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陽之戰•佛緣 第六十四章 昆陽十三騎Ⅲ

作者 ︰ 孰不依

劉秀依照張良的計策,在城頭大聲譏諷王尋,道︰「我劉文叔如果手撐百萬之兵,休說是昆陽,就是拿下洛陽,那也不在話下!你王尋號稱大司徒,乃天下兵馬大元帥,就算用百萬之眾攻下昆陽,又算什麼本事?有種你就以自己的本部兵馬來與我劉文叔對決,你敢嗎?」

王尋暴怒,指著城頭的劉秀,狂妄大叫道︰「本帥就以自己三萬精兵攻城,絕不用其他一兵一卒,你看看本帥如何踏平昆陽!」

王尋之所以敢口吐狂言,是因為西門君惠、王邑在大營議事時,已經確定了軍事方針,就是以精銳兵力攻城、地郡散兵圍城,本就沒有打算讓地郡散兵在一線攻城。此時就算答應劉秀,亦不算違背軍令,王尋才輕易中了劉秀的圈套。

王邑戰了兩日,也明白那些散兵多而無用,默許了王尋的舉動。唯有莊尤覺得有些不對勁,想要上前勸阻,卻被王邑阻止。莊尤無奈,只得暗自搖頭,感嘆道︰「司徒狂妄魯莽,司空剛愎自用,朝廷大軍只怕敗至無日矣!」

昆陽城中,守軍雖然可以利用王莽大軍射進城中的箭矢組織還擊,但畢竟入不敷出,箭支消耗極快,劉秀大為焦慮。張良略為沉吟,計上心頭,對劉秀道︰「本觀主有個辦法,既可以為城中借些羽箭,明日又可讓你等安然出城!」

劉秀忙向張良問計,張良道︰「劉將軍可命人捆扎數千個草人,給其穿上黑色衣服,乘著月夜用繩索由城牆放下。貧道算定王邑兵士不知底細,必定爭相發箭,這樣就可以借得羽箭。城上來回放上數次草人,敵人必定松懈,到那時再將真人放下去襲擾,敵軍必亂。劉將軍可乘機從南門突圍出城!」

劉秀依計而行,果然應驗,獲得十數萬枝箭矢。其後數次,敵軍大笑不加防備。

劉秀見突圍時機成熟,便招集城中眾將和三大門派商議,道︰「如今昆陽城內傷亡甚重,料難持久。一旦昆陽失守,鄰近的定陵、郾城便成孤城,一定難保,我軍將前功盡棄。不如把二城人馬拉回一處,形成一個拳頭和王邑大打一場。不知誰敢前往搬兵?」

城中情形,眾人皆已知曉,故而對劉秀之言,也多表贊同。但說到突圍搬兵,又都沉默了下來。劉秀見沒有人吱聲,便慨然道︰「那本將軍就臨危領命,不知還有誰敢一並前往?」

陰麗華知道劉秀要冒險突圍,忙看了淨瓶師太一眼,道︰「師父,文叔要突圍搬兵,弟子,弟子還是跟著他吧!」淨瓶師太嘆了一聲,道︰「你這個丫頭,是不放心你劉文叔吧,要去就去吧!」

片刻沉默之後,李若水突然站出來,道︰「師父,弟子也要去!」

淨瓶師太吃了一驚,忙道︰「若水,這次突圍十分凶險,你身子不好,就不要去了吧!」李若水卻堅決不依,執意要去,說著說著就紅了眼眶掉下淚來。柳紅葉見李若水要去,便對淨瓶師太道︰「我與陰師姐、李師妹一向默契,不如一道前往就是了!」

淨瓶師太盯著李若水看了許多,琢磨不模李若水的心思,臉色凝重,半天才道︰「既然如此,那你們三人就一並前去吧,也好相互照應!」

李若水執意要突圍出城,蕭敬初自然大急,趕緊向師父請命。張良對李若水本就一肚子愧意,此刻也不好拂了蕭敬初的心意,只得準了蕭敬初。同佛桑香界弟子一樣,葉高、王子喬、李盛元都纏著同往,張良也只得許了。

