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陽之戰•佛緣 第七十一章 塵封湮滅Ⅳ

作者 ︰ 孰不依

虞姬已經突破陰陽之隔,不須西門君惠作法,便可飛出禹王鼎。所以,虞姬與項王及其八千子弟兵不同,早已在陣中與「玄空」大師交上手,「莫邪」劍與玉佛珠斗得難解難分。

等到發現鬼母與西門君惠自絕,禹王鼎瞬息九變,顯示出一種強大的吸力來,虞姬隱隱感到不安,繼而驚懼,不自覺地驚呼,「禹王九鼎要將所有力量整合為一!凡夫俗子無法擺月兌吸力的控制,都得為此陪葬!」

虞姬明白,西門君惠與鬼母多半看到敗局已定,已經不在乎九軍玄冥陣的邪惡法力會不會傷及己方,所以來了個同歸于盡的狠毒招法!

念及此處,虞姬對九重門突然厭惡起來。見莊尤在旁,知道他乃一代名將,便清呼道「莊大人,小女子敬你是一位忠臣,你快逃命去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虞姬祭起莫邪劍,使出全身力量,一把將莊尤推上莫邪劍。借著「莫邪」劍天下神兵之首的銳利鋒芒,莊尤勉強擺月兌那股強大的吸力飛騰而起!

莊尤站在劍上晃了晃,莫邪劍便已破空飛去。

劉秀與陰麗華在一起,緊緊抓住一棵大樹,避免被禹王鼎的強大吸力吞噬。亂軍之中,陰麗華見有人飛劍而去,忙對劉秀道︰「這人居然能夠御劍飛走,不知是誰?」劉秀抬頭看了看,道︰「那好象是莊尤莊大人,我當年與他也有一段情誼。此人品行高潔,可惜明珠暗投,由他去吧!」

劉秀喘了口氣,又痛惜道︰「當年我在大司馬府,見到莊尤莊大人和揚雄揚大人,以為都是才華橫溢的棟梁之才,朝堂之上有這樣的人才,應當是天下蒼生的福份,哪知道這樣的人才竟然會助紂為虐,甘心投靠王莽這樣的逆賊!」

陰麗華曾經听到過莊尤這個名字,對劉秀道︰「這個莊尤的確是個將才,可惜生不逢時。如果他生在武帝朝,沒準就會像衛青、霍去病一樣,成為千秋名將!」

劉秀被沙塵刮得睜不開眼,張口便進沙子,只好閉了嘴,稍微點了點頭,緊緊抱著那棵大樹不撒手。

項王及八千子弟本就凝聚在寶鼎之中,加上西門君惠和鬼母的力量,實力不可小覷。再使出「九鼎歸一」的終法邪法,力量一起爆發出來,法力之強已經遠遠超越了人們的想象極限。昆陽城中除了凡夫俗子心膽俱裂,三大門派的人同樣是驚惶不安。

九鼎歸一後的大鼎,再次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天風海濤之聲起自遙空,蒼天好似整個坍塌在大地上。大地之上卷起厲風,跟著烈烈狂飆,夾著萬丈黃沙,排山倒海洶涌而來,肆無忌憚地擄走一切生靈,然後匯聚到一起,纏絞著被卷上天空,形成頭小尾大、飄蓬漏斗狀的龍鼻子,被那只暗紅色的寶鼎吸咐著扶搖直上。

龐大的軍陣遇到這股驚人的龍卷颶風,就如大江浪涌之舟,人馬輜重皆輕如片葉,都被吸到空中,有的重重地摔落下來,有的則飄然不知所往!

昆陽城內不少房屋擋不住吸力的拉扯,紛紛轟然倒塌,躲在房舍中的老百姓失去庇護,跟著殘磚碎瓦一起被吸入半空,又摔得到處都是,難逃一死。僥幸不死的多半是攀住了大樹等堅固的東西,才留下一條命來。

昆陽城內外方圓百余里,到處是墜落的死尸,血水混合著雪水滲入地面,散發著血腥和死亡的味道。那些被卷入天空尚未摔下來的兵士和百姓,則撕心裂肺地拼命哀嚎,但慘絕人寰的悲號無法阻止生命的終結。

三大門派的人,此時都緊緊攀附著千葉蓮台。千葉蓮台此時成了汪洋中的一葉孤舟。好在千葉蓮葉具有極強的防御能力,雖然被禹王鼎強大的吸力震撼得劇烈搖晃,但勉強還能支撐下來。但三大門派的人想要去拯救老百姓就無能為力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凡夫俗子要麼被卷入禹王鼎化為血水,要麼像枯葉一般片片飄落,然後粉身碎骨。

九軍玄冥陣法的終極邪力果然是毀天滅地!

