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好啦!不好啦!」秋靈跌跌撞撞地一進院子就大叫起來,她驚慌失措,臉色蒼白。
正在院子樹下納涼的白薇見她莽撞的樣子,像是撞了鬼了一樣,也是吃了一驚。
秋靈氣喘吁吁地來到白薇面前,話還沒說,先哭開了。
「秋靈有什麼事?怎麼了?」春燕也覺奇怪,秋靈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按理說她這會還沒到藥房呀?她疑惑地朝看院門口看去,又問秋靈,「不是讓你去催含香的嗎?怎麼,她在藥房遇到什麼事了嗎?」
由于天熱,白薇傍晚貪吃了些香瓜,結果就拉肚子了。拉了幾趟,全身無力。本想叫太醫來看的,但打入冷宮的人是沒有資格請太醫來瞧,只能自己上藥房去討些藥來吃。
含香向來喜歡東奔西跑,便自請去藥房拿藥。因著上回白薇有些不適也是她去拿的藥,想著她跟藥房的人熟絡,便讓她去了。只是去了一兩個時辰也不見回來,以為她又跟別人聊天給聊忘了正事,春燕便差了秋靈去催她快車來。
「娘娘,含香……含香她……她……」秋靈哭得說不出話來。
白薇心中一種不祥的預感突然升起,她站起身,看著一直在哭的秋靈,聲音盡量平靜地問道,「秋靈你不要急,慢慢說,含香到底怎麼了?」
「娘娘,含香她,她掉在湖里……淹死了,半道上,奴婢踫上正趕來報信的公公……奴婢便先折了回來……」秋靈斷斷續續地終于把事情說了出來。
「什麼?!秋靈,你說的是真的嗎?」春燕睜大眼,再次問道。
秋靈含著淚點點頭。
白薇身形一呆,無力地一癱軟在椅子上。目光呆呆地看著前方,不相信地木然地搖著頭喃喃道︰「怎麼可能……不可能……」她忽然又站起身,拉住春燕的手急道︰「快,我們去看看……快,快去……」
她的雙腿腳虛浮無力,踉蹌的向院子外面走去。
「娘娘……」春燕擔心地拉住她,秋靈也停了哭上前扶住她。
「快點……」白薇不相信剛才還活蹦亂跳的人,怎麼會一下子就沒了?
春燕忍淚含悲地勸道︰「娘娘,您的身子……」
「含香……不,不可能的……秋靈一定是听錯了……」白薇胸口的氣堵著,身子不停地顫抖。
三個人才走到門口,就見一個太監神情凝重邁著碎步急急地走來。
「奴才參見國母。」太監見到白薇忙彎身行禮。
春燕認得這太監,是皇後宮里頭專門跑腿兒的洪慶豐。忙問道,「洪公公這麼急有事兒嗎?」
洪慶豐抬了頭先打量了眼白薇,然後稟道︰「唉,還請國母先保重身子。今晚戌時,巡夜的侍衛在錦湖發現了一個宮女浮在水面,撈上來時已沒了氣兒。樓參領報與了皇後知道,經查驗此人是娘娘宮中的,便差了奴才來稟知。」
白薇身子重心不穩向一旁倒去,秋靈和春燕忙扶住了她。
「不,我要去看看……」她強撐著身子站好,堅定地說道。
空氣里沒有一絲風在吹,沉悶得教人透不過氣來,從冷宮到錦湖不是很遠,但白薇卻用了比平時多一倍的時間。
湖邊已圍了好些人,太監和宮女們提著紙糊的燈籠圍成了一圈。林皇後也在那里了。
人們一見白薇到來,忙讓出一條道,只是她還沒接近含香,就被林若雨攔住了︰「國母請不要難過,身子要緊。」見她臉色蒼白,林若雨上前寬慰了兩句。「一個宮女,國母就不必上前查驗了……免得污了國母的眼,驚嚇了國母。」
白薇腦子里一片空白,沒有听清她講了些什麼,目光只緊緊盯在湖邊躺著的那個渾身**的人身上。那件衣服她認得,還有那張蒼白得轉青紫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臉是那麼熟悉……她一時腳步似灌了鉛般竟移動不了半分。
秋靈和春燕扶著她,淚撲漱而下。
白薇咬緊唇,努力讓振作些,她不顧皇後的阻攔執意要去看看含香。
「含香,你醒醒,听到我的聲音了嗎?含香……你醒醒……不要睡了,不要嚇我們……你快醒來……醒來啊……」白薇低低地叫著,含香雙唇緊閉靜靜地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里。
「啟稟國母,宮女含香從水中打撈上來扣,臣已請人驗過,她身上無其它傷痕,應是失足落入湖中溺水而亡。」樓參領上前稟道。他將手上的一個紙包遞到白薇面前,「這是她手上拿著的紙包,臣已查過,是一副止泄的藥。」
一旁的春燕接過樓參領手上的藥包,緊緊握著包藥,淚像斷線的珠子滴在藥包上。
白薇心口猛地一痛,她輕輕蹲了下去,顫抖著手合上含香那雙美麗的大眼楮,泣不成聲。
秋靈和春燕也跪在她身邊哭著,主僕三人淒慘的哭聲讓在場的人無不動容。
待白薇她們哭了一會,皇後向旁邊的宮女太監輕輕揮了揮手,「將國母扶起來,再把那個小宮女好生葬了。」
兩個宮女上前去拉白薇起來,白薇不肯,她叫著含香的名字,希望含香听到她的呼喚快醒過來。但含香沒有一絲反應。
見白薇不肯
起身,林皇後又叫了幾個宮人去扶白薇,白薇全身無力地任由那向幾個人拉離含香,淚水不斷地流下,模糊了眼前的一切景物。
白薇被人拉走的同時,春燕冷靜下來。她讓秋靈先去扶白薇,她則跟著抬含香尸體走的宮人身邊走了一段路,到了一個拐角處,她小聲地對那幾個宮里交代了兩句話。說完後,她從袖中掏出了些銀兩給了領頭的公公。目送著他們走遠了,春燕才轉身返回。
白薇坐在院子里,任春燕秋靈怎麼勸都沒有進到房間里去睡。春燕和秋靈兩個也陪在她身邊,看著她雙目無神,神傷哀傷地坐在樹下的椅子上發著呆。
到了後半夜,天下起了大雨,還打著雷,而白薇在大雨落下時,她還是不肯回房。春燕和秋靈急得使命將她往屋里拉,拉到房里時,她全身已濕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