悟玄看看悟真,尋思此刻如何能夠落後,便與悟真、悟遠一道拜見「瘦佛」玄空,自然也是要去。「瘦佛」玄空道了一聲「阿彌陀佛」,在這等場合哪能退縮,為了十方大普門禪寺的聲譽,玄空大師也得允諾下來,便道︰「既然要去,那就去吧!」

「瘦佛」玄空盯著悟遠,眼中閃過一絲憂慮,暗自思索後,把悟遠叫到身邊,道︰「悟遠入門多年,為師未曾以神兵相贈,一直愧疚在心。正巧這兩日師父得了一口寶刀,便贈給悟遠以壯行色吧!不過,此刀雖是無價之寶,配帶身邊,力量無窮,但千萬不可抽出來。否則,不但護不了身還會帶來禍害,悟遠切記!」

玄空隨即低聲吩咐一名貼身弟子取來一口寶刀遞給悟遠。遞給悟遠的寶刀有一具極其精美的刀匣,厚牛皮打制,瓖著幽幽泛光的銅邊兒,看起來雄沉蒼古。悟遠大喜,點頭接刀。

李軼、宗佻見三大門派的人如此踴躍,對視一眼,也毅然出列道︰「我等雖是凡夫俗子,但也願與劉將軍並肩突圍!」

劉秀見了,心中暗自寬慰,笑道︰「我就琢磨除了各位仙俠,昆陽守軍中也一定還會有英雄豪杰!看看,李軼、宗佻不也是豪氣如雲嗎?不過,有他兩位當代表就行了,其他英雄豪杰還得在王鳳、王常兩位大人指揮下鎮守昆陽,即便想一同突圍,本將軍也不會應允了!」

劉秀點了點人數,道︰「我等正好十三人,皆是昆陽城壯士,不如就叫昆陽十三騎吧。我們這昆陽十三騎一定要馬踏連營,叫王邑數十里大營形同虛設,殺出我們的威風來!」

計議妥當後,劉秀又特別吩咐,為避人耳目,通告十三人均作漢兵裝束,听候通知一並突圍出城。

陰麗華听說要扮作漢軍模樣,饒有興趣,回帳後從箭架上挑選了十五枝雕翎狼牙白鏃箭,把來插在箭袋里;弓箱內取了一張泥金塔花暖靶寶雕弓,換了一枝新弦,套在弓囊里;又去牽了一匹馬喂好。

陰麗華改梳了頭,摘去耳,月兌去了裙衫,裹了網巾,簪一頂束發紫金冠,穿上白綾戰袍,系上一條舊戰裙,戴上大紅瓖金兜兒,腳下套一雙尖頭皮靴。威風凜凜,俊俏逼人。

陰麗華看著劉秀身上破碎的甲冑,知道劉文叔從昆陽突圍少不得一身好行頭,便借故出了營帳,身著漢軍服飾,一個人執劍飛入王邑大營奪取衣甲。進得大營,遭兵士阻擊,陰麗華撥劍,飛舞向前。「掩日」劍劍光如虹,殺得眾兵士人仰馬翻。面對數十里連營,陰麗華如入無人之境。

初時,因陰麗華身著玄甲,九重門以為只是漢軍尋常將領,也未特別在意,等到明白是佛桑香界弟子時,陰麗華已從營中盜了一身玄鐵鎧沖出大營。

鬼母聞訊趕來,想要追趕,但陰麗華已去得遠了,只好站在雲端嘆息了一番。西門君惠得報,面色一沉,「哼,無名小輩,竟敢一個人仗劍挑營,真是狂妄!如果膽敢再來,定叫她死無葬身之地!」

劉秀得知陰麗華特意突入王邑大營之中,為自己奪了一身玄鐵鎧,嚇了一跳,連連埋怨陰麗華過于冒險。陰麗華微笑不語,怕鐵甲貼身磨傷皮膚,在鐵甲內面又襯上些綢里,才給劉秀穿上。

劉秀上身錦緞寬袍,虎文綿,腳蹬色彩斑斕的紋飾皮靴,然後披掛上玄鐵鎧,果然威風凜凜、儀表堂堂!

