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陽之戰•佛緣 第三十二章 天蓋寺Ⅱ

作者 ︰ 孰不依

蕭敬初只能看到濃煙之中模模糊糊的兩道影子糾纏不休,開弓搭箭卻不敢松弦,不知如何是好。過了許久,一道黑影飛縱而起,回到了血魔哀章旁邊。血魔哀章見「破鏡獸」那興奮狂吼的情形,知道「破鏡獸」已經得手,禁不住一陣狂笑。「女娃兒,老子今天叫你曉得,砍老子一劍是要付出代價的!哈哈,哈哈!老子今天也不殺你,看你這女娃兒今後還敢不敢踫老子一下!」

蕭敬初見血魔哀章騰空而去,卻不敢追擊。連忙收起火神弓,月兌下外罩,驅散煙霧,奔上前去。只見李若水臉色煞白,嘴唇發紫,衣裙糾結,釵環凌亂,躺在草叢之中昏迷不醒。

見到這一幕,蕭敬初一下子明白過來,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沒想到最悲慘的事情就發生在自己的戀人身上,頭腦「嗡」的一聲,感覺全身上下完全癱軟發懵。這種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蕭敬初猝不及防,一切都是那樣茫然無措,只能傻傻地站著,任憑淚水滾落。

蕭敬初呆呆地站在那里,許久挪不動步子。心中痛苦至極,感到心都被撕裂了,臉都被扭曲得變了形,嘴唇咬出血來。雙手微微發顫,剛才擎在手上的長衫也飄落下來。

等到緩過神來,立馬癱坐在地上,開始捶打自己的腦袋,痛哭流涕,口中喃喃道︰「都怪自己沒有勸師姐回去,都怪自己沒有勸師姐回去!」

坐了許多時候,蕭敬初面色鐵青,心亂如麻,「怎麼辦,就這樣抱著師姐回去?這事傳揚開去,師姐今後怎麼做人?」

蕭敬初痛苦不堪,走到李若水面前,用顫抖的雙手輕撫李若水臉頰,淚珠滴在那張秀臉上,蕭敬初木然地擦去李若水臉上的淚珠,可是淚珠還是不斷滴落。

蕭敬初忍著無盡的痛楚,用水袋盛了清水,擦去李若水身上的污物。自己日思夜想的心上人,眼睜睜地看著被玷污,這種奇恥大辱如何能夠讓蕭敬初忍受得了?

蕭敬初哆哆嗦嗦地將李若水的衣服稍事整理,用自己外罩裹緊李若水身子,抱著站起來,一步一步地向前挪,也不知該往哪里去。

許久,才想起師父曾經說過西蜀蒙山天蓋寺有七株神茶,有清心還魂之效。或許能夠幫師姐抹去這一段痛苦和屈辱的記憶。心下一橫,也不再回去稟告師尊,只在地下留了一句話,抱著李若水徑自往西蜀蒙山去了。

淨瓶師太一眾人在方圓百里尋找李若水、蕭敬初,卻始終不見蹤影。淨瓶師太怒氣沖沖地對張良道︰「看來,他倆多半落入了魔道手中!不過,貧道知道九重門的老巢就在長安敦學坊,我們不如干脆前往長安,大鬧九重門總壇!」

張良听淨瓶師太一說,簡直不敢相信,駭了一跳,急道︰「什麼,九重門老巢在敦學坊?」淨瓶師太堅定地點了點頭,肯定自己的推斷。

張良大驚失色,月兌口道︰「敦學坊是安漢公、莊尤、劉歆等人求學之所,莫非九重門與當今朝堂之上有關系?如果是這樣,大漢天下危矣!」張良本來還對王莽抱有希望,這一下又好似被迎頭打了一悶棍,如果王莽就是九重門的人,大漢天下怎能僥幸?張良愣得臉色都變了。

淨瓶師太听張良的口氣,好象只對大漢天下關心,居然不關心自己弟子。不覺臉色一沉,頗不樂意。

就在兩人說話之際,傳來王子喬的聲音,「師父,此地有師弟留下的一句話!」淨瓶師太、張良一听,趕緊落下雲頭,隨著王子喬所指方向看過去。那是蕭敬初留下的一行字︰「李師姐受了傷,我陪李師姐去西蜀求醫,不日即還!蕭敬初。」

淨瓶師太看到這一行字,又是驚又是氣,對張良道︰「張觀主的徒兒如何都是如此怪異?我佛桑香界弟子受了傷,好歹總得讓師父看看吧。這就自己跑到西蜀求醫去了,算什麼事?」

張良也是納悶,不過頭腦轉得極快,道︰「或許是蕭敬初這小子看到陰姑娘受了傷,柳姑娘又要照看陰姑娘,怕給淨瓶師太添麻煩,才斗膽陪著李姑娘去了西蜀?」

淨瓶師太「哼」了一聲,道︰「這是什麼歪理!沒想到張觀主這麼護犢子。要是你那個弟子如你所言也就罷了,我徒兒要有個三長兩短,我看你這個師父如何交代!」張良略顯尷尬地笑了笑,道︰「師太過慮了,我太極玄毅真人張良的徒兒,決不是輕浮淺薄之輩!」

李若水出生于江南小鎮,自幼無父母,是淨瓶師太撿來收為弟子的。知道李若水受傷,淨瓶師太十分掛念。不想李若水卻被蕭敬初擅自帶去求醫,自己作為師父連弟子面都沒見到。淨瓶師太心中自然不滿。好在淨瓶師太對那蕭敬初印象還不太糟糕,並不過多擔心。否則,只怕當場就會跟張良翻了臉。

