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陽之戰•佛緣 第五十六章 玄聖Ⅲ

作者 ︰ 孰不依

韋馱隨同陰麗華等人取了夔牛皮返回昆陽,淨瓶師太及佛桑香界門下弟子都極為興奮。因為不但得到了夔牛皮,《降魔座》萬事俱備只待操練,更重要的是尋回了分別百余年的大師兄,自然是熱鬧喧嘩。

韋馱見師父一頭銀發,驚問之下,才明白是被九重門血洗普陀之事愁白頭發。韋馱心中激起為師門雪恥的萬丈雄心,掏出數卷竹編呈與淨瓶師太,跪拜道︰「師父,這是弟子百余年間修煉‘真剛’劍的一些心法,望師父指點。希望師父讓徒兒參與《降魔座》演練,以自己微薄之力替師門雪恨!」

韋馱畢竟是男弟子,收留只怕不便,所以淨瓶師太遲疑很久,最後才在麻姑勸解下答應留下韋馱。淨瓶師太道︰「這樣也好,金童玉女的功力尚淺,你就帶著他倆替師父護法吧。到時如果陣法有缺失,再用你的‘真剛’劍補位就是了!」韋馱這才謝過師父,站了起來。金童玉女見來了位大師兄,也趕緊上前見禮。

蕭敬初听說李若水回到了昆陽城,偷偷從房中溜出來,到淨瓶師太屋外張望。柳紅葉瞥見蕭敬初,拉了拉李若水的衣袖,李若水一轉頭,正好踫上蕭敬初投來的焦灼目光。李若水皺了一下眉頭,使了個眼色,輕輕揮手讓蕭敬初回去。蕭敬初不得已,只得悻悻離開,回頭往靖雲觀弟子住地走去。

劉秀听說陰麗華等人已經捕獲夔牛,便要過來祝賀。後來听說又領回一位大師兄,心中突然一驚,居然遲疑起來,不知該不該去見陰麗華。矛盾半天後,還是忍不住要過去看看。到了淨瓶師太房中,陰麗華和韋馱都在。淨瓶師太給劉秀引見了韋馱,兩人見禮坐下。

劉秀道︰「听說陰姑娘這次從伏牛山擒獲神獸夔牛,《降魔座》即將大功告成。陰姑娘功勞不小,本將軍希望給幾位姑娘接風洗塵,不知師太意下如何?」淨瓶師太還未說話,陰麗華就皺眉道︰「這次擒獲神獸夔牛,主要是大師兄的功勞,要接風洗塵也少不得大師兄!」

劉秀臉色略略一變,心底升起些許失望和惆悵。淨瓶師太掂量道︰「劉將軍,大戰在即,接風洗塵就免了吧。等到大戰結束,再一起慶功吧!」劉秀面色索然,道︰「那也好,本將軍就不打擾了,告辭了!」

劉秀出了大門,疾步返回中軍。想起這些年陰麗華對自己不冷不熱的模樣,心中惶惑不安。陰麗華對大師兄如此掛念,莫非心思都在她師兄身上?自己今後應該如何與之相處,劉秀一時犯了難,苦澀和失望都涌上了心頭。

劉秀返回途中,正巧踫到蕭敬初。蕭敬初是一個心思慎密的人,看見劉秀失落和愁苦的模樣,立即明白了劉秀的心思。

俗話說,三分春色描來易、一段傷心畫出難。劉文叔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大師兄竟然搞得六神無主,一宿未眠。

蕭敬初返回住所不久,張良也已告別玄聖墨翟,飛回昆陽城。張良急急忙忙回到房間洗了洗手,問蕭敬初道︰「淨瓶師太和玄空大師可在住處?」

蕭敬初心想師父大概要去淨瓶師太那里,自己正好跟隨前往。連忙道︰「在,在。淨瓶師太剛才還在與陰師姐等人說話。另外,淨瓶師太的一個大弟子,喚做韋馱的男弟子,也返回昆陽了!」

「哦,男弟子?韋馱?淨瓶師太曾經收過男弟子,這倒沒听師太說過!那我們就過去看看吧。對了,你先去通報玄空大師,一並到淨瓶師太那里說話!」張良交待完,再略作收拾,就跟滄海君一道去了淨瓶師太住處。

「瘦佛」玄空接到蕭敬初通告,思忖或許是地穴的消息有了著落,所以也不敢遲疑,跟著蕭敬初一起往淨瓶師太住處而來。

眾人落座,張良、玄空大師先後向淨瓶師太道賀,韋馱也過來見禮。禮節已畢,張良捋須,亦喜亦憂道︰「師太、大師,本觀主今日有幸在滍水得遇玄聖前輩,沒想到玄聖前輩對劉文叔也極關注,曾經幫助劉文叔逃月兌九重門追殺。」