眾人看到劉秀、陰麗華兩人一身戎衣站在一起,暗暗驚嘆,「兩人站在一起,倒真是天作地合的一對!」

傍晚時分,夜色漸濃。劉秀這邊準備停當後,城北張良便吩咐再從城上吊下千余個草人,但這次與往常不同,其中混雜了數百真人!

王邑兵士以為老一套又來了,不以為意,放聲大笑!不料那些草人落地,悄悄掩進,居然飛奔殺入王邑營中。營中兵士慌亂之際,哪里抵擋得住!數百人的敢死隊在王邑兵營中如入無人之境,趁勢殺進大營後,還到處放風點火,數十里內濃煙飛騰,火光沖天!

王莽大軍城北大營亂成一團糟,城南也差不太多。南城門外是傍晚才從江陵一線趕來的各郡散軍,兵士剛到連個歇息的地方也沒有,士卒們亂哄哄埋鍋造飯,安營扎寨。數十盞燈籠映照下,東一堆、西一堆的人馬,亂糟糟地不成陣列。

營寨前的巡邏兵心不在焉地轉悠著,直到劉秀十三騎悄然打開城門沖將出來,奔至跟前才被一個哨兵發現,只驚叫一句︰「哎呀,不好,有人出城了……」就被陰麗華一支羽箭射翻!

劉秀看了看城外尚未築成的營壘,對陰麗華笑道︰「原來都是些烏合之眾,四十萬人又有何懼!一旦遇到頑強的沖擊,這些廢物勢必迅速土崩瓦解,怪不得王尋只敢拿他那數萬精銳攻城,不敢把這些地郡兵用在刀刃上!」

劉秀信心大增,揮舞赤霄劍一路猛沖。王邑大軍抵擋不住,很快被昆陽十三騎沖開缺口。昆陽十三騎卷起一道煙塵,橫穿數座大營。劉秀等人沒想到如此容易就沖出了數座大營,心中竊喜,不免松懈了幾分。

劉秀率十三騎徐徐向前開進。曲曲折折離開敵營十幾里,前方忽然出現一只野狼,踉踉蹌蹌地奔跑,象是在前引導帶路。李軼不高興地說︰「野狼乃是猶疑妖邪的東西,怎麼能讓它在軍陣前晃悠呢?」李軼一擺長槍,就要縱馬刺殺野狼!

蕭敬初發現李若水一直臉色不佳,想尋李若水開心,對李軼道︰「何勞李將軍動手,看我的!」蕭敬初取下「火神弓」,把箭搭上弓弦,繃緊的弓弦發出微妙振動和絲絲入扣的聲音,透著冷冷的殺機。

蕭敬初驅馬前馳,遇到方圓二三十畝大小的一片淺草地。野狼奔進這片草地里躲了起來,蕭敬初追過去,不料馬蹄旁邊突然驚起一只野雞,徑直飛入空中。野狼受到驚駭,也立即竄了起來。蕭敬初眼明手快,立即翻身仰射,一發而墜,而後又繼續鳴鞭催馬追逐野狼。十步之內,張弓射箭,又一箭射中野狼。

蕭敬初快馬一掠而過,奔至野狼面前,正好天上的野雞落下。蕭敬初收起「火神弓」,雙手一伸,抄起一狼一雞,意氣風發,跑到李若水面前。

蕭敬初本以為李若水會展露笑容,不料李若水卻還是一幅奇怪的表情,居然不為所動。蕭敬初泄了氣,只好默默地跟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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