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陽之戰•佛緣 第五十九章 冶爐城Ⅲ

作者 ︰ 孰不依

劉秀想到祖上當年賴以鼎定天下的寶劍終于傳到自己手上,心中百感交集。

偶然一陣風過,幾片落葉飄落,將陽光遮了一遮。劍身立即反射出一條細長的異光,蜿蜒游走于劍脊之上。異光再照在石壁上,光影閃動宛如水流一般。

陰麗華在一旁也對重新鑄造的赤霄劍贊不絕口,道︰「這赤霄劍本來就有昆吾劍為根基,經過這一番鍛打之後,似乎又更進了幾分!」

葉高看著老爐工那滿頭皺紋,突然一拉老爐工的手,道︰「老人家,您跟我來,我有些東西要給您!」眾人不明所以,跟著葉高,回到了洞窟之中。

洞窟角落塞滿了干草,葉高一把抓掉干草扔在一旁。地面露出一道木柵,木柵下面有一塊松木板,闊有尺半,長約二丈,橫臥在牆腳邊。外面一個青石攆子,廝挨著那板。

劉秀走近幾步,又相了相青石攆子,要往上拔,沒想那青石攆子,約有三百多斤重,有半尺余埋在地里,劉秀使出全身勁力,面紅耳赤,又如何抽得動!

陰麗華一拉劉秀,道︰「你且退一邊,我來吧!」陰麗華把那塊青石攆雙手捧定,搖了幾搖,早已離地,輕輕扳倒在一邊。

只听刮喇喇一聲響亮,一陣陰風卷起,透進亮光來。仔細打量,原來那板的盡頭,遮著一個圓溜溜的窟窿!

劉秀低著頭往洞里去張望,赫然發現里面竟然堆滿了金銀珠寶!劉秀大吃一驚,朝葉高望了望,葉高卻面帶笑容,默然不語。劉秀只好對陰麗華道︰「麗華,這里面全是些金銀珠寶,莫非就是葉師兄說要送給老人家的東西?」

葉高微笑點頭,老爐工睜大眼楮,有些不相信,上前伸長脖子看了看。一見之下,卻連連擺起手來,道︰「這是非份之財,我這個糟老頭子要來也沒用。還是把這洞口堵上吧,就當老朽什麼也不曾看見!」

葉高隨手一招,洞中飄出幾錠銀兩,落在葉高手中。葉高掂了掂分量,道︰「前天我在洞窟過夜,整理牆角發現了這個洞口,當時就從暗洞看到牆里面堆滿了金銀珠寶。晚輩不知老人家究竟是何等樣人,沒敢讓老人家知曉。怕老人家被貪欲所迷惑,不願意讓別人來分享這筆財富,所以我把牆洞填上了。」

葉高嘿嘿笑道︰「沒想到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把老人家的人品看低了。從這兩天交往來看,老人家實在品行高潔,誰說無福享用這些財寶?所以我今天才決心告訴大家這個秘密,希望把這洞中的財寶轉送給老人家。」

陰麗華眼前浮現出前日葉高塞草堵洞的情形,暗忖道︰「這個葉高,與當初相比,果然成穩許多了,看來昨日真是錯怪他了。」

葉高將手中銀錠遞與老爐工,道︰「這洞中的財寶要與不要都是您老人家的事。不過,在下手中的這兩錠銀子是酬謝老人家的,還望老人家一定收下!」

老爐工將雙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將銀錠接過來,臉上神情還是那麼坦然,好象真不知道洞中有不計其數的金銀珠寶一樣。

劉秀等人盤算著自昆陽出來後,日子已經過去六天了,趕緊與老爐工告別,要趕回昆陽去。老爐工抽著旱煙,一路送三人出了村落。

村口有一棵數人合抱的大槐樹,枝條非常繁茂。老爐工送到樹下,劉秀再也不讓老爐工前行,老爐工這才止了步,望著三人遠去。

劉秀走了幾步,忽然停了下來,對老爐工道︰「老人家,我總感覺您老很面善。晚輩想了幾天才想起來其中的原因。十多年前晚輩到西華山靈虛峰,曾經遇到一位與您老相似的老人。他說他是被天庭征派到月亮之上,在月亮暗處修整月宮的一個奴役。」

