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鶴萱驚恐的看著他們,「姨姨,我要去公園」
「鶴鶴乖,明天姨姨再陪你去啊,爸爸今天心情不好,爸爸會生氣的。」
「不,走吧,再呆在這里多看她一秒鐘,我想我會瘋的。」沉重的聲音像是地底下發出,不過卻令汪安萱無比震驚,她沒想到在這樣的境況下他還會去。
小鶴萱雀躍起來,哪里知道媽媽的寂寞無助,爸爸的心酸痛苦,這一切都不屬于他,也無法強行的給他加載,他是屬于無憂無慮的,一生中最最難得的快樂時光。
汪安萱專注的開車,費宜鴻把小鶴萱緊緊的摟在懷里,仿佛要從他弱小的身子上吸收安慰。
「爸爸,你壓死我了,我出不來氣了。」
「哦,對不起,爸爸不是有意的。」
費宜鴻繼續把他攬著懷里,閉著眼楮,臉上的表情是痛苦的。
「萱萱,你說肖雨筠真的會醒過來嗎?」低沉的聲音很容易讓人覺得不真實的。
這次汪安萱沉默了良久,沒有馬上去迎合他,她幽幽的說「如過她永遠不能醒來了,你打算怎麼辦,就這樣痛苦的過一輩子嗎?」
「不,她會醒來的!」費宜鴻痛苦的低吼。
「費宜鴻,能不能現實一點兒,如果她真的不能醒來了呢?你有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你必須要面對現實……」
費宜鴻像是發瘋了一樣,他拼命搖晃著汪安萱的手,「你說過的,她會醒來的,我要你說她會醒來的,她已經會流淚了,她會醒來的,會醒來的!」汪安萱把車子一拐,噶然停止在路邊的貼邊處,差點兒撞到前面的車子,也差點兒翻進側邊的淺溝里。
「你不要命了,車上還有小鶴鶴!」汪安萱尖叫,小鶴萱已經嚇得哇哇的哭起來了。
「爸爸壞,爸爸壞。」他哭著叫著。
「沒事了哦,鶴鶴,鶴鶴不哭,鶴鶴堅強。」汪安萱輕柔的哄他,像是靈丹妙藥,小鶴萱果然不哭了。
「費宜鴻,醫師說的話很有道理,不是所有的植物人都可以很容易的醒過來,你知道的,那只是百分之幾的概率,不要自欺欺人,感情用事的以為你的愛真的可以喚醒她,你知道的,那只是因為愛她而懷抱的希望罷了……」汪安萱毫無表情的說,她知道費宜鴻越這樣,表示他的心中越是害怕,肖雨筠不能醒過來這個事實,他只是不願意接受而已。
「不,萱萱,你總是安慰我的,連你也站在醫師的一邊了……」
「安慰你,是不忍看到你傷痛。要你接受事實,是希望你早點從痛苦中真正解月兌出來,費宜鴻,你幾乎已經耗盡所有的情感,所有的精力了,對她,也可以說是仁至義盡了,他應該嘗試著,開始自己新的生活……」
「你要我怎麼開始自己新的生活!」費宜鴻頹廢的靠在靠背上,緊緊閉著眼楮。
「只要你願意,你可以的。」汪安萱瞥了一眼身邊的他。
「憶君遙在瀟湘月,愁听清猿夢里長」。費宜鴻自言自語的低吟,「肖雨筠,總覺得你離我並不遙遠,我卻用了一個憶字,可能我不是在思念,而是在懷念,懷念一起走過的那段日子,有笑有淚,開心的傷心的,一並成了不忍回想的記憶。」
汪安萱瞥了他一眼,費宜鴻,對你我又何曾不是「憶君遙在瀟湘月,愁听清猿夢里長」。費宜鴻,什麼時候我才能走近你呢。
二人幾乎同時深深的長吁了一口氣……
……
「萱萱啊,這女到三十豆腐渣,該好好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了,別讓媽終日里放心不下。」汪太太語重心長的說。
「什麼?媽媽看我像一塊豆腐渣嗎?」汪安萱起身在她面前旋轉著。
不得不承認,時間的年輪從來不曾在她的身上停留過,汪安萱看上去依舊的身材惹人,青春美麗依舊。
「萱萱,你要去哪里,我昨晚給你說過的相親的事……」汪太太焦急的說。
「又是相親,我沒興趣,要去你去吧。」
「什麼,我去,……這孩子,回來……」
汪安萱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那輛潔白的寶馬里。
「先生,看你的寶貝女兒給寵的,已經快要三十的人了,還沒把自己給嫁出去,哎呀,可是愁死我了。」
「女大不由娘,由她去吧。」汪筠昊繼續看他的報紙。有時候,他倒是也想插手管管她,可想到肖雨筠的事,哎,就這麼一個愛女了……
「先生啊,我像她這麼大的時候,萱萱都蹦跳著上幼稚園了。」
「還愁她會嫁不出去嗎?別自己給自己過不去了,這麼大沒婚沒嫁的,很正常,滿大街都是……」
汪太太袖子一甩,憤憤的回臥室了。
喧鬧的酒吧,安靜的角落,精致的水晶高腳杯,暗紅色的溶液足以撩人心扉,汪安萱手握高腳杯,啜飲一小口,讓酒在舌尖溶動,卻感覺不到其
味道。
為什麼愛他,現實卻是那麼的難,讓她受傷,失敗,頹廢,原來沒想過的事情,經歷過了,才知道她原來可以有那麼大的承受能力。
她累了,想找個地方療傷,她倦了,想安定下來。
夢里夢外都是費宜鴻影子,看不清的影子。看不清是誰,也追不上,逃不掉,這種夢讓她停不下來,卻夜夜驚醒。
心碎前一秒不記得想起了誰,痛了那一刻她用力的想自己。是自己給了自己這樣的生活,這樣的決定,痛了也是自己,累了也是自己,傷了還是自己,忘不掉的是自己,記得起的還是自己,卻改變不掉自己。
「費宜鴻,我要你過來,立馬過來!」汪安萱吼完丟掉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