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第二天, 辰出發去香港,走之前對念熙進行了差不多長達一個小時的囑咐。都是葉懷瑾對她講過很多年的話,按時吃飯,早睡早起,記得戴助听器,跟同學和睦相處等等等等。最後他也禁止她坐公交車,還打算讓小王天天來接送,念熙當即否決,保證自己會打車,有時間的時候就走路,絕對不去人群當中擠。
因為要上課,她沒有去送他,一整天也沒覺得有什麼變化,還嫌 辰太羅嗦了。直到晚上睡覺的時候,念熙才感覺到各種不對勁兒,好像一下子被掏走了很多東西,床上各個位置都被她滾了一遍,最後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到第二天晚上,念熙終于怒了, 辰居然連條短信都沒發給她。
電話很快接通了。
「怎麼了?」聲音懶洋洋的。
念熙躺在床上,盯著手機屏幕,不講話。
「熙?……」
「你把你老婆一個人丟在家里兩天不聞不問,你還問怎麼了!」念熙瞪著手機上的照片,仿佛對方能看見似的。
「想我了?」電話那頭聲音里充滿笑意,很是溫柔。
「才沒有。」念熙皺了皺鼻子,低下頭。
「乖,今天都干了什麼?」
輕柔的一個字,念熙立刻忘了剛剛的憤怒,告訴他設計院的老師通知她了,她過幾天就會加入新宿舍的設計團隊去。
還有舞台劇的事,她先試著編了幾個動作,被裴語一票否決。
「我們要體現的是青春,是夢想,你這舞是準備跳給古代人看的嗎?」裴語下午的話還回蕩在念熙耳邊,她當時沒有反駁,因為自己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跳了多年的民族舞,總是會有那個影子。
她直到剛才都還在瘋狂地看碟,絞盡腦汁地想動作。
「裴語,就是那個‘A大林徽因’?」 辰問。
「連你都知道?」念熙從床上翻起來,很是吃驚,看到對面電腦上還在播放舞蹈視頻,不由得又沉默了。
「听阿進講過。」杜進和韓天睿雖已離校幾年了,但跟A方面也有造詣,人也長得漂亮,是屬于大家都會喜歡的人。可是,她對自己挺不友好,接下來一直到演出,她恐怕都得跟裴語天天見面,想想都覺得很郁悶。她認為主要原因是向立明,所以她忍,葉懷瑾跟 辰都那麼希望她可以跟同學處好關系,裴語的一點小諷刺還沒到她的忍耐極限。
接下來的三天,念熙幾乎是用閉關修煉的態度,把她的獨舞跟其他幾個同學的舞都編了出來。班上同學都很滿意,裴語也只是不痛不癢地指出了幾個小地方需要修改。
舞台劇漸入佳境,設計團隊的事又來了。帶隊的曹教授就是輔導員曹老師的父親,因為葉懷瑾的關系,他對念熙很是關照。
才第一天,念熙就深刻地體會到了實際項目跟平時課業設計的巨大不同。團隊的伙伴都是各專業優秀的人,大五的和研究生佔多數,這個年級就只有她、向立明和裴語三人。
這天,曹教授只是讓他們發表了一下自己對新宿舍的創意想法。A大之前的宿舍都大同小異,根本不需要什麼特別設計。可是這一次,是校外的一個投資方,那邊的人要求A大自己的建築設計院設計一個別具一格的新式宿舍,曹教授欣然接受,立馬申請讓學生團隊來設計,沒想到投資方爽快地答應了。
只有念熙是第一次參加實際的項目,她還是感受到了差距,比如她提出的幾個建議,曹教授都說創意是真的好,但從材料和費用方面考慮是不適用的。念熙很重視,每天都整理出自己的體會,盡快讓自己熟悉項目的運作。
生活變得忙碌起來,葉懷瑾生怕念熙忘了吃飯,天天三個電話叮囑她。念熙一空下來就給 辰打電話,講舞台劇、設計團隊還有方磊的手術,似乎每一件事情的進展都很順利。大多數時候都是在她在說,他在听,念熙覺得好像從來沒有如此充實滿足過。
她不知道的是,大部分時候他都在各個會議室忙碌,而電話,也只有她打得進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