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回了房間,不經意看到牆上的海報,心又頓了一下,那是他高中一次演出時拍的。看樣子他以後每周都要回這里了,念熙已經不知不覺地影響了他太多,他苦笑一下。
正想著,房門就開了,探進來一個腦袋。來人望著他嘿嘿地笑了笑,走到他旁邊坐下,說︰「你不高興了?」
「你該不會是擔心有人跟你搶沈叔叔的財產,所以——」
「葉念熙!」 辰看向她,兩眸陰冷。
「我亂講的,我知道當然不是。」她干笑兩聲,連連擺手。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 辰突然開口︰「你為什麼只喝粥?」這幾天她到他公司吃午飯每次都喝粥,還有今天早上也只喝了豆漿。
「你想知道嗎?你唱首歌給我听我就告訴你。」念熙頓時開心了。
辰沒講話,繼續沉默。
「唱吧,唱吧,我想听你唱歌。」
「這房間隔音很好,他們不會听到的。」她開始耍賴,把窗戶和門都關上,然後拉著他往鋼琴的方向拽。
辰終于站了起來,跟著她到鋼琴前坐下,卻沒有繼續的動作。念熙把琴蓋打開,抓起他的手放在琴鍵上,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唱什麼。」這句話仿佛隔了半個世紀才說出來。
「《Hero》」毫不猶豫,似乎早有預謀。
又沉默半晌, 辰按下了琴鍵,輕柔的琴聲響起。
「There’sahero,
Ifyoulookinsideyourheart
……
Andyou’llfinallyseethetruth
Thataheroliesinyou.」
低沉又充滿磁性的渾厚嗓音回蕩在整個房間,念熙趴在鋼琴上,呆呆地看著他,滿臉花痴樣。
「口水要流出來了。」 辰白了她一眼。
念熙站直身體,一臉的惋惜,說︰「你是為了沈叔叔才放棄的嗎?」
是嗎,他不知道。當初或許只是一時沖動,但到現在,還談得上為了誰嗎,他並不討厭現在的工作。
她見他沒有講話,也不再問了。
「說吧。」他淡淡地開口。
「什麼?」念熙皺了一下眉,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麼,笑了︰「那個呀,我腸胃不好,喝粥比較好消化。」
「就這樣?」
「就這樣。」她覺得自己又佔上風了,正想樂,眼神突然又暗下來,「這首歌你經常唱嗎?」
「沒有。」他確實喜歡,但那個時候他玩搖滾更多一些,大部分都是跟朋友一起寫寫唱唱。
看著她似乎有點憂傷的表情,他疑惑︰「你喜歡這首歌?」
念熙抬頭看著他的眼楮,好像在期待什麼。隨即有點無力地笑笑︰「是啊,很喜歡。」
辰覺得她的笑很空洞,有種莫名的遙遠,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剛要開口,她就拉起他的手︰「走吧,吃飯去,餓死我了。」
辰把念熙送到樓下的時候,夕陽的余暉正透過樹葉灑到地上,他看著她的背影,在一片溫柔的光暈里顯得有些孤單。走到樓梯口,她突然轉過身,望著他,抿了一下嘴唇,說︰「江欣妍是我初中時的好朋友。」
他沒料到她突然講這個,靜靜地看著她。
「上高中以後我們的聯系就少了,沒怎麼見面。那天踫巧在‘謎語’附近的便利店遇到她,我才知道她沒有上大學。她說她要給家里還債,我想勸她不要在‘謎語’工作,我們爭執了一會兒,然後她說只要我去幫她工作一晚,她就辭職。」
「我答應了,後面的事你都知道了。」她的聲音逐漸變小。
原來只是這樣,他其實早就猜了個大概。突然, 辰的心又一緊,如果那天晚上他沒有去,如果他沒有遇到她,如果他沒有送她回去,如果是別人……
「你是笨蛋嗎,那種地方是你隨便去的嗎?如果當時我沒在那里你怎麼辦!」越想越氣憤,越說越激動。
「你,你干嘛突然大聲,我看到你了啊,我一進去就看到你了。而且不是你我也不會喝酒,不喝酒我就可以自己回去,什麼怎麼辦。」
「你在那之前就認識我了?」
「對啊,我……」
「那第二天早上呢,你為什麼不告而別?」 辰看著她有些閃躲的神色,繼續逼問,「你睡了我就跑了,什麼意思?」
念熙猛地抬頭,臉已經紅了一大半︰「什麼,什麼叫我睡了你,我那是喝醉了,什麼都不知道,你呢,你不知道推開我嗎?」
「總之,你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別想抵賴。」他挑挑眉,神色坦然。
「我,那個,我要回去了,我們以後再說。」念熙說完就跑進了樓道,背後似乎傳來一陣低低的笑聲。
她跑進屋里,背抵在門上,突然沒了力氣,全身都癱軟下來。她知道 辰早就知道是她,那天的事確實是個意外,她沒想到會遇到他。在她生命里如此痛苦如此無助的一天,她又遇到了他,可是他不會知道。
在那之前,她沒喝過酒,所以真的有點醉,她都不知道眼前的他是不是真的,她只是太痛太痛了,心髒麻木地覺得自己快要死掉。她只想在死掉之前抱抱他,再跟他說說話。
現在這件事捅破了,反正她也裝不下去了。可是,明天開始該怎麼辦?她很慌亂,不知道下次見面要怎麼面對他。畢竟,他們發生過那樣的關系,雖然是意外,可對她來說是意義非凡的。那麼他呢,他在意嗎?她不敢問,怕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她可以故意惹他生氣,隨口說喜歡他,在他面前胡謅,但卻不敢問這件事,所以她才「隱瞞」這麼久。
他對她,到底是怎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