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到山頂的時候，柯玉已經沒有一點力氣了。
柯玉坐在書念的身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書念輕輕的拍著柯玉後背，心里滿是疼惜。
嘴里卻在不停的埋怨著柯玉，誰讓你平時不多鍛煉，活該啊你！
柯玉雖然嘴上還在給他頂了回去，心里卻是暖暖的。
山頂的氣溫要較平地低一些，加之傍晚時分的山風，不覺一股涼意緩緩襲來。
柯玉靠在書念的肩上，抬頭，看著天空的雲卷雲舒。
雖然山風很冷，但是從書念肩上傳來的溫度還是溫暖了柯玉。
不知不覺，柯玉就開始迷糊了。
隱隱約約間，柯玉靠在書念肩上的頭，就滑倒了書念的懷里。
柯玉感覺到——
書念正在輕輕的理著自己額前的劉海兒，溫柔。
書念用胳膊把自己圈在懷里。
書念的手干燥而溫暖。
自己的臉開始發燒。
……
潛意識里的那個柯玉對自己說，不可以這樣！
可是柯玉的眼皮子太重了，怎麼也睜不開。
……
柯玉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
柯玉動了動酸痛的胳膊。
不對——
整個身子都很痛！
柯玉嘟囔道，還是家里睡得比較好！
回頭，書念表情痛苦的舒展著手腳。
柯玉的心，微微動了一下。
就在山風彌漫的山頂。
柯玉小心翼翼的問道，很難受嗎？
書念搖搖頭，笑靨如花。
柯玉過去要幫書念捶捶，書念笑著說好。
柯玉一邊給書念捶著，心里一直在想剛剛的事情。
或許自己是喜歡書念的吧！
柯玉突然覺得這樣很曖昧，呸呸呸——
柯玉背對著書念，我們回家了！
書念顯然還沒反應過來，啊？
回家啊，柯玉嬉皮笑臉道。
書念看了看天，站起來，是啊，這麼晚了！
柯玉一路上像是一個開心的小孩子，跑著從山上往下沖。
書念開始的時候還在不停地她小心點兒，後來就干脆和她一起瘋了起來。
寂靜的山上傳來陣陣叫喊聲。
那個男孩兒在奔跑。
那個女孩兒在歡笑。
那片山在舞蹈。
那月光在閃爍。
……
柯玉後來總在想，如果能夠預料到結局話，自己一定不會去爬什麼山。更不會從山頂山跑下來。
也就是因為自己年少的一個輕狂，害了一條人命。
快到山腳的時候，還在喊著柯玉等他的書念腳下一個踩空，隨著一聲尖叫，書念像是斷了線的風箏，重重的跌了下去。
柯玉的笑聲戛然而止。
柯玉木木的站在那里，看著書念從自己的腳邊……
滾下去……
……
一級一級……
……
滿臉驚恐……
……
然後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
……
借著台階兩旁的路燈……
……
台階上，血跡斑斑……
腦中一片空白……
像是真個世界都空了……
只剩下漫天的的血腥……
不——
還有書念驚恐的臉……
柯玉開始恍惚了……
這只是一個夢……
只是一個夢……
……
柯玉跌跌撞撞的追了下去。
一步……
一步……
一步……
……
柯玉整個人都石化了。
風輕輕的撩起額頭的劉海兒。
身後凌亂的長發，在風中歇斯底里。
……
台階的最下面。
書念靜靜的躺在那里……
殷紅的鮮血從鼻子里，口里。耳朵里，流出來。源源不斷。
不——
這只是一個夢——
柯玉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
居然還會疼……
不——
一定是錯覺……
一定……
做夢怎麼會疼呢？
恍惚間，書念的手好像動了動。
柯玉跌坐在書念的身邊，用力抱著書念，拼命的喊著書念的名字，淚如雨下。
書念扯動著嘴角，不斷有鮮血流出。
丫……頭……我……真的……很……開……心！
柯玉不停地用袖子擦著書念臉上的鮮血，哭著說，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說話，不要說話……
只是那血像是泉眼一樣，怎麼也擦不干淨。
柯玉的手剛剛漫過，就有新的血液，涌了出來。
柯玉的眼淚不停地砸下來，砸在書念的血液里。
書念的臉色色越來越蒼白。
寂靜的山上，飄蕩著柯玉淒厲的嗚咽。
……
柯玉歇斯底里的喊著救命。
可是晚上山上哪里還有什麼人呢？
這一切似乎都只是徒勞……
然而柯玉依舊絕望的呼喊著。
書念，艱難的舉起手臂，輕輕的撫模著柯玉的臉，聲音越來越微弱——
丫頭……活著……活著……好好活著…
柯玉低下頭，握著書念的手，不停的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書念搖搖頭，一雙眼楮深情的凝視著柯玉，似乎在說，丫頭，答應我！
柯玉心里有了微微的變化，痛，尖銳。
書念加重了握著柯玉手的力道。
活著……活著……
不斷有紅色的血沫子噴涌而出。
柯玉嚇得用袖子不停的擦著，不要嚇我，不要嚇我……
書念似乎還在絮叨著些什麼。
柯玉實在不忍心看著他這個樣子。
把書念緊緊擁在懷中，求求你別說了，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
白白的月光下，書念微微的笑了笑，似乎很滿意的樣子。
晚風越來越激烈。
周圍的樹林里傳來陣陣的沙沙聲。
間或有故鳥淒涼的哀鳴。
柯玉靜靜地凝視著，書念滿身是血的身體。
……
眼神幽亮。
臉上的血跡已經被風風干了。動一動就會覺得疼。
……
柯玉靜靜的倒在了地上。
書念還在她的腿上，躺著，靜靜地，像是一個熟睡的嬰兒。
從胸口傳來的痛，幾乎要把它撕裂了一樣。
痛著痛著就麻木了。
柯玉躺在地上，仰望著涼白的月光，微微的笑了。
臉上的血跡還是會把臉扯得，可是這個時候，柯玉已經感覺不到痛了。
一雙水汪汪大眼楮，像是夜明珠一樣，閃閃發光。
只是——
突然就給暗了下去。
柯玉眼前出現了黑洞。
心里卻產生了無窮的幻想……
書念紅著臉喊柯玉的名字……
書念埋著頭吃飯，看書，認真的可愛……
書念幫自己做筆記……
書念不停地對自己笑……
……
書念……
我就要死了嗎？
……
夜好靜！
風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