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陽之戰•佛緣 第二十五章 趕尸人Ⅰ

作者 ︰ 孰不依

鬼母按照西門君惠的吩咐,循來路疾飛而出,準備尋找一個凡夫俗子來掰開秦始皇手中的玉圭,讓西門君惠、哀章有逃逸的機會。

不過,鬼母對西門君惠的推斷其實也是有些擔心。「如果凡夫俗子進入秦皇陵地宮,掰開秦始皇手中的玉圭,‘結界’仍然不能打開,那西門君惠、哀章豈不要永久困于‘結界’無法月兌身?」

秦皇陵地宮各種機關不能阻絆鬼母,鬼母又心急火燎往外沖,所以速度奇快。瞬間就到了進入秦皇陵地宮那道深坑的底部,隱約可見頭頂有亮光照進來。

鬼母也不停頓,一挫身如大鳥一般升騰直上。剛沖出洞口,便叫到一聲蒼老的驚嚎,好象有人跌倒在深坑旁邊。鬼母忙收住身形,在空中打了一個旋,落了下來。

鬼母定楮一看,果然有一個老者顫顫巍巍地站起來,一邊拍衣袖一邊喃喃道︰「嚇死老夫了,嚇死老夫了!」

鬼母見此人年齡不小,也不太好訓斥他。便道︰「老人家,看你一大把年齡,一個人跑到這里來做什麼?」那老者模模心口,喘口氣,對鬼母道︰「哎呀,我活了二百多年,今天算是踫到神仙了!」

「什麼,老人家現在有二百多歲了?」鬼母有些驚訝,又再三看了老者幾眼,心下納悶︰「老者並不像修煉之士,仍然只是**凡胎,如何能夠活過二百歲?」

老者知道鬼母心中疑惑,道︰「夫人知道秦氏好古的故事嗎?」鬼母搖搖頭。老者扶著身旁的大樹,緩緩坐在大青石上,長舒了一口氣,才慢吞吞地道︰「這就是了,老夫給夫人講些故事吧!」說完,便開始一五一十地講那些往事。

原來,這老人以前是秦末大戶人家的公子,姓秦名方,家傳鑒寶絕學,酷愛收藏古董,即使價錢再貴,也一定要買。

有一天,一個人卷了條破席到他家來說︰「從前魯哀公命孔子就坐問政,這就是孔子當時所坐的席子。」秦公子左瞧瞧右看看,認為是很有價值的古物,拿出靠外城的田地,換了這條席子。

這條消息傳開後,過了一些時候,又有人包裹了一根舊手杖來對他說︰「周太王避開狄人,逃往豳城,柱的這是這支拐杖。它比孔子的坐席還要早好幾百年,歷史價值不可同日而語。」秦公子鑒定無誤,就把全部家產給了那人換了手杖。

于是,方圓數百里凡是家里藏寶的人都絡繹不絕地捧著祖傳寶物來找秦方。其中有一個人拿著一只朽碗來,說︰「席子和手杖都不算古老,這只碗是商朝的夏桀制成的,商朝又遠于周朝了吧!」秦公子確認這只碗年代更加古老久遠,實在愛不釋手,就用自己的住房換下了那只碗。

時人認為,秦公子用田地家產換了這三件古董,最終窮愁潦倒,整天身披哀公席、手柱太王杖、端著夏桀碗行乞于街頭,實在愚不可及……

老人說了半天,有些累了,便又撫撫胸、順順氣,才接著道︰「今天回頭看看,當年的田地、房產即便不換古董,也會在秦末大亂中全部毀于戰火。漢高袓年間我卻靠轉手一只夏桀碗就重新置辦了所有財產,還用太王杖換回一枚仙丹才活到今天。那一張哀公席至今還收藏在家。難道我真的是愚不可及嗎?」

老人頗為得意地搖搖頭,「哼,他們才是愚不可及呢!」末了,自我解嘲起來,「對了,現在好多人都管我叫秦叟,好象有些難听。不過倒真的是出生秦末、貨真價實的‘秦叟’。夫人叫我‘秦叟’得了!」

鬼母雖覺有趣,卻也有些警覺,道︰「老人家,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會獨自一人跑到這里來?」

秦叟那張滄桑老臉又泛起些得意之色,道︰「老夫對古董感興趣,自然不會錯過任何淘寶的機會。別說今天,就是當年項羽挖秦皇陵,老夫也曾經來湊過熱鬧。」

秦叟咳了咳,指著那個深坑,道︰「前幾日听說有人打秦皇陵古董的主意,老夫頗感興趣。考慮到事情機密,我便獨自一人急匆匆趕過來,結果發現了這個深坑。老夫正想著除了神仙,只怕沒有誰能夠進得了秦皇陵,沒料到果然有神仙飛出洞來,把老夫駭得摔了個仰八叉!不過,老夫倒是不明白了,莫不成神仙也喜歡收藏古董?」

鬼母腦筋一轉,對秦叟道︰「既然老人家對古董感興趣,又是秦末出生的奇人,那本夫人就帶你到秦皇陵里面看看。不過,你得答應我的條件,除非本夫人吩咐,你在地宮中絕不可亂動!」

秦叟一听,真是天賜良機,忙連連點頭,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鬼母怕秦叟在疾飛之中驚慌恐懼,便用布條蒙了秦叟的雙眼。一只手抓著秦叟的胳臂,騰身而起,從深坑之中再次風馳電掣飛轉到秦皇陵地宮中央。站穩後才發現秦叟哆嗦不止,嚅嚅半天說不出話來。

鬼母忙將蒙在秦叟眼上的布條扯下來,道︰「老人家,已經到了,別害怕。」

秦叟剛開始還不敢睜眼,遲疑半天才微微睜眼。一見四周金壁輝煌,雙眼頓時由微睜變成圓瞪,仿佛要放出光來!

