筒干嚎,完全跟不上調子的歌也依然唱得津津有味,連一向遵循淑女原則的笑笑同學也唱瘋了,估計是這幾日里被資本主義壓迫得太狠,一放松就快活的不似個人樣。
最近幾年,隨著經濟的不斷發展,人們越來越不願意自己在家里做飯過年,而是會選擇去酒店訂餐,因此春節期間到酒店訂酒席的客人就特別多,沈堯是新近的酒店服務生,到這個時候自然是絲毫不得空閑,大年三十的那夜都還在酒店腳不沾地的忙上忙下布置酒席,等到過了春節的第一批忙碌期,公司給她放假的時候就已經是農歷的大年初八,剛得到解放的消息,沈堯換完衣服從換衣間出來,正趕上一群和她一樣被留下來加班的同事招呼著一齊去找個地方聚一聚吃飯唱歌,于是她就毫無懸念的就被同事強行拉走了。
她自知自己的酒量差,在飯桌上能不喝就盡量不喝,但經不住一直不停遞到自己眼前的酒杯,到最後還是喝下去不少進肚子,直到吃完飯的時候都還不覺得有什麼,此刻到了包廂內听他們唱歌,酒精才開始逐漸發揮了作用,眼前一陣陣暈暈乎乎的,索性便躺在沙發上睡她的大頭覺。
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听見身側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還頗賣力的晃著她的身體,她睡得頭疼,揉著腦袋起來時眼前一片恍惚,不停閃動的燈光讓她一瞬間沒能睜開眼,同事把一個冰冷硬邦邦的東西遞到她手里︰「給,你的手機,響了好半天了。」
好不容易睜開眼看清楚手機上閃爍的名字,沈堯第一反應就是掛掉,事實上喝酒壯膽真.他.媽是騙人的,她心里憤憤的叫囂著掛掉掛掉,身子卻已經受著奴性的驅使慢慢往衛生間里挪,頭昏沉得難受,胃里似乎也開始翻騰,一邊對著鏡子齜牙咧嘴一邊接了電話︰「找我有事?」
周圍都是喧鬧嘈雜的聲音,蘄嶧從飯店的包廂里出來,出了門轉了一個彎,才找了一個稍微安靜點的地方站住,反問道︰「沒事兒就不能找你了?」
「……那要沒事兒的話我就掛了。」那邊傳來不咸不淡的聲音。
頭頂的燈光壓得有些沉,走廊里的空氣悶熱得緊,每到冬天室內的溫度都悶得讓人窒息,他伸手松了下領帶,有些莫名的煩躁︰「你現在在哪兒?我過來接你。」
「不用了,我待會兒還要去醫院。」
「地址。」
「……納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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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寒冷的季節,從KTV里一出門來就是寒冷刺骨的冷空氣,身體里好不容易積聚起來的溫度一會兒就散了個精光,沈堯在門口送完最後一個同事離開,凍得整張臉都要僵住了,還是沒看到蘄嶧的半個人影,頭卻昏沉得越發厲害,胃里也開始隱隱作痛,正捂著肚子要蹲下的時候,手臂猝不及防被人一抓,她還沒來得及抬頭看清楚是誰,喉頭一癢,猛地一撇臉,忍不住就嘔吐起來。
等到把今晚吃下去的東西又全部奉獻給大地了,她才有氣無力的抬起眼來,然後看到男子一張冷若冰霜的臭臉。
其實應該感謝他,要不是他牢牢把她圈在懷里,她現在也許是以狗啃食的姿勢趴在地上,但或許是真的醉了,她除了沒想到需要感謝以外,此刻看著他的臭臉竟然也奇跡般的沒感覺到任何平日里的膽怯,反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雙手狠狠捏住了他的臉,東拉西扯之余還不滿意的喃喃低語道︰「該死的!該死的!每次都擺出這張臭臉來到底給誰看啊?」
