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陽之戰•佛緣 第二十五章 趕尸人Ⅱ

作者 ︰ 孰不依

話說「瘦佛」玄空大師率眾弟子離開靈虛峰彌陀寺,途中驅邪除魔、多行善舉,一去經年,耽擱了許多時日。返回十方大普門禪寺後,又專心修習佛法,對三界之中的風雲變幻近乎閉塞。

十方大普門禪寺地處伏牛山東麓三百里滍水大澤之中。

大澤之中有一湖心島,從半空中往下望,湖心島只是萬頃碧波之中的彈丸小島,就像天地造化精心設計出來的一個盆景。但落下雲頭細細打量,這小島竟然也是山岩峻峭,清婉幽深。島上翠柏森森之中,隱隱有寶塔高聳,殿閣崢嶸,名震一時的十方大普門禪寺就深藏于此。

十方大普門禪寺其實不大,但地勢很好,在湖心島一片高地上。島上就數這里地勢高,當初玄空大師建寺時很會選地,禪寺背後有峻峭山岩,前方有浩瀚的大湖,除了正門其他三面又都是高大的松柳掩映。

十方大普門禪寺大殿供著三世佛︰中尊為法身毗盧遮那佛、左尊為報身盧舍那佛、右尊為應身釋迦牟尼佛,兩側是文殊菩薩、普賢菩薩坐像。配殿都供著無數的羅漢像,那些羅漢像並不精美奢華,用料裝飾也不甚考究,佛像連龕才三四尺高。

大殿被三十六根大柱支撐起來,極為牢固。佛殿上生著兩盞像是就要熄滅、卻永不熄滅的燈,青煙裊裊,漸升漸消。大殿東側,還有一個小小的六角門,白門綠字,刻著一副對聯︰一花一世界三藐三菩提。

這天早課之後,數百里大澤之上,一道白色的流光劃過,光點越來越大,很快就降落在湖心島上。十方大普門禪寺巡島僧人迎上前去喝問,一問之下方知是靖雲觀弟子前來報信。

巡島僧人將靖雲觀弟子引至方丈室外,稟報玄空大師。玄空大師早已察覺門外動靜,便在室內低誦一聲︰「阿彌陀佛,施主既從靖雲觀而來,站在門外做甚?還不趕緊進來落座?」

靖雲觀弟子一路急奔,滿頭大汗,情不自禁地擦了擦,又覺得不夠莊重,唯恐失態,听到玄空大師柔和的聲音,更顯拘謹。

靖雲觀弟子推門進去拜見玄空方丈後,「瘦佛」玄空和顏悅色道︰「靈虛峰一別經年,尊師一向可好?」

靖雲觀弟子恭恭敬敬地回道︰「托大師宏福,弟子師父、師伯都仙體安泰。弟子此來,奉師父之命傳信于大師,敬請大師過目!」一邊說一邊將簡牒遞上去!

「瘦佛」玄空打開錦囊,取出簡牒,注目觀看,越看臉色越凝重,反復看過三遍,才緩緩將簡牒放在榻上。隨後一言不發地站起來,踱步到窗前,半晌才喃喃道︰「三界之內,浩劫將至。阿彌托佛,願佛祖慈悲,發大願力,化此劫難!」

靖雲觀弟子不便說話,只好靜靜候著。末了,玄空大師才回頭對靖雲觀弟子道︰「老衲最近也感到西北方向邪魔之氣漸重,正想差人打探,沒想到尊師早已探知清楚。請施主轉告尊師,魔道既出,蒼生蒙難,十方大普門禪寺絕不袖手旁觀。老衲這就差人前往關中探听魔道動向,有什麼消息及時通報,請尊師放心就是。」

靖雲觀弟子拱手道︰「如此,晚輩便告辭了!」「瘦佛」玄空揮揮手,對巡島僧人道︰「你等送這位施主離開禪寺吧!」巡島僧人合掌道︰「是,師父。」

秦始皇地宮。

秦叟雙手握住秦始皇手中的玉圭,漲紅了老臉拼命往外掰。鬼母著急,抓住秦叟手臂拉了一把,鬼母這一拉何止千鈞之力。秦叟正自暗喜,以為有鬼母相助,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取出玉圭。不料轉瞬之間鬼母卻沒了蹤影,電光石火一閃被吸入「結界」去了!

秦叟身上那千鈞之力猛然消逝,收身不住,噌,噌,噌,搖搖晃晃連退幾步,一坐在地下,痛得「哇哇」直叫!

秦叟好半天才坐起來,沒有看見鬼母的蹤影,明白已經被卷入「結界」。一邊拍著老腿,一邊揉腰道︰「哎喲,哎喲!壞啦,壞啦,這玉圭掰不下來,神仙就出不了‘結界’。沒有神仙幫忙,這地宮可就模不出去了,我這把老骨頭看來得扔這里了!」

秦叟強打精神站起來,想接著去掰那玉圭。剛邁開兩步,卻一眼瞥見遠處那些寶鼎,頓時愣住了,抬手用衣袖擦擦眼,又再三看了看,才驚異地道︰「莫不是‘禹王九鼎’?」

秦叟發現禹王鼎不要緊,玉圭的事卻一下子忘了!老頭子也顧不得疼痛,拖著身子便一拐一拐地轉過去了,圍著幾只寶鼎來來回回、反反復復地撫模、輕擊、側耳靜听,辨識寶鼎上那些銘文,偶爾嘆息,偶爾擊掌,偶爾微笑,偶爾還模糊不清地自言自語,完全被這些寶鼎陶醉了!

