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情象五月的花兒，芳香迷人。它又象甜蜜的美酒，令人沉醉。
吳良心和倪艾現在就處在這樣美好的時節里。他們一同上學，一塊回家。在學校，他們大大方方地交往。倪艾象對待一般的同學那樣，給吳良心布置任務，幫助吳良心。吳良心有不懂的問題，總是到倪艾那里去請教。在其他同學和老師看來，吳良心好象成熟了一點，他臉上的表情凝重了，不太嬉笑打鬧了，好象精力全都用在了學習上。倪艾的性格也象開朗了一些，經常能听到她嘴里發出的銀鈴一樣的笑聲。對同學也熱情得多了。特別是對那樣學習差的，紀律不太好的同學。給老師匯報時，也盡量地說著這些同學的好處長處。就連牛老師也深受感染，經常地在教室和同學們講一些笑話。同學們有了錯誤，他不再大聲地訓斥，而是用一種玩笑的諷刺或者嘲弄的口吻開著不會傷人的玩笑。同學們也高高興興地接受了牛老師的批評，因為大家從這種玩笑中體會到牛老師的善意和輕松快樂。一句話，老師那是為了大家好呀。而且這種溫和的方式大家都能夠接受。
當然如果那位同學再細心一些，也能發現吳良心和倪艾的細小變化。僅管是很小的地方，但是把它聯系在一起，就會發現很有意思。
首先是吳良心對別的女同學很客氣。象吳晶晶，這是個別人不理她，她會主動理別人的人。大概她從小就沒有男女之間的界限，或者是心理早熟或遲熟，她跟男生搶東西，打架，跟人說話，手一不小心就搭在了別的男生的肩膀上。坐在別人身邊，身體一不小就踫著了別人。以前，她老是喜歡踮著腳尖和吳良心比個子高低，比不過了，就用手壓著吳良心的頭，使自己顯得高一些。可最近，吳良心見了她客客氣氣。吳晶晶一湊近他，他就無聲地悄悄離開。好象吳晶晶身上有什麼病菌一樣。有一次吳晶晶生氣了，問吳良心，「咋？我身上髒？」吳良心笑著說，「不是的，男女有別。男女有別。」吳晶晶大聲地喊，「收起你的男女有別吧。要是你老婆，你還男女有別嗎？」旁邊有人問，「他老婆是誰？說呀，他老婆是誰？」吳晶昌說︰「是誰誰知道。」她用眼楮看看倪艾。這時候，倪艾正抱著一撂作業本，向老師的辦公室走去。因為沒有人應茬，吳晶晶也沒有了發泄的對象，只好算了。其次，是吳良心熱愛學習了。不論什麼時候看到他，都在拿著一本在看。有時間拿的是很厚的書。象什麼《四輪學習法》呀，《學王》呀，都是些正經的學習方面的書。以前書包中所裝的那些破鬼故事，早就收拾起來，賣給收破爛的了。這現象，讓牛老師非常高興，他在班會上，已經表揚過吳良心兩次了。
當然，倪艾的變化也是很大的。首先是服裝上的變化。以前，她的服裝，基本上是以運動服和校服為主的。現在，她的服裝有一點成人化，或者美女化的趨勢。她喜歡穿緊身的，鮮艷的衣服。在頭型上，也是經常變著花樣。這樣的打扮，讓人從背影上看，以為她不是十四五歲的少女，而象十七八的大姑娘了。還有就是她臉上的那層嬌羞，那層少女所特有的嬌羞，顯示出她好象一下子長大了。當然，這也是她與別人拉開距離的一種方式。不論別的同學，開什麼樣的玩笑，她總是那麼微笑著。不去頂撞，也不去爭辨，直到別人停止下來。
當然最大的變化，是他們兩人在一起時，說話的態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他們不再象以前一樣，大聲地喊著。而是開始用一種柔和的聲調說著，在旁邊的人看來，他們說話的聲音很低，有一些悄悄話的意思。還有就是他們不喊對方的名字，直接說要說的內容。比如，吳良心去問倪艾一道英語題，他不會象一般的同學那樣，說，「倪艾，給我講這道題。」而是直接走到倪艾跟前，說，「你看看這道題是怎麼回事。」另一個也不再開玩笑著喊叫，「這麼簡單的題都不會，豬頭，拿過來，豬頭。」而是無聲地說書拿過來，看一會，然後小聲地說起來。並不時地抬起頭上，瞟對方一眼。講完了，他們之間也沒有別的同學的謝謝，不客氣之類的客套，而直接地把題拿走了。