她一邊說著一邊就踮著腳尖往他身上撲,像是氣急,兩只手不老實往他臉上招呼,五根手指是真的用了力,捏得他生疼,她的臉湊得極近,眼楮瞪圓了看他,一股刺鼻的酒味就直撲向他的面門,他好容易才穩住她讓她站穩,沉了眉︰「沈堯!」
「喂……蘄嶧,你能不能不要那麼大聲……很吵誒……」難得她還能清楚的辨認出眼前的人是誰,蘄嶧本來已經松了手,卻見她不滿意的撅著嘴,伸出兩根手指頭就煩躁的往耳朵里塞,身體也失去平衡歪歪扭扭往旁邊倒,眼看就要倒到地上去,他心里長嘆一聲,只好把她拉回自己懷里,蹙了眉︰「你今天到底喝了多少酒?」
「不多……不多啊……」她在他懷里掰著手指頭一個一個數,大眼晴晶亮晶亮的,就像是瓖嵌了無數寶石,最後抬起頭看著他傻笑︰「……嘿嘿……我不記得了……」
這個傻妞,蘄嶧心里不知道第幾次嘆氣,不會喝酒還能把自己喝成這樣,半扶著幾乎癱軟的女子就往停車場走去,直到打開車門把某個無尾熊似攀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塞進車座,他才坐回駕駛處松了一口氣,大冬日里,也累得出了薄薄一層細汗。
身側的女子不知何時已睡著了,兩鬢散亂的發絲凌亂的糾結在一起,估計是躺得不舒服,秀眉緊緊皺著,紅唇微張,呼吸略顯沉重,蘄嶧探過身去把座椅調矮,讓她躺的舒服些,又幫她系好安全帶,回身的時候右手被她意外的一帶,一雙手纏
上他的胳膊,一聲低吟傳進他的耳朵︰「海南…….」
仿佛被什麼東西狠狠一擊,他驀地低下頭去,她卻還沒醒,眉頭緊蹙,似是在做一個並不愉快的夢,撅著嘴,表情竟像是極其委屈,睫毛上沾染了迷蒙氤氳的霧氣,緊握住他的手指松開,偏頭又沉沉睡了過去。
他自認不是正人君子,在剛開始的時候就調查過她的所有事情,自然是知道江海南這個人的存在,她大三時交往的男友,身份並不簡單。
說實話他並介意她的過去,但是不知怎的,現在听到這個名字,心里卻沒有來的覺得沉悶。
略一沉吟,他返身坐回駕駛座,抽出一根煙點燃送到嘴邊,驅車離開的時候順手打開了車窗。
冷風隨著車輛的行進迅速的呼呼灌進車廂,溫度驟降,沈堯本來就睡得不舒坦,打了一個冷戰就立刻醒了過來。車子正躍上高速,窗外飛速流動的霓虹讓她有一剎那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最後的記憶,就是她站在門口等著蘄嶧來著,等著黃花菜都要涼了。
「你什麼時候來的?」揉著腦袋坐起來,她扭頭問道。
他頭也不回,回答︰「剛才。」
這算是個什麼答案?說了等于沒說,頭昏沉得要命,她也不願想了,坐起身來,說道︰「哦,我今天要過醫院去,你在前面那個路口把我放下就行了。」
車子猛打了一個彎,她沒有預防,身子因為慣性往旁邊一歪,差點沒撞上車門,回頭瞪他︰「你慢點行不行?」
最最主要的是,她的胃里又開始翻滾了。
「你不是很急嗎?」他冷冷反問,對她的要求充耳不聞,撇過臉去認真開車。
昏黃的街燈投射進車廂內,在男子的側臉上一晃而過,深刻的五官稜角都掩在厚重的濃重夜色里,深沉的看不到底。
跟他相處一段時間,這明顯是他生氣的前兆,她向來搞不清楚他的情緒,悻悻然閉了嘴,支著手臂看著窗外。
遠處江上的霓虹錯落,林立有致,漫天星斗倒映在江里,就像一顆顆璀璨絢麗的珍珠,在貝殼里經歷過痛苦艱難的磨礪,最終變成一顆顆圓潤美麗的珍珠。她看得入神,景物在視線里急速後退,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車子是往另一條路上走,她頓時就急了︰「我今天不去你那兒,我要去醫院!」
