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撩人的夜晚,微風輕輕吹動紗幔,像有幽靈在其間穿梭,詭異的氣氛籠罩著空曠的宮中小院。
頎長的身影立在月下,風掀起月白長裳的一角,似仙非仙。仰望月亮的姿勢也是那麼優雅極致,頭上束發的一枚玉簪映著月的冷光。
身後濃妝艷抹的女人看得呆住,她輕輕貼上去,兩只手像八爪魚一樣從後背繞到他胸前,緊緊抱住他,媚惑的低吟︰「主上,今夜露涼,去奴家房中吧?」她邊說邊在他身上模索著,傳達著她此刻內心的某種渴望。
月光照在那張暗黑的皮制臉罩上,他背著雙手仰起高傲的頭顱冷冷地注視著月亮沉思著。他完全沒有感覺到那雙在身上模來模去的柔荑,身子像是石化一樣,沒有任何反應。
「主上,奴家要……」女人嬌吟著把臉貼在他僵硬的後背上,眼露春光。
「皇帝的病怎麼樣了?」男子沒有理會女人的糾纏,冷冷問道。
「前些日子那老不死的差點騙了奴家,奴家真以為他得了重病,待奴家一問賈御醫才知老不死的是騙人的。」女人討好地掐媚細說著,但男子依然沒有看她一眼,她沒趣地撇了下嘴,「如今禿驢離開了,這會兒那老不死的怕也撐不了多久了。」
「需要多久?」男子的聲音清冷得讓人听了後背生涼,就連剛才還嬌滴滴地拋媚眼的女人也停了纏在他身的手,神情嚴肅起來。
「回主上,還需三月,若是太快了,怕是惹人非議……到時……」她跟著主子這麼多年,行事也學會了些謹慎。這點也是主子對她信賴的原因,也因這點,她才能不被主上棄了。
男子濃黑的劍眉一擰,沉吟了一會。
「好!我給你三個月時間。」
「只是……若是那禿驢還有半月就可回宮……」
女人擔憂地提醒。
男子不屑地唇一勾︰「我會想盡辦法把他拖在宮外!」
「主上英明!」女人喜上眉梢,如此一來主上很快就能入主大明殿,而她……
「這些事,切不可走露半點風聲!」男子還是不放心地提醒她。
「奴家遵命!」女人高興地答道。
她的手不安分的依舊在他身上游走,試圖點燃他冰冷的身子的熱情。
「太子最近接見朝臣的次數越來越多……他們好像都是秦相舉薦的……」
男子的眉皺了皺,薄唇緊抿。
「主上,奴家一個主意,不知當講不當講。」女子獻媚又獻策,費盡心機極力討好。
「說!」
「秦相好听戲,奴家打听到這老頭子還迷戀醉春樓的一個戲子……每逢閑暇還偷偷去私會……只是他家中有個母老虎,若不然他早納進門去了……」女子說到這,嬌滴滴地笑道。
男子的眸光一亮,眉很快展開,他怎麼沒想到這點?
「你倒是查探得極好。」男子的聲音明顯有了些興奮。不似剛才那麼冷硬。
女人听到他的聲音里帶了興奮,心中暗喜。眉角眼梢覆上媚態,這姿態,任一個有七情六欲的男子見了都是避不開的。她的手又纏上了他的腰,「主上,那今晚……」
「好了,夜已深,你回去歇著吧。」男子沒有被她勾起一絲情|欲,聲音仍是冰冷沒有一點溫度。
女人抱住他的手一緊,撒嬌地扭了兩下柔弱無骨的身子,「不嘛……奴家……」
「我走了!」不待她說完,他不耐煩的厲聲打斷她的話。
他正要離開,女人不甘心地走到他面前伸手攔住他,一雙嫵媚的雙眼滿含幽怨的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男子深邃的眸光冷冷看著她,沒有被打動一絲一毫。
女人看著他平靜無波的雙眼,心中那股強烈的失落感徒地讓她怒火上沖,她幽怨的眼中不再是幽怨的可憐兮兮,而是變成了嫉妒恨。
此刻她忘記了他是她的主子,而現在她只知道自己是一個喜歡他的女人。她緊緊盯著他,「主人是喜歡上那個來歷不明的女人了嗎?」
這件事她本應不該過問的,她只是替他辦事的奴才,不是他的誰,但是她還是沒有忍住。以前主上每回來必先在房中與她纏綿再議事,主子說她的身子是天下最令男人銷|魂的。可是最近幾個月來,主子來她這里除了議事再沒與她纏綿過,她忍耐數月,終于問出了口。話說出了口,她感到解月兌,心里的那口郁悶終于吐了出來,但是心里卻有另一種害怕,因為她從主子那雙眼中看到了殺氣。
沉默讓她呼吸急促起來,她不安地看著面前的男人,也許他會現在就殺了自己吧?
他的眼微眯起來,腦中浮現那個小女人的身影……
氣氛凝固許久,在她等他回答的這些時間里,她的後背沁了冷汗。只是事情沒有她想的那樣,男人看了她一會,然後將目光移開,那目光移開的瞬間掠過一絲厭惡。他舉步走了兩步,然後頭也不回的聲音狠絕地警告︰「下不為例!」
這一句,已如重錘在她頭上心上狠狠敲了一記!
她知道,這次主子放過她了。她的心中有些驚喜,主子對自己還是上心的吧?她僥幸的想著。身子卻因剛才過度緊張而有些虛弱。
「是!奴家記住了。」她顫巍巍地朝他背影行了一禮,「奴家恭送主上。」
「還有,記住,三個月內必須把事情弄好!」
男子說完這句話,那抹白色的身影很快便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女人呆立在院中許久。她剛才問主子是不是喜歡上了那個來歷不明的女人,主子的臉上沒有表情,這說明他不喜歡嗎?難道是自己多心了?她失落地垂頭轉身向房中走去,主子曾經有一個上心的人卻嫁作了別人妻,至那個心上人嫁人妻後,主子的心便死了,沒有再對任何女人上心。
坐在床上,心間仍有一股不安令她焦燥,她狠狠地想︰那個女人,若是勾了主子的魂,她定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