蕭敬初抱著李若水,顧不得自己功力尚欠火候,咬緊牙關御空而行,越飛越高,不知不覺已來到雲層之上,以日月星辰為參照,只管埋頭向西南方向疾奔。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實在支撐不住了,才落下雲頭。喘著粗氣放下李若水,自己癱坐地下休息片刻。蕭敬初稍稍緩口氣,覺得可以勉強再飛行一段了,又站起身來長吸一口氣,抱著李若水竄入雲中拼命飛騰。

如此多次御空而行,強行消耗內力,蕭敬初幾乎再也不能支撐,只好勉強降落。落地時,已經站不穩身子。見前面不遠有一條江,便用力爬過去,捧了些水,爬回昏迷不醒的李若水跟前。用累得發顫的手朝李若水口中滴了幾滴水之後,自己也倒在地上昏迷過去。

蕭敬初前面這條江名喚青衣江,位于西蜀青衣郡境內。就在蕭敬初昏迷過去後,正巧有蜀人駕漁船經過,見岸上有兩人昏倒,一時心生悲憫,便將兩人扶到船上,熬了一鼎罐鮮魚湯,一勺一勺地給蕭敬初、李若水進食。

蕭敬初掙扎著醒來,見到漁夫正給李若水喂些魚湯,便哽咽著道︰「謝老伯救命之恩!」漁夫發現蕭敬初醒來,忙道︰「莫謝莫謝,你快點躺下,估計睡一覺明天就好了。就是你這位朋友……」漁夫一指李若水,道︰「我也不曉得是啥子原因,好象病得很重,可能要去看大夫才得行。」

蕭敬初听著那漁夫濃厚的巴蜀口音,突然想到自己要去的地方,便又急急問道︰「老伯,從這里到蒙山怎麼走?」

漁夫一听,道︰「哦,蒙山吶,我曉得,我曉得。離這兒不遠,近得很,我跟你指一下嘛!」漁夫站起身,朝北岸一指,道︰「那個最高的地方就是蒙山。蒙山上有一座天蓋寺,寺里有七顆神茶,听說包治百病,大家都說是仙靈神茶。你要是找到那七顆神茶,這個女娃兒的病可能醫得好。」

漁夫言畢,卻又嘆了一口氣,道︰「年輕人,這天蓋寺怪得很。前些年滿寺僧人跑了個精光,住持也不曉得跑到那里去了。從住持跑了後,還沒得哪個能進得了天蓋寺。說是被住持做了法術。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試一下嘛。莫怪我沒有說過就是了。」

蕭敬初听說已到了天蓋寺腳下,這才心情輕松些,對漁夫道︰「謝謝老伯,將來我蕭敬初一定不忘老伯的恩情!」「啥子恩情嘛,沒得啥子,沒得啥子!」漁夫連連擺手。

蕭敬初嘆口氣,道︰「西蜀的人都象老伯一樣就好了!」漁夫一听,感覺不好意思,道︰「我這算啥子喲,要說好人,成都的莊君平才是好人嘛!跟神仙差不多,專門行善積德,還跟我們教做人的道理,我們都是跟他學的。」

第二天一早,蕭敬初經過一夜歇息,感覺體力恢復過半,又急于給李若水求得治病的仙靈神茶,便告別老漁夫,背著李若水一路上蒙山去了。

天蓋寺乃是懸山穿逗式石木結構,矗立于雲繚霧繞的蒙山絕頂。從山下天梯盡頭佇立仰望,天蓋寺宛如仙山瓊閣,隱約可見。

蕭敬初抱著李若水,沿天梯拾級而上。繞過蜿蜒曲折的山間小徑,終于到達寺前,見到天蓋寺真容。

天蓋寺前面,有十二株古銀杏樹格外醒目。這十二株古銀杏樹,株株十圍之寬,數丈之高,千秋之壽,夏如華蓋連雲,秋如火焰盈天,巍然屹立在山門之前。

蕭敬初看得出神,禁不住向四周仔細打量一番。蒙山頂上的天蓋寺是青衣縣境內第一大廟,南面就是流淌不息的青衣江,其他三面都是大樹環繞。寺藏密林,怪不得從山下遠處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一點金碧輝煌的屋頂。

蕭敬初看了一陣,就要邁步向寺內走去。沒想到剛走兩步,就好似被一堵無形的大牆阻擋,被推了回來!蕭敬初這才想起老漁夫的話,驚道︰「莫非這天蓋寺真的被施了法術?」

蕭敬初放下李若水,往後退了幾步,運功作法,向寺門猛地連拍三掌。蕭敬初以為自己的掌力再不濟,要轟開那扇看起來已經殘破的大門應當沒有問題吧?可是偏偏事與願違,蕭敬初的掌力拍出後,只听到「   」三聲悶響和一陣嗡嗡的回聲,寺院大門晃也不曾晃過!

蕭敬初見用強不成,便改用符咒。蕭敬初在靖雲觀雖然以修煉「火神弓」為主,但對符篆也略知一二。此時病急亂投醫,雙手畫起印訣,念動真言,運口罡氣,朝寺院大門吹去!

很是可惜,蕭敬初的符咒之術依舊無法推開大門!

經過一連番嘗試,那道看似殘破的大門巍然不動,竟然是固若金湯。蕭敬初有些傻眼了,暗想︰「這可怎麼辦?師父當年雖說有神靈護佑,哪知道天蓋寺居然如此邪門!」

蕭敬初苦苦思索,在天蓋寺前的青石上踱來踱去,卻始終想不出奧妙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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