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陽之戰•佛緣 第五十五章 夔牛Ⅲ

作者 ︰ 孰不依

第二天一早,眾人又惴惴然趕往噓雲洞。

眾人逆風飛行,比昨日慢了許多。等到剛剛望見那擎天巨柱時,又忽見遙峰起雲數縷,俄即布滿天空,沉悶雷聲隱隱傳來,大雨傾盆而至!

韋馱運起法力向天上一彈,四人身外瞬間浮出一道薄薄的光牆,將風雨擋在毫光之外!韋馱仰頭望天,道︰「今日夔牛必來!」柳紅葉疑惑道︰「師兄何出此言?」

韋馱微微笑道︰「古卷‘神魔志異’曾記載,夔牛乃雷神坐騎。傳說只要夔牛出行,必然天地變色,伴以大風雨。柳師妹看看今日天象,是不是夔牛出行的征兆?」

眾人听了韋馱的話,不由得也朝天空打量了一番。天地蒼穹中風雷交加,沉沉地壓在八百里伏牛山頂上。伴隨著頭頂一聲炸雷的巨響,一道撕裂長空的閃電劃過天際。大雨瓢潑,傾瀉而下,一番風急雨狂之後,溝谷中已是山洪涌流,澗水猛漲。

李若水從未見過如此驚人的山洪,暗自心驚。雷聲短暫消逝後,耳中又隱隱傳來一陣沉悶的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而來。不一會,聲音越來越密集,便如萬馬奔騰一般!

韋馱喜道︰「夔牛來了!仔細听听,這就是牛群的奔騰之聲!三位師妹小心了,等會我在後面驅趕,你等在夔牛群兩側掐訣念咒,以‘天雷咒’封住夔牛前方的所有岔路,務必將夔牛趕進萬丈涯去!」韋馱說罷飛下擎天巨柱,直落澗底。

果然,那遠遠傳來的沉悶聲音,正是源于夔牛奔騰發出的顫動。從上向下觀望,一道黑色的狂流席卷而來,每頭夔牛都如同小山一般高大。成百上千的夔牛集聚在一起,埋頭沖進澗中,澗水都被生生撕裂分開。無數的浪花飛濺,重重地跌落在兩旁的岩石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風雨雷電又驟然響了起來,無數的風雨伴隨著雷鳴吼聲傾盆而下,這一陣比剛才有過之而無不及。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等到雷雨之後去堵截夔牛,可能貽誤大事,眾人都很清醒地認識到這一點。所以,盡管電閃雷鳴、風雨瀟瀟,一點消退的跡象都沒有,陰麗華等人仍然硬著頭皮沖下雲層,迎風斗雨各自搶佔方位,合力布設口袋陣。

韋馱迎著風雨,將昨日扔在此處的竹篙拾起來,一折兩半,握在雙手。左手竹篙先一撐,篙身忽屈忽直,將他凌空送出三丈。右手竹篙又迅疾探出,嗖地*****澗水中。竹節虛心,浮力甚大,乍沉又浮,韋馱借力一個筋斗,又縱出五丈。左手竹篙復又探出,竹篙沉浮之間,再將他送出三丈。

兩根竹篙如此這般此起彼落,遠遠望去,韋馱便似一只長腿鷺鷥,在奔涌的澗水上恣意行走。

韋馱一邊撐著竹篙在澗水中疾步如飛,一邊長嘯不止。嘯聲逆風遠送,引得群山回響,經久不絕。領頭的夔牛見後面有人驅趕,略略停了停,回頭凶狠地盯了韋馱一眼,便發狂似地向前飛奔起來!

陰麗華、柳紅葉知道機不可失,今日務必一舉成功,便小心翼翼地分別佔據夔牛群前方兩側的高地,一邊默念法咒,一邊朝澗中疾指。只要夔牛群偏離方向,立刻雷電轟鳴,電光閃閃,迫使夔牛群只能向通往萬丈涯的唯一出口奪路而逃!

李若水疾飛在夔牛群前方,只要有岔路,便立即補位,用「天雷咒」封住出口!三名佛桑香界女弟子有時也交替補位前行,將所有出口封得嚴嚴實實,不給牛群任何逃逸的機會。

夔牛雖然力大無窮,此時卻完全被人類愚弄,沒命地朝早已布好的口袋鑽進去!

等到夔牛群一路狂奔,進了萬丈涯後,韋馱身形一晃,突然升高數百丈,對陰麗華等師妹道︰「趕緊將兩旁危岩推進涯中,堵住夔牛群的退路!

陰麗華、柳紅葉、李若水醒悟過來,飛身直上涯頂,運大神通將涯上的巨石不斷地推入涯中。轟鳴之聲從涯底傳來,震得耳膜都嗡嗡直響!

夔牛群只顧埋頭飛奔,沒想到前方沒了去路,後面的出口又被山頂不斷滾落的巨石封死,才發現被困在了絕谷中!

夔牛群似乎明白了等候它們的是何種命運,更加瘋狂地圍著四周絕壁奔跑起來。陣陣驚雷一般的奔跑聲音,伴著狂怒的吼叫,從幽深的涯底傳過來。沉悶的回聲在涯間經久不絕,大地都在微微震顫!