淨瓶師太急于知道地穴的事,不想听張良瞎扯,打斷張良的話,道︰「玄聖真的知道地穴的方位?」

張良見眾人著急,忙道︰「且听本觀主慢慢解釋。玄聖前輩知道本觀主意圖後,帶著貧道一一查看周圍六百里地形地貌,指點其中的機關要害,的確讓貧道大開眼界。」

玄空大師見張良說了半天,還是沒有點到正題上來,也皺了皺眉頭。

張良仍然不急不忙,喜滋滋地道︰「原來這方圓六百里內,地上地下各有一重龐大的太極圖。從方位上看,師太的佛桑香界和大師的十方大普門禪寺,是地上這一重陰陽太極圖的陰眼和陽眼所在。而四大神獸中的玄武和白虎,又佔了地下那一重黑白太極圖的陰眼和陽眼。至于地穴,正好處在兩個龐大太極圖的交匯點,而這個點居然就在昆陽城下!」

眾人听了,驚訝不已,嘆道︰「我們到處尋找地穴,沒想到我們早就身在其上,這豈非是天意?要是能夠開啟地穴,引導地底下的力量為我所用,堅守昆陽不就多了幾份勝算?」

「瘦佛」玄空低頭誦了聲「阿彌陀佛」,然後眉頭一揚,道︰「當初西王母提及地穴之處有鎮水石獸把守,不破除鎮水石獸就不能啟動地穴,引出四大神獸。不知玄聖前輩可曾指點破除鎮水石獸的法門?」

張良臉色一沉,長嘆一聲,道︰「這就是貧道深為憂慮的地方。玄聖前輩雖然指點了地穴所在,但如何破除封印,啟動九幽靈力,引出四大神獸,玄聖前輩也不知曉。如今大戰在即,我們空守著這處寶地卻不能運用,豈不是冤枉得很?」

淨瓶師太遲疑道︰「貧道倒是听糊涂了,這鎮守地穴的到底是鎮水石獸還是那一道封印?西王母與玄聖前輩所言,似乎不盡吻合!」

滄海君听了半天,打了個呵欠,大聲道︰「這有何難,老朽帶兩個弟子到大澤去查看一番,不就知道底細了!」

張良瞪了滄海君一眼,道︰「要是像你想的如此簡單,大家還用得著如此焦慮不安嗎?咳,你倒是好,什麼事情都是那樣毫不在乎!」

滄海君嘿嘿笑道︰「老朽腦子笨,那就不想這許多頭痛的破事了。等你們都想清了,到時你們需要打誰砸誰的時候,別忘了知會老朽一聲。俺沒有其他本領,拿‘追魂奪命錐’砸人這可是俺的長處!」

眾人一听都忍俊不禁,微微笑了起來。

蕭敬初趁幾位長輩議事的機會,偷偷找到李若水。道︰「李師姐,好長時間不見師姐,師姐一向可好?」李若水瞥了蕭敬初一眼,道︰「你這不是廢話,你看本師姐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那,那就好。你們那位大師兄回來了,我看那劉文叔倒是臉色有些異樣,莫非你大師兄跟大師姐從前要好?」

李若水怔了一下,繼而聲如銀鈴般笑了起來,道︰「原來劉秀那個傻小子是擔心大師兄呀,真是個傻冒!」

李若水看著呆在一旁不明所以的蕭敬初,用手指一按蕭敬初額頭,忍住笑,道︰「本師姐告訴你罷,我們這次到伏牛山尋找夔牛,途中多次听到小兒童謠,唱什麼‘仕宦當作執金吾,娶妻當娶陰麗華’。我們每次都笑話大師姐,我們看得出來,大師姐臉上不高興,心里卻樂意。你想想,劉秀這個傻小子讓天下人都知道了自己的心意,讓天下人都幫著自己求親。這份情意,大師姐能夠拒絕嗎?」

蕭敬初與李若水邊說話邊沿小巷行走,蕭敬初沉吟道︰「這個劉文叔做得可真絕,這樣一來,普天下之人都將他倆拴在了一塊。你大師姐想要逆天下人的心願,堵天下人之口,還真是有點難了!」