秦叟本來已經不再哆嗦,這一激動之下又開始全身亂顫起來。

鬼母又好氣又好笑,不想再耽擱時間,便指著秦始皇手中那枚玉圭,哂然道︰「老人家,過來,我看這玉圭好象十分稀罕,你將它掰下來好好鑒定一下?」

鬼母不想將「結界」的事告訴秦叟,以免秦叟擔驚受怕。但秦叟閱歷何等豐富,豈會輕易上當。秦叟不急著動手,想要評估揣摩風險大小,故而顯得有些遲疑。不過既然鬼母有話,也不得不湊上前去朝秦始皇棺槨中打量。

豈料一看見那柄玉圭,秦叟本來游移不定的眼神又開始放光,情不自禁地道︰「這玉圭呈長條形,上端作劍頭形,下端正方,看起來的確是古代帝王或諸侯在舉行典禮時拿的那種玉器。不過,這玉圭被秦始皇拿在手中,倒是有些奇怪。」

鬼母見秦叟不急不緩的樣子,著急起來,道︰「你看出什麼來了?」

秦叟嘿嘿一笑,嗦嗦道︰「就老夫所知,秦始皇稱帝後心高氣傲,目空一切,只讓臣下持玉圭,自己卻從不持玉圭。再說即便秦始皇要持玉祭天,也不應持玉圭而應持玉璧。退一萬步講,就是祭祀大秦的守護神西方白帝,還是不應手持主祭東方的玉圭。奇怪啊奇怪,按理說,秦始皇下葬後手中不應有此玉圭,只怕這玉圭別有深意。」

鬼母「咦」了一聲,道︰「老人家還真有點見識,要是我們早想到這一層,多半就沒這麼多麻煩。不過,老人家有所不知,秦始皇手持白玉圭,白玉二字上下一擺不就是一個皇字嗎?老人家只知秦始皇不持玉圭,怎麼知道他就不持白玉圭,以表明皇上的身份?」

秦叟依舊搖頭,不肯相信,死活不動手。鬼母有些不耐煩了,頓了頓,直言道︰「實話告訴你吧,這是‘結界’的機關,本夫人的兩位朋友不小心被卷入‘結界’無法月兌身,今天你掰也得掰,不掰也得掰……」

出乎鬼母預料,秦叟得知實情,神色反而松弛下來,不禁不害怕,手也不顫了,如釋重負地寬慰鬼母道︰「哦,‘結界’,我知道。多大點事,早說不就得了,讓老夫白白緊張一陣子。」

鬼母頗覺驚訝,道︰「老人家認為‘結界’毫無凶險?」

秦叟嘿嘿笑道︰「當年用仙丹換我太王杖的方士就是修煉‘結界’的。听說當年秦始皇集中天下數千方士做法,才修成‘結界’。後來怕走露消息,又將方士坑殺。不過還是有些方士大難不死逃掉了,給我仙丹的方士就是其中之一……」

看著鬼母困惑不解的樣子,秦叟眼色狡黠,顫巍巍地道︰「夫人別著急,听我慢慢說。那個方士還告訴我一個秘密,就是‘結界’是專門用來對付神仙的,對凡夫俗子一點用也沒有,所以老夫不害怕。夫人今天讓我來,想必是要我搭救您的兩位神仙朋友吧?沒關系,我這就把玉圭掰開,讓夫人的兩位朋友逃出來就是了。」

鬼母沒想到秦叟居然如此仗義,對自己剛才輕忽秦叟的念頭不免有些愧疚,道︰「如此,有勞老人家了!」

秦叟往前站了一步,擺了一個架勢,伸出干瘦的雙手,使勁去掰那柄玉圭!沒想到秦始皇把玉圭握得很緊,秦叟年老力衰,使了全身的勁,累得直喘氣也沒將玉圭掰下來。

鬼母心中著急,便道︰「我來幫你!」猛然伸手一翻手腕,抓住秦叟的胳臂往外拽……

鬼母這一拽不要緊,眼前電光一閃,身不由己,被卷入了異域空間!

哀章在「結界」干巴巴地等著鬼母找人破解「結界」秘門。西門君惠則在「結界」內徐步沉思,突然發現剛才尸煞遺留下一塊青玉。西門君惠眼楮一亮,忙彎腰拾起青玉打量一番。

那是一塊三寸長的青玉牌,表里通明,朱文符篆隱現其內。西門君惠仔細瞧瞧,面有喜色,擦了擦上面的塵灰,而後收入袖中。

哀章正在悶坐,突然見到有人影從「結界」之外疾射而入,大喜,趕忙起身迎上去。見是鬼母,哀章以為有救,大叫道︰「哎喲,老夫人,您可來了,我在這里快憋死了……」

西門君惠沒有像哀章那樣大叫大嚷,因為發現鬼母神色沮喪,情知有些不妙。便道︰「嫂子,這是怎麼回事?」

鬼母狠狠一跺腳,懊惱不已,道︰「咳,今天真是邪門了,我本來已經找來了一個名叫秦叟的老頭,讓他掰開玉圭。沒想到老頭氣力不濟掰不開,我一時著急,忘了利害,就想去助他一把,結果把自己卷進了‘結界’。這可如何是好?」

哀章本來一肚子興奮,這一下又泄了氣︰「完了,完了,老子咋個這麼背時?」哀章轉著身子跺腳,末了一坐在地上,懶得理睬旁人,掏出那桿「招魂幡」,琢磨那篇「血河魔幡」秘法去了。

西門君惠陰沉了臉色,許久沒說話。

鬼母一臉茫然,念及自己那一腔傷心往事,最後才一字一句地道︰「蒼天有眼,當不會絕我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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