老爐工眼楮一亮,忙道︰「哦,他還說了什麼嗎?」劉秀搖搖頭,道︰「好象沒再說什麼,晚輩實在想不起來了!」

老爐工獨自回到草廬,剛坐下就長嘆數聲︰「冤孽呀冤孽!」老嫗听到老爐工長嘆,便出來問道︰「老頭子,劍也鑄好了,人也送走了,你嘆什麼氣呀?」

老爐工神色黯然,道︰「老婆子,你忘了,我們當年為什麼會被罰在此處服苦役?就是當年在沛縣鑄造斬蛇劍投機取巧,觸犯了天規。後來東窗事發,天蓬元帥被下界,我等也難逃厄運。沒想到今日這柄劍又到了我們手上,只是劉季改成了劉秀,你說是不是命運捉弄人?」

老嫗「哦」了一聲,道︰「怪不得你說這人面熟呢,可能因為這個劉秀是當年那劉老頭的後人,有幾份相似吧!那你這一次給他鑄劍就不會後悔了嗎?」

老爐工嘆了口氣,道︰「這柄劍廢棄了兩百余年,今日又落到一個劉姓後人手中,這里的爐工成千上萬,可他就偏偏找到了我們,難道會是偶然嗎?」

老嫗也覺得蹊蹺,「你的意思是說這都是命數?」

老爐工點點頭,「再說了,當年鑄造斬蛇劍本應當是今日才能現世的,居然今日真的就出現在我們面前,這一切不都是命數嗎?老婆子,你說這不是因果輪回嗎?天命想避也是避不了,當年何苦取巧啊!害得如今還要在這荒涼之地再呆上數十年!」

老嫗苦笑,道︰「當年,天蓬元帥怕事情泄露遭玉帝責罰,將我們這些知情人盡數遣散,罰到月宮或凡間服苦役,沒想到到頭來還是隱瞞不成。現在,那天蓬元帥比我們還慘呢!」說完,老嫗沉寂下來,似乎再不想說話了。

但老爐工又突然道︰「老婆子,你說,我們會不會因為鑄造這柄斷劍減些處罰?」

一陣沉默之後,老嫗眼望遠處,緩緩地道︰「或許吧,要不然,你怎麼會平白得到一筆財寶?還有,要不是那個姓葉的年輕人,我們前日晚上多半要遭災的!」

老爐工嘆道︰「剛才那位叫劉秀的年輕人說在西華山踫到一位與我長得極像的人,那多半就是兄長了。原來兄長跟我們一樣沒能逃月兌懲處,被罰到月宮服苦役去了。怪不得總也找不到,幾十年都沒有消息。今日總算知道兄長尚在月宮,好歹沒有丟了性命,多少也應當慶賀慶賀!」

老嫗站起身來,自嘲道︰「如此說來,兄長比我們也好不到哪里去,反正都是淪落天涯,彼此祝福吧。上輩子我們中了邪,才做錯了事,吃了這許多苦頭,這輩子得少犯點錯。不如在門上掛點驅邪避禍之物,少點心魔,但願這輩子再也不要冒出僥幸心理來。」

老爐工嘆道︰「我們好歹知道大哥的下落,但大哥未必知道我們的下落,按說我們心里還踏實點,沒準大哥還懸著一顆心呢!」

老嫗不再說話,伸個懶腰,起身在門上貼了一張奇怪的東西。

那是一張畫,畫上有一只鳥,雙楮在目,狀如雞。傳說魑魅丑類見之,自然退伏。老嫗貼完畫,又將草木灰撒在十字路口,口中念道︰「窮神,窮神你走吧,走東家、串西家,一路走到富人家;俺家窮,沒有啥,千萬別再來俺家。」

現在並不是年關,老爐工草房門上卻貼了這張畫,著實讓路人奇怪。老爐工夫婦也不理睬眾人怪異的眼神,一個坐在門前悠哉游哉地抽旱煙,一個又忙著去曬家中的老玉米。總之,若無其事一般。

再說劉秀、陰麗華、葉高三人離開冶爐城後,開始擔心滄海君是否已經討到「引龍符」,途中作了種種猜想,唯一沒有猜想昆陽城會發生什麼事情。可就在他們離開昆陽的短短七天之中,卻發生了一樁驚動全城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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