蘄嶧覷她一眼,充耳不聞,車子打著方向繼續往他住的地方走,冷冷道︰「滿身酒味你還想去醫院?」
他這一說沈堯才想起來今天喝了不少酒,這一身酒味去醫院恐怕會讓母親擔心,心里立時就打消了念頭,但還是叫蘄嶧停車︰「我不去你那兒,你送我回去——!」
話音未落,刺耳的剎車聲尖銳,車子猛地轉到馬路旁邊的一條分叉小道上,她猶自驚魂未定,頭頂的光線驀地一暗,男子高大的身形已重重壓了上來,大掌用力捏住她瘦削的下巴,捏的生疼,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深潭似的雙眸里陰霾密布,仿佛下一刻就能噴出火來,她一驚,反射性的往後退,但後背已然抵到了座椅,再退後不了分毫,看出她的驚惶,他反倒低低一笑,手掌捏得更加用力︰「是不是最近對你太好?讓你忘了自己的本分?」
「疼……你先放開手……」她疼得只能從牙縫里勉強擠出幾個字。
「放開?」他不怒反笑,淡淡宣布他的決定,「——在這三年時間,你想都不要想!」俯身便貼上她柔軟紅潤的嘴唇,肆意的糾纏掠奪,男子的力氣極大,把她的雙手禁錮得無法動彈,只能極力搖頭試圖避開他狂亂的吻,努力避開的瞬間忍不住破口大罵︰「混蛋!…….王八蛋!…….你放開……」
越罵他似乎卻越來勁,情.欲的促進下她分明感受到他的堅.挺抵在她的腰間,有些混亂的吻不斷的落在她的臉頰和嘴唇,她心里更加又悲又惱,通紅了雙眼︰「你又不止我一個情人,何必非要來為難我?」
他這才抬起頭來,凝眉︰「什麼情人?」
演的真像,要不是她親眼所見,她也許就信了她了,瞪著他不肯說︰「你自己清楚。」
腦海中迷迷糊糊有點兒印象,春節期間應酬反常的多得很,誰知道她又看見了什麼,誤會了什麼,只是她現在瞪著他,紅著眼倔強的不肯哭出來,隱隱有一股濃濃的酸醋味,他心情大好,乖乖的退回座位,也不解釋,重新啟動車子混進車流。
對于沈堯來說,他的心情簡直就是個陰晴不定的晴雨表,她沒那個本事去猜透,所以他肯放開手她就已經千恩萬謝了,更加不可能去問為什麼,一時間車廂里倒也沉默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堯強悍的心靈幾乎要忘記剛才的插曲時,蘄嶧突然說話了︰「我沒有情人。」
「……噶?」原諒她跟不上他的節奏。
認真豎著耳朵听去,只有呼嘯而過的風聲呼嘯,他卻沒再說話。
窗戶在她醒過來的時候便已經順手關上,這個時候沒有來的卻覺得冷,頭又開始隱隱作痛,胃里吐空了,也難受得緊,她抱著雙臂緊靠在後座里不動彈了。
車子在車海里飛快的穿梭,街燈一盞盞在眼前閃過,男子的側臉在閃爍的光影里,完美得幾乎不似真實,恍惚間,和適才睡夢中所見的幻影逐漸融合,一點點積聚成那個她從來不敢想象的模樣,她的身子不被察覺的微微一顫,一顆心突然冷到了骨子里,微微合眼,不願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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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之前曉敏跟沈說的見到的那一幕,不知道有木有人看出來?※強烈※要求看文的親們留個腳印啊~~~後面會有幸福番外的,最近各種忙,親們閑的時候可以上來瞅瞅~求收藏~~喜歡古文的不忘記收文啦~~偶會回來填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