莊尤雖然御劍疾飛,仍感覺那強大的吸力就在身後尾追而來。沙塵飛揚蔽日,莊尤身子旋轉如車輪,幾次差點要掉下「莫邪劍」。莊尤雙目無法睜開,耳如萬鼓之鳴,口鼻如有物擁蔽,氣不得出,心中更是萬念俱灰。

等了許久,壓抑之感漸輕,這才盡力睜開眼楮觀望。從半空中望去,三百里大澤變成了茫茫宇宙中的一粒塵埃,越來越小,乃至無影。至于昆陽城,則完全被無邊的巨大沖擊波籠罩了!

突然,禹王鼎的強大吸力驟然消失了,禹王鼎開始向大澤慢慢移動。眾人剛松了一口氣,以為厄難已經過去。但是很快人們又發現了更恐怖的現象。

九天之上烏雲滾滾,雷暴一個接著一個,剛才還彌漫天際的煙塵被狂風驟雨取代。彈丸大小的雨珠鋪天蓋地地砸下來,暴雨瘋狂鞭打著山川。

更可怕的是,隨著一條金蛇般的閃電和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數百里大澤之中,大潮涌起來,水天相接之處,似有一條白練橫臥江面,接著就听到一陣陣隆隆的轟響聲,象悶雷似地滾過來。

正如張良設計水淹王莽大軍一樣,禹王鼎似乎是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卷起三百里大澤水淹昆陽。

潮頭臨近時,巨浪洶涌,掀起一堵高聳的水牆,猶如千軍萬馬奔騰而來,傾瀉而下。

數丈高的洪峰,以雷霆萬鈞之勢,咆哮著沖向陸地,吞沒了平原,叢林在波濤中顫抖,大地在劇變中申吟。激起的灰塵飄浮在數十里的高空,形成厚厚的塵埃層,遮蔽了日月,擋住了光輝!千葉蓮台也遭到猛烈沖擊,掩沒在茫茫塵灰當中。

此時昆陽城外固然是洪水滔滔,昆陽城的水位也已經迅猛上升。遠遠望去,昆陽已是一座孤城,四面都是一片大水包圍,城牆外水線似乎比城中民房還高。幸而有那高及數丈的磚砌大城擋住洪水,否則城中十數萬黎民已成魚鱉!

但縱然有昆陽城高大城牆阻擋巨浪,也只能抵抗一時片刻,如果沒有應對之法,過不了多久昆陽城就會被滔滔洪水沖破。到那時無論是兵士還是百姓,也無論男女老少,都逃不月兌滅頂之災!城中一片混亂,哭爹叫娘,悲聲四起!

眼看大澤之水洶涌而來,劉秀、李軼等人見機得早,趕緊收攏兵士又重新登上那一百余艘小船,在滔滔洪水之中如一片片枯葉隨波逐流!

邪神無支祁見西門君惠與鬼母俱死,知道大勢已去,趕緊跳出戰團,把兩只大如鳥爪般的怪手微微一攤,對四大神獸道︰「無趣無趣,老夫不玩了,告辭了!」言罷,長嘯一聲,奔騰而去,片刻便到數百里外!

