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碾過青石板鋪就的街道,車內的人被晃得昏昏沉沉。
白薇眯著眼,渾身一陣冷一陣熱,臉頰紅撲撲的像喝醉了酒。她的手在四周圍不停地模索著,想要抓住點什麼東西,卻總是抓不到。
獨孤夜熙蹙眉看著白薇四處亂抓的手,深黑的眸子里泛著冷清的光芒。
他伸出手,在靠近白薇的手時又突然停下。白薇此時的紅唇因為全身發熱而不舒服地舌忝著,她的這動作很燎人,令獨孤夜熙的眉又鎖緊了些。
低頭思索片刻,他的手握住了白薇的手。
這一握住卻將他駭住,那手上傳來的溫度低得像塊冰。他另一只手撫上白薇的額頭,而這里卻熱得像塊燒紅的烙鐵。
他凝神看著白薇緊緊握住自己的手,嘴唇翕張著。他眸光一黯,手撫上白薇的後心窩,暗自一運氣,用自己的內力調息著白薇身上紊亂的氣息。
白薇漸漸安靜下來,她軟軟地倚在獨孤夜熙身上,他身上傳來的那種冰冷溫度正是她此時想要接近的。雙手環抱住獨孤夜熙的腰,白薇唇上的淺笑慢慢擴大,彎起一抹嬌媚的弧度。
獨孤夜熙不經意地低眉正看到她的笑,一時怔住,愣愣地看著那縷笑,他的唇角也跟著漸漸向上彎起——只是很快他意識到自己正在行進的動作,眸光倏然又變成了冷冷的陰郁。
獨孤夜熙扭頭看向車窗外,透過小縫他看到外面暮色沉沉,已有稀疏微亮的街燈閃動。
與此同時,在盛京的某一座幽森深宅里,一個身材的頎長的身影負手立在書房的窗下,臉色發青,瞳孔縮緊,書房里因他身上透出來的殺氣而充滿了一股暴戾氣息。
「你們次次失手,我養你們這群廢物有何用?!」
一聲冷喝夾著盛怒從薄唇中迸出來,讓底下跪著的人听了個個都不寒而栗。
「屬下失職,請主上發落!」
自知躲不過,領頭的只好咬牙硬扛下來。
「自領杖責一百!」
這道听似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卻給書房里跪著的人們眼楮一亮,面上浮現著驚喜。這個處罰算是最輕的了,他們跟了主子這麼多年,深知主子殘忍暴虐的脾氣。按照以往,若是事情沒有辦成,輕則砍手便是剁腳挖眼,重則賠命。而這次,只是杖責一百保全了四肢。
「謝主上!」
「都給我退下去!」
很快的,諾大的書房里只剩那抹修長的暗影孤獨地臨窗而立。
他的手緊緊握成拳,指骨關節泛白。臉頰因用力咬牙而青筋突起,一雙從前經歷的那些痛苦,還有屈辱一幕幕在腦中回放著。
娘親蒼白的臉,絕望的眼神,想要握住他的那雙瘦弱的手——
一個小小無助的身影在暗夜中孤獨地小心冀冀地行著,周圍向他投過來的鄙夷眼神,剌骨的嘲諷令他瘦弱的身體瑟瑟發抖著——
他緊閉著雙眼,將這些痛苦的回憶封回腦中,然後深深地仰鼻吸了口氣︰所受過的這些,總有一天,他一定會加倍還諸到他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