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賽的媽媽輕輕敲門，我推開他，打開門。她低低告訴我，我家里的電話。
是爸來的，爸先依禮問候了林賽的家人，又低低問我︰「你是不是做了什麼惹倪天遠生氣的事？」
多半是那張卡吧。
「他怎麼了？」我問。
「表面上沒什麼，該干什麼干什麼，」他道︰「可他內侍說他一回家就把自己關屋里，不吃不喝不睡，永勝急得都成了沒頭的蒼蠅了，這不，連上下尊卑都忘了，直接沖家里來質問我們，把你媽媽氣得夠嗆，差點報警，我給勸住了，人剛從這里走。」
「對不起，爸，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很愧疚。沒想到這事居然會牽連到家人。
「麻煩倒沒什麼，」他嘆氣︰「我也不知道你們搞什麼，但天遠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不惹急了，他斷不會如此。你喜歡林賽，爸沒說的，可是對天遠也別太過份了，說到底，是你虧欠了他的情意。就是不做他的生死結，也還是倪氏兄妹，別弄得太僵了。關于感情，你遠著他就是，時間久了，不淡也淡了，沒必要當著人掃他的顏面，兵不血刃不是一樣的結果？林賽不是這里的人，不了解倪氏的性格也還罷了，你怎麼也這麼不懂事？阿蘿，別盡顧著新人笑，不理會舊人哭。爸從來不跟你說重話，今兒也是不得已，這事你做的不對，好好想想，以後也知道顧著點別人的心境，明白嗎？」
我連聲應是。本來說知道做的不妥，他說我沒什麼好爭辯的。
放下電話，我心情很低落。林賽問︰「怎麼了？家里出了什麼事？」
我搖搖頭。
「你說呀，」他道︰「有事說出來看看能不能幫你。」
「林賽，」他媽媽道︰「別問了，你今天回來早，去弄幾個菜，給你外婆外公嘗嘗。」
林賽看看我，低頭走了。
「來吧，親愛的，」她摟住我，道︰「我有幾件首飾，正好配你的新衣服，你過來看看喜不喜歡。」
在她屋里，她慢慢問出了這事的原委。她道︰「我很抱歉，林賽這事做的太武斷了。」
我道︰「不怪他，是我不好，當初我就不該收老大的東西，明知道喜歡的是林賽，可是我就是沒辦法跟老大把話說絕。」
「你們畢竟兄妹了二十幾年，換成誰也不忍心對這樣一個說絕情的話。何況，你終究也跟他表明過態度，他要不是用情過深，也不會總糾結在里面。這事不怪你，親愛的，你不用那麼欠疚。說起來，林賽也不好，沒顧到別人心情。」
我搖頭，終究是我的錯，我跟她說︰「這事別再讓林賽知道了，他那性子，要是知道，又不知會弄出什麼事來。我現在怕他多過怕老大。老大雖然性子強，但總還是理智多些，加上多年的涵養，再生氣也壓得住，可林賽，任性慣了，發作起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明白，真對不起，讓你這麼為難。」她拍拍我的手。
我道︰「我對不起老大，這麼多年來，除了讓他給我收拾殘局就是讓他為我&操心，不過我真不是有意了，我就當他是一個好哥哥，況且，他對倪氏兄妹一向都很溫和縱容，誰闖了禍，都知道只要他肯幫忙向父母祖輩們開口，就沒有不了的事。我怎麼知道他對我是那樣的感情？」
「我知道，你對這種感情沒有經驗，連林賽都常說你的情感太單純，有時就象個什麼也沒經歷的孩子。別自責了，這事不怪你，或許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吧。」
我覺得胸口難受得要命，我對她道︰「我有點累，想去睡一會兒，林賽要問……」
「我會幫你找個好借口的，」她忙道︰「你去吧，吃飯時我會讓人去叫你的。好好休息，別想那麼多，總會有辦法的。」
她送我回房，替我關上房門。
我沖進洗手間，嘔吐，然後沖去血跡。我覺得很疲憊，心被隱隱抽動地痛著。
敲門聲將我驚醒，我這才發現仍伏在浴室的洗手池邊。
「阿蘿？」林賽媽媽輕柔的聲音︰「親愛的？」
我忙道︰「我就出來。」
「好的，」她道︰「不著急，親愛的。你慢點好了，我們等你。」
我忙沖干淨浴室的地。又匆忙洗了個澡，換了衣服走出去。
林賽靠在門邊的牆上低著頭，象是跟地面的什麼東西過不去，見我出來，抬起頭來，問︰「好些了嗎？」
「嗯。」
他有些悶悶不樂，道︰「先吃飯吧。」
我上前握住他的手，他道︰「我只問一句︰我能幫你嗎？」
我猶豫一下，道︰「我處理不了時，一定不會跟你客氣。」
「那好吧，」他道︰「反正也料到你總會這麼說的。」
他浮上一個笑容，道︰「嘗嘗我做的菜，好不好都捧個場，我先多謝了。」
我強笑道︰「一定比我好，我反正是做不出來的。」
他捏捏我的下巴，笑道︰「是喲，要是哪天我不在了，你可怎麼辦噢？什麼都不會做，死了都要為你擔心。」
我不禁地抖了一下，沒來由地涌起一起心慌︰「不，不會的。你不會有事的。」
「逗你玩的，瞧你嚇的，真沒用，」他笑︰「來，去吃飯。」
心中有事，吃什麼都沒什麼滋味，對他們在餐桌上的說笑也如春風過耳。
「阿蘿，」一只手蓋在我手上，我驚醒。
「你走神了，」他低低提醒︰「如果真不舒服，就回房休息，這里沒外人，不會有人怪你……」
他的手機響了，他掏出看了一下皺起眉，丟下餐巾道︰「隊里有事，我得走了，媽，幫我照顧下阿蘿。」站起身就走。
我呆了呆，道︰「我去看看。」林賽母親點頭，眉間罩上了一層擔憂。
回到房間，他正匆忙收拾東西。
回頭看了我一眼，道︰「給你留了把槍，在枕頭下面，能不用還是別用。我出去幾天，你別又開溜了，就在家里等我回來。」
我嗯了一聲。
他已打好了背包，接著換衣服。很快就換上了軍服，把背包一背，問我︰「還行吧？」
我端詳了一下，點點頭。他低頭親親我，低聲道︰「有事等我回來跟我說，別一個人悶在心里。」
我送他到大門口，已有輛軍用吉普在等，他跳上車，車就立即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