四大神獸面面相覷,覺得九軍玄冥陣的毀滅性法力已經無法阻止,邪神又已遠遁,再逗留下去也是無宜,便到法壇告知太極玄毅真人,四大神獸齊齊隱身去了。

莊尤御劍飛行不知過了多久,虞姬附于劍上的法力用盡,莫邪劍便慢慢在滍水邊墜落,莊尤掉入河中,幸得有漁船經過將他救起。

漁船上一位老人,正是玄聖墨翟。墨翟緩緩道︰「閣下便是納言將軍莊尤吧?將軍一生征南討北,到頭來所為何事?」

此時的莊尤完全變了個人,亂蓬蓬的須發,蒼白的長方臉略顯衰瘦,精神頹唐不堪。莊尤睜眼,緩緩四顧,那雙洞察一切的眼楮也似乎失了光芒。耗盡一生心血,治國安邦平天下,如今俱付諸流水,怎能不心灰意冷?

莊尤望了望玄聖墨翟,嘆道「老人家何必救我!沒想到王莽居然勾結魔道,大傷天和,致有此禍!莊尤此生為王莽所累,一世英名盡付東流。但我心光明,夫復何言,一生功過就留與後人評說吧!」

莊尤言下淒然,濁淚盈頰。莊尤心中絕望,再無半點苟且偷生的念頭。見船已靠岸,岸邊有一座「滍陽渡」石碑,便一躍而起,一頭撞向那石碑,鮮血四濺,一命歸西。可憐一身抱負,就此灰飛煙滅!

玄聖墨翟阻擋不及,長嘆一聲︰「這莊尤至死不知這西門君惠就是當年的恩師陳參,恩師就是魔頭。否則,用不著撞碑,自己就吐血而亡了。一念蹉跎成瓦裂,可不慎乎!」

話說菩提老祖在靈虛峰坐禪,突然心神不靈,耳邊似乎響起墨猴的吱吱尖叫之聲。睜眼一看,一道流光飛向遠隔數千里的花果山。菩提老祖心念一動,凝神細觀,發現竟然是邪神無支祁。菩提老祖暗想︰「原來是邪神無支祁竄往花果山,這家伙怎麼從龜山底下逃了出來?」

菩提老祖又拿慧眼向龜山底下張望,才發現那里被捆住的仙人居然是海蟾子!望著海蟾子一臉的垂頭喪氣,菩提老祖不由得嘆道︰「咳,這個海蟾子真是晦氣,回回都踫上硬茬子!算了,老衲做個好事,救他一回吧!」

菩提老祖手指一彈,一道疾光飛出,越過千山萬水,直奔龜山水底,點在鐵鏈之上,鐵鏈應聲而斷!

海蟾子使勁揉揉腳踝,爬起來握了握手腕,張目四望,卻不知是誰救了他,只得惶然道︰「在下眼拙,不知是那位前輩救了我,在下多謝了!」然後朝四面都揖了揖,才撿起大銅錘,從水底逃了出去。

菩提老祖又將眼光收回來,重新觀望那逃走的邪神無支祁。等到菩提老祖無意間瞧見那尊石猴,突然心念一動,「墨猴與這無支祁雖然體形相去甚遠,卻源自同類,一定是感應到無支祁的氣息才吱吱叫喚。這無支祁乃是邪神,如果到處游蕩沒準也鬧出許多事來,不如鎮在花果山化作石猴!」

菩提老祖心念甫動,立即大感興趣,「這石猴以山石為體,以無支祁為魂,吸收天地精華,必定歲久通靈,到時不知會煉出什麼怪物來?不過,有石壁這道軀殼困住無支祁,沒準能夠磨掉無支祁的邪性,如果無支祁的邪性能夠消褪,這石猴將來肯定會煉出一身本事,足以擔當大任!」

菩提老祖念畢,左手一伸,食指一彈,一道速捷無比的神光射出,透過重重雲霧,追風逐電趕上無支祁。

無支祁與四大神獸鏖戰多日,雖然神通廣大,但損耗也極大,逃到花果山時已是強弩之末。再說,無支祁對菩提老祖的偷襲又猝不及防,所以立刻便被化作千百道的光索纏住,掙月兌不得。光索捆緊無支祁,繼而變成一道青煙,也融入了花果山頂上那座怪石之中。

無支祁被困在那尊石像之中大為光火,沒想到剛逃出龜山底下不久,又被鎖進石像之中。無支祁以為是中了天庭的暗算,口中大罵不止,「這些狗神仙,老夫將來逃出來,

一定要砸碎那靈霄殿,讓九天諸神不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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