這種表面年的冷，與在學校外的形影不離，形成了很大的反差。同學們都看得見，每天早是他們是一塊來到學校的，下午也是一塊回家的。而且只是兩個人走在一起。當別的同學無意中和他們走在一起時，會發現他們之間也不太說話，好象都在想什麼事。你就是問他們，他們也只會用簡短的句子來回答。這樣沒有人願意跟他們倆走在一起了。
但是，從吳良心和倪艾的內心來說，他們現在正沉浸在巨大的幸福和快樂之中。吳良心，他自從和倪艾好了之後，一直處于一種激情之中。在學校，他們一塊學習，因為不願意老是落在倪艾的後邊，他開始用心地學了，這種狀態，徹底地擺月兌了以前家長逼他找空子鑽的被動式學習狀態。原來學習也是這麼有趣味的事，原來人生也是這麼美好。他體驗到了，他也明白了。這種早到的愛情，幫著吳良心動員起了全身的精力，投入學習。專心地想一個人，也訓練了他的專注力，使他能把注意力放在一個目標之上了。和倪艾在一起研究問題是快樂的，一個人靜靜地想著倪艾也是快樂的。吳良心在父母不在的這段時間，第一次感到人生的快樂和美好。
倪艾也是幸福的。以前，她一方面在學校在老師面前是好學生，是漂亮的女生，可在家里，她的精神一直處于一種緊張的狀態之中。開始，她怕父母因為有了弟弟，有一天會不要她了。那時候，一看父母對弟弟千依百順，她的精神就處于一種沮喪之中。後來又是父母鬧離婚，可這一對冤家，不管怎麼鬧，可就是不到法院去。那個時候，倪艾是痛苦恐懼的，她怕父母都不會要她。因為父親說過了，要離婚要弟弟。而父母說，不論男女都是你們倪家的種，我姓花的才不替你們養著他們呢。這也就是說，倪艾到那時沒有人要了。現在，吳良心象哥哥一樣地對他好。而且答應為她上學負擔一切。倪艾僅管很小，但她知道，以吳家經濟實力，負擔十個大學生也沒有問題。問題是只要他們願意。吳良心答應了，不等于吳伯伯答應。可小倪艾也知道吳良心在吳家的地位。那是幾代人的寶貝。就吳良心的這個口頭承諾，也讓倪艾感動萬分。她似乎處在了一種沒有威脅的境地中了。當然，最近她的父母關系也緩和了。兩人又象以前那樣，好好地過日子了。通過這麼一件事，倪艾也發現自己是真正地喜歡上這個有點傻的高個子了。他正直，熱氣，有正氣感，勇敢。這都是城里小孩所沒有的品質。經過這一段的共同學習，倪艾覺得吳良心一點也不笨。他爸爸那麼聰明，會生下一個笨蛋兒子嗎？吳良心之所以轉變慢，是因為他太認真了，老師一講完，他根本不會象一般同學一樣，跟著喊會了。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全面理解之後，才會說自己會了。這從做題上看得最明顯。一般同學，都是把老師講的記下，在作業中套進去，可吳良心每次都有不同于老師講解的解法。這是悟性高聰明的表現。學習好的倪艾，一眼就可以看出。當然，吳良心外語不行，那是因為他在外縣小學沒有開外語課的原因。只要他肯用心，一段時間肯定會趕上來的。倪艾願意幫助他。在幫助吳良心的過程中，她感受到了巨大的快樂，在和吳良心單獨相處時，她也體驗到了那種踩入禁區的刺激的快樂，在兩個人互相保守著兩人的秘密過程中，倪艾更加充分地體驗到長大的快樂。有一個人關心，有一個人愛護，倪艾沒有了那咱孤獨感和苦悶感。她感覺自己象是一下子生長在了明媚的陽光之中。這種從來沒有體驗過的快樂，讓這個小姑娘看這個世界的眼光，一下子變成了美好的，毫無風險的玻璃世界。世界也好象成了一個透明的水晶世界。
如果不是後來老師發現了他們的關系，如果他們沒有出去春游，倪艾和吳良心就這麼一直地好下去，小倪艾會過什麼樣的生活，也許她會成為一個科學家，吳良心會成為什麼，也會成為一個科學家吧。因為他們在那一段時間，是那樣地愛好學習。這種愛好，一方面是因為愛屋及烏，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們不原在心愛的人面前，給他（她）丟人。可是在我們的生活中，總有那麼多的好心人，他們總是想為別人的命運負責，很多事情，因為他們的加入，後來都改變了各自的軌跡。
倪艾和吳良心的關系是牛老師發現的。