說來也奇怪,此時明明沒有人驅趕它們,它們卻仍然不知疲憊地狂奔,讓佛桑香界弟子看得心驚肉跳。

又過了一些時辰,夔牛群已經筋疲力盡,奔跑之聲越來越是無力,已有數頭夔牛東倒西歪,累斃在涯底。有的喘著氣低聲嘶吼,站在原地,卻不再動彈了。吼叫的聲音中似乎充滿了絕望和憤忿,剛才在噓雲洞狂奔出谷時天地為之風雲變色的威勢,竟然是再也看不到了。

不知何時,風雨早已停歇,天空一碧如洗。

陰麗華看著那些低頭垂首,仿佛已經認命的夔牛心生憐憫,道︰「師兄,你看這谷底累斃的幾頭夔牛也足夠我們制作八面夔牛大鼓了!其他的夔牛還是放出絕谷去吧!」

韋馱道︰「這,我還沒有好好想過。能把夔牛放出去當然很好,不過要搬開這些巨石,可就得好好想想辦法了!」

沒想到,韋馱這句簡簡單單的話卻把大家都難住了。這絕谷之中困著成千上萬的夔牛,誰敢下去搬開巨石?夔牛哪里知道是救它還是害它?只要有人下去,一定會被當成仇敵遭到攻擊。

再說,估計夔牛也沒有耐心等候佛桑香界弟子為它們解困,如果人還來不及撤出,夔牛又發現了缺口,突然沖出來,血肉之軀豈不成了肉醬?

韋馱把自己的疑慮慢慢道來,說得大家都啞口無言。眾人凝眉苦思,這夔牛如果不離去,那幾只累斃的夔牛也無法到手,這可如何是好?總不能就這樣干耗下去吧?

韋馱雖然為擒獲夔牛想了不少辦法,但是如何將夔牛放走卻思之不多,此時不免也犯了難。

柳紅葉緊鎖眉頭,沒有什麼好辦法。走到絕涯邊,望谷底張望,希望有什麼東西能夠激發靈感。柳紅葉眼光掃了一圈,從山頂傾瀉而下的洪水引起了柳紅葉的注意。

柳紅葉眼楮一亮,若有所悟,又仔細地朝涯底望了望,突然道︰「大師兄、大師姐,你們看,涯底的積水越來越深,這些夔牛不斷地朝高處走,看到了嗎?」李若水點點頭,道︰「看到了,這又能怎麼樣呢?」

柳紅葉興奮道︰「你們想,這水越積越深,那些涯口的亂石是不是遲早要被沖跨才對?」

陰麗華心中一震,道︰「說得對。萬丈涯頂上的山洪都奔涌直沖涯底,涯底水位肯定會越來越高,到時多半會沖開涯底的亂石。到那時,這些夔牛自然就有了逃生之路,我們也不用再費心勞神去搬開巨石了!」

韋馱被陰麗華一語點撥迷津,大喜。望了望對面絕壁上的棧道,突然聯想起黃帝當年捕獲夔牛的傳說來。嘆道︰「或許當年黃帝也是在此處捕獲夔牛的吧?否則,估計也沒有什麼人能夠在這絕壁之上鑿開這樣一條棧道。既然現在還有成千上萬的夔牛存世,那當初這里也必定為夔牛留過逃生之路。但到底是如何逃走的,以前我在這里探查時並沒有想透。經幾位師妹這麼一說,還真有道理!」

眾人說話間,涯下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凝神一看,果然是堆積的亂石被洪水沖開!那些被困的夔牛見涯口被沖開一道缺口,求生的本能又馬上激發出巨大的潛能。

夔牛群一陣低吼,又沒命地狂奔起來。沒多長時間,那成千上萬的夔牛全部沖出了涯口。依舊如同一股黑色的巨流,很快就失去了影蹤!

那股黑色的巨流去遠後,眾人飛下山涯,在澗水中尋到那幾頭累斃的夔牛。這幾頭夔牛已被沖出谷口十數里,漂在澗水之上!

韋馱道︰「不如就讓這幾只夔牛順水而下,我們到下游準備好木筏就行了!」陰麗華想想,道︰「也好,到時我們將這幾頭夔牛馱在木筏上,運到山中村落找山民幫忙剝下牛皮。」

韋馱笑笑,道︰「可惜,如果不是遇到幾位師妹,師兄我就在這里每日煮牛肉、烤牛肉、炖牛肉下酒了!」柳紅葉聞言,嫣然一笑,道︰「就算是那樣,大師兄也吃不過來。還是都送給山民吧,我們也算善惡相抵,不愧于心了!」

李若水搖頭,辯道︰「不管怎樣,這幾頭夔牛終究是因為我們的原因才累斃的。就算是把牛肉都給了山民,難道就能洗月兌我們的罪孽嗎?既然罪孽無法洗消,大師兄想吃就吃吧,用不著什麼顧慮!」

韋馱哈哈大笑,道︰「我只是說說而已,真要是每日吃牛肉,估計三五日就煩了,哪還能堅持下去。這夔牛群我們不趕它們,山中的猛獸也會趕它們,年老體弱的夔牛總是會累斃,這也是自然法則。再說,我們捕獲夔牛不是為了什麼見不得人的目的,相反是為了鏟除邪魔,造福蒼生。師兄我覺得捕獲幾只夔牛也不算什麼太大的罪孽!」

韋馱頓了頓,道︰「我們說得遠了,還是回歸正題才是。師父、師祖既然都在昆陽,取得夔牛皮後,還是趕緊回昆陽吧,我還得去拜望師尊。師父既然為對付九重門犯愁,我不管能力大小,總還是應當為師尊分擔些憂慮。」

提起昆陽,陰麗華皺眉道︰「出來這麼多日子了,也不知昆陽戰況現在到了什麼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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