李若水幽幽道︰「世上難得有情郎,這也是大師姐的福份啊!」李若水說完,沉默下來,一雙秋水微漾的眼楮飄忽不定地盯著蕭敬初。蕭敬初心頭一慌,諾諾道︰「師姐,我……」

李若水看著蕭敬初窘迫的樣子,嫣然一笑,道︰「算了,本師姐再告訴你一個消息吧,我看二師姐才是對大師兄有意思呢。所以呢,你就轉告那個劉文叔劉大將軍,陰師姐對他好著呢,別在那里疑神疑鬼!」

蕭敬初忙點點頭,從路邊的玫瑰園中摘了一枝剛剛開放的玫瑰,遞給李若水道︰「師姐,這花可是香味濃郁。師姐你聞聞,一股清香,沁人心脾!」

李若水接過玫瑰嗅了嗅,突然想起在伏牛山偶然看見的那朵名喚「九重塔」的奇花,饒有興致地道︰「我們在伏牛山看到一種非常奇特的花,兩丈多高,叫著九重塔。塔頂有一朵紅花,大師兄說那紅花是一件寶貝。手捧紅花,只要心誠,就能夠憶起自己遺忘的如煙往事!」

蕭敬初听了,大感意外,全身猛地一顫,眼前又浮現出宛城一役李若水被「破鏡獸」摧殘的一幕。蕭敬初臉色劇變,喃喃道︰「什麼,什麼花?」

李若水見蕭敬初緊張的樣子,不免奇怪,模了模蕭敬初額頭,怪道︰「沒有發燒啊,你怎麼全身發顫呀?」

蕭敬初趕緊掩飾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道︰「天下竟然有這樣的奇花,我是听師姐說到這種奇遇後十分驚訝,才全身發顫的。」李若水啞然失笑,道︰「這麼一件事也能讓你如此緊張?真是的,膽小鬼!」

蕭敬初壓住自己心頭的慌亂,陪著李若水又走了一段。看看天色不早,估計幾位長輩也已議事完畢,便送李若水回到了房舍。

蕭敬初送李若水回去後,獨自一人返回住處,一路上心神不寧。暗忖︰「如果李若水真的找到大師兄,拿那九重塔頂上的紅花照射,看到當初的一幕,那就慘了!自己辛辛苦苦隱瞞了這麼久,豈不就前功盡棄?再說,李師姐真要看到那一幕,如何還能在這世上立足?不行,我得去找韋馱師兄,把那朵紅花要來,千萬不能落在李師姐手上!」

蕭敬初剛想到這一層,又搖搖頭,心想︰「我與韋馱師兄不過一面之緣,他怎麼可能就這樣輕易地將紅花給我?除非向他吐露全部真情,否則韋馱師兄會以為我蕭敬初犯神經。不過,李師姐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要是告訴了韋馱師兄,先不說他信與不信,但這樣一來,知道的人可就更多了。這該如何是好?」

蕭敬初一臉苦色,不斷地用手拍自己的腦袋,愁苦萬分。

「喂,蕭師弟,你這是怎麼啦,這樣神經兮兮的?」蕭敬初一愣,師兄的話沒怎麼听清,倒是先听到了墨猴「吱吱」的叫聲,忙從恍惚中醒過神來。

抬頭一看,果然是葉高。蕭敬初慚愧道︰「葉師兄,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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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葉高向四周看了看,招呼蕭敬初過來,低聲道︰「剛才師伯跟幾位前輩說話,說是要去探查這六百里方圓內何處有地穴的封印。看看如何才能啟動九幽底下的靈力,喚醒四大神獸幫忙。這可是個冒險的事,估計有趣得很。反正我們也是沒事,不如明日我們一起去看看,沒準也搶個頭功。如何,有沒有這個膽量?」

蕭敬初剛要點頭,又想起紅花的事,臉上又掛滿了愁容,道︰「師兄,這個事,還是先跟師父說說吧!」

葉高「咳」了一聲,道︰「蕭師弟,你也恁膽小了!算了,我跟王子喬說去,你就去忙你的事好了!」

蕭敬初看著葉高離去的身影,呆住了,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過了半天,神色恍惚,長嘆一聲,暗道︰「葉師兄,你那里知道我的心思,我哪還有什麼閑心去找什麼封印。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如何避免李師姐知道那段屈辱。否則,李師姐多半活不了。要是李師姐沒了,那我蕭敬初活著也就沒啥意思了!」

「也真是的,干嘛不好,非得采一株什麼紅花回來。李師姐對什麼事情都好奇,難保經得住紅花的誘惑。如果不能經受住誘惑,唯一的辦法就是離誘惑遠些。看來除了毀掉那朵紅花,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了!」

蕭敬初滿臉沮喪,朝路邊的柱子踢了一腳,踢得腳趾生疼。忙揉了揉腳,默默回到住處,鎖在屋中尋思對應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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