那是一個星期五的下午。打掃完衛生。牛老師安排倪艾帶著幾個女後辦黑板報。可這一次，倪艾借口給黑板報上打粉線需要一個高個子的人，便留下了吳良心。辦黑板報寫字主要是倪艾，她的字寫得又快又好。插圖的是另外兩個女生。可她們畢竟是小孩子，拿著報刊上的插圖照著往上描，描好了總覺得不好。本來已經用墨汁染得漆黑的黑板，給這麼一擦一畫的，最後變成了灰白色。吳良心讓她們倆不要這樣，一次畫好了就別動。那兩個女生也不是省油的燈，反唇相譏地說︰「你要真能你就上來畫，讓我們歇一會。」吳良心用墨汁重新染了黑板上她們畫過的地方，然後等干了真的自己畫起來。看不出這個傻大個在美術方面真很有天份，畫上去的又清楚又好看。這時候倪艾已將文字快抄好了。那兩個女生便說著快辦完了我們就走呀。其實她們對倪艾要一個男生來早就不滿。班里誰看不出他們倆關系就是比別的同學好。看出來了沒有人說，那是忌諱倪艾是個班長而且深得牛老師器重和信任。惹不起咱還躲不起嗎？你們辦得好那就你們倆口子去辦吧。你們在這里忙著，我們還可到網吧玩一會呢。這兩個女生說著笑著就走下樓去。教室里只剩下倪艾和吳良心了。
他們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真的把板報辦完。兩個人都是一手的粉笑灰。吳良心的臉上還有幾點墨水點。那是他剛才染黑板時一不小心濺上去的。倪艾下樓去打了半盆水，兩個人在教室里洗起手來。吳良心在臉上抹了幾把，也沒有把黑水點完全地洗下來，這情境惹得倪艾哈哈大笑。最後由倪艾用自己的小手帕為吳良心擦臉上的黑水印子。這時候，吳良心就不由自主地用另一手攬住了倪艾的肩膀。
門個進來了一個人。這個人是牛老師。
牛老師在樓梯拐彎處就听到有男生女生的笑聲。他本能地在教室外面的窗子向里看著。這倒不是他有什麼偷窺癖好，而是老師為了發現自己不在時學生們都在干什麼經常運用的一種手法。這麼一看不要緊，可他看見了倪艾和吳良心這種親呢的動作。牛老師研究過關系符號學。他知道這樣的符號表現出了她們關系非比尋常。好在牛老師是老教師。他沒有直接地走進來，反而下了樓梯，走到傳達室，問老大爺樓上的學生走完沒有？傳達室的老大爺見牛老師問他鎖沒鎖教學樓的門，這才想起自己的責任沒盡到。他從褲腰帶上解下一串鑰匙，走到教學樓下，大聲地喊，「上面還有人沒有，要沒有我就鎖門呀。」上面有一個女生在回答，「有，我們馬上就下來了。」等了半天，倪艾和吳良心這才一塊背著書包跑下樓來。
老大爺生氣地問︰「人家都走了，你們在干什麼，一個男生一個女生的。」
倪艾說︰「我產在辦黑板報，星期一學校要檢查的。」
「人家班的都早早地辦完了，你們咋就這麼慢？」
吳良心生氣地對傳達室的老大爺說，「你就一個看門的，咋就管得這麼寬呢，什麼事你都管，不嫌麻煩。」
老大爺氣得瞪起了眼楮，做出抬手要打吳良心的樣子。倪艾一拉吳良心倆人飛快地跑了。他們到車棚取了車子，走到傳達室，還害怕那老頭找他們的麻煩不給開大門。好在大門是開著的，吳良心拉開大門，和倪艾跑出來。里面的大爺听見門聲，跑出門來問誰呀。抬起頭，這才看見跑出去的是倪區和吳良心。倪艾和吳良心跑了，傳達室的老大爺還在生氣。
他問牛老師︰「剛才那兩個學生是你班上的。」
牛老師看著報紙回答︰「沒注意看，不知道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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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牛老師，你可要管管他們，每天放學，就他們走得遲，也不知在樓上干什麼呢，都讓我遇見好幾回了。」
牛老師笑著說︰「是嗎？我還沒注意到。」
傳達室老爺嘿嘿地笑著，「牛老師，你教的學生，要在初中就把娃生下了，你可就出大名了。到時候，學校會給你發獎的。」
「有那麼嚴重嗎？」
「不信，你等著看。我活七十了，啥事沒見過。給你說你還不信，哼，等著吧。將來出了事再管可就遲了。」老大爺端出一個躺椅，放在校門口，一坐下，不理牛老師了。
牛老師只好拿著一撂報紙和雜志回辦公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