約模過了一個多時辰,秦叟才緩過勁來,向四周打量打量,道︰「哎呀,都是些寶貝,老朽今天是撞了大運了,得想法都弄出去……」

秦叟想到這里,才猛然記起自己還置身秦皇陵地宮之中,好象還有一件事沒有辦好。什麼事呢?秦叟撓頭抓腮半天也沒有想起來,只好圍著這地宮中央這一塊地方來回轉……

到了秦始皇棺槨面前,看見那柄玉圭,秦叟才恍然大悟,自語道︰「對了,對了,掰這玉圭!」

秦叟想倒是想起來,但剛才用了吃女乃的勁也掰不動這玉圭,現在又饑又餓,渾身打顫,還能掰動這玉圭?秦叟心里直打鼓,一時猶疑不決。

秦叟遲疑了許久,哀嘆道︰「試試吧,如果現在掰不動,再過一個時辰就更掰不動了。如果老朽命不該絕,老天爺就助我這老頭子一臂之力吧!」

秦叟顫顫巍巍伸出雙手,做足了架式,手握玉圭,閉上眼楮,一邊祈禱一邊用盡全力往後拽!

秦叟本以為這次又要耗盡力氣,沒想到剛一用上力,身子就向後一個趔趄,又是一坐在地上。秦叟本已忘記疼痛,這下子觸到傷處,痛上加痛,疼得大聲哀嚎起來……

鬼母等人在「結界」之中已苦挨了數個時辰,心想如果這幾個時辰秦叟掰不開玉圭,等到體力耗盡,那秦叟自身也難保了。沒有秦叟幫忙,三人要逃出「結界」,只怕希望越來越渺茫。

西門君惠坐在一旁閉目打坐,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哀章收齊了五個千年骷髏,興奮不已,自顧自玩弄五個千年骷髏。哀章念動魔咒,豎起《血河魔幡》,將原來無法看到的《九幽魔功》秘訣全部逼了出來。

哀章手舞足蹈,照著比劃了半天,慢慢入了些門道。高興之余,便站起來,少不了有些得意忘形,有意無意地朝「結界」四壁「啪,啪,啪」地拍了幾掌!

哀章這幾掌也是巧了,正好與秦叟用勁掰玉圭、迭坐在地上這一時機就在前後之間!

只听「轟」的一聲巨響,「結界」上方突然顯現一處裂縫,外面有燈光透了進來!

哀章一下愣住了,驚喜道︰「難道是老子修習‘血河魔幡’,破了這‘結界’?」

就在哀章納悶的時候,鬼母也醒悟過來了,急切之間大聲對西門君惠道︰「西門兄弟,快走,‘結界’被打開了!」

鬼母一聲招呼後,三人反應極其迅速,只見三道電光一閃,從‘結界’裂縫中疾射而出!

秦叟正在地上哀嚎,忽見三道流光閃過,面容一下僵住了。

「神仙逃出來了?」秦叟馬上醒悟過來,心中驚喜。往手中一看,才發現玉圭已被自己拽在手心!

「奇了怪了,這玉圭什麼時候被掰下來了?」秦叟不知,其實在鬼母相助那一刻,玉圭就已經完全松動。所以等到第二次去掰那玉圭,其實只需輕輕一抽就可以了。秦叟卻還是全力以赴,怎能不跌一個大跟頭?

秦叟見鬼母三人過來,忙手持玉圭站了起來。鬼母一眼看見秦叟手中那柄玉圭,便譏笑哀章道︰「右護法,看來逃出‘結界’並非‘血河魔幡’的功勞,多半還是玉圭的原因罷?」

哀章有些不服,對秦叟嚷嚷道︰「老頭,你咋個搞的,一個玉圭幾個時辰都掰不開,累得站都站不穩當了,你把玉圭又掰落了。你搞啥子鬼喲?」

秦叟一听,忙對鬼母道︰「都是這位夫人的功勞。如果不是這位夫人助我一臂之力,松動了玉圭,我這老骨頭無論如何是掰不動這玉圭的!」

哀章听了,有些沮喪,「咳,老子還以為修成了能夠破解‘結界’的蓋世奇功,原來白高興一場!」

西門君惠從「結界」出來,仍然是目光陰冷,並沒有多少興奮之色。對鬼母道︰「秦始皇這小兒如此處心積慮,只怕還會有後招,我們不可大意!這寶鼎雖不知到底是不是‘禹王九鼎’,不過為了慎重起見,防止落入他人之手,避免夜長夢多,還是趕緊想法弄走才是。」

得寶鼎得天下,秦叟是听說過的。秦叟一听西門君惠只弄走「禹王九鼎」,才明白這幾位神仙並不是為了古董而來,而是為了爭奪天下而來,心中一凜,本來想品評幾句,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西門君惠、鬼母、哀章各施法力,合力將「禹王九鼎」運出了秦皇陵,又將秦叟帶出深坑。

西門君惠看了看秦叟,忽然想到此人或許會走露風聲,便把鬼母叫到一旁低語,想要除掉秦叟。鬼母一听,覺得有些不忍,便道︰「這老者對我們的意圖並不清楚,何必濫殺無辜?」

西門君惠默然片刻,道︰「既如此,那我們趕緊讓他走吧,留在身邊終是禍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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