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熙的衣服上還都是土和灰, 辰幫她換下來,又幫她簡單地擦洗了一下,扶著她到床上躺下。
「怎麼還不睡?」 辰終于開口。兩個人,一個躺著,一個坐著,已經大眼瞪小眼互相望了好半天。
她還是看著他,不說話。
「明天我陪你去看他,不許再想了。」
「辰,我總是給身邊的人帶去災難。」她眨了眨眼,滿是悲哀。
「沒有,不是你的錯,你非要把所有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嗎?」他輕輕地撫著她的發。
她絮絮叨叨地講自己的愧疚,自己的難過。
辰靜靜地听著,直到她緩緩地閉上眼,呼吸均勻。他又查看了一下她的手臂,起身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 辰陪念熙去看向立明,他正同向夫人說著什麼,逗得向夫人咯咯地笑。
看到 辰和念熙,向夫人親切地打了招呼,然後走了出去。
向立明一直看著念熙,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突然看到她手臂上的紗布,神色一變︰「葉念熙你怎麼了?你也受傷了?」他醒來後就問了她的情況,母親跟他說她沒事。
「我沒事,擦破點皮而已,」念熙把一束花放到床頭櫃上,很不安地看著他,「你怎麼樣嗎?腿是不是很痛?」
「沒事,挺得住。你別一副對不起我的表情,不是因為是你,是別人我也會那樣做的,所以,別放在心上。」他還是像以前一樣笑著,絲毫看不出是個病人。
念熙覺得這下自己講什麼都不對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不管怎樣,都要謝謝你,因為你,念熙才沒有受過分的傷。」 辰走近,真誠地說。
「好,這句謝謝我就收了。沈總,你們來看看我就很好了,回去吧,不要耽誤工作。」
「向立明,你一定要好好休息,我下午再來看你。」
「別,你真要來看我也別這麼頻繁,我被我媽念叨得夠多了,你就饒了我吧。而且工地上不是還要忙嗎,葉念熙,你可別以此為借口想偷懶。」
「工地要先停兩天,承建商好像要解決這個事。」念熙也是一早接到的通知。
「什麼,有這個必要嗎?那我等下跟曹教授說說,別因為我一個人誤了進度。」
「你好好休息吧,別管這些事了,自然有人會處理。」 辰淡淡地說,眸中神色難辨。
向立明點點頭,不再講話。
念熙在猶豫著要怎麼講準備好的話,她很是擔心向立明會因此耽誤了找工作,昨天 辰說如果真這樣,他可以去「晨曦」。
她怕向立明不會接受這種「走後門」的事,可是「晨曦」不招本科生這個說法已經因為裴語破了例,那向立明應該也不會太別扭吧。
正欲開口,卻被 辰打斷了。
「那我們就先走了,你好好養傷,保重身體。」
「好的,快走吧,再見。」向立明說完笑著看看念熙。
走出病房,念熙小跑著才跟上 辰的腳步。
「我的話還沒說呢,你怎麼就說走了。」
「你覺得向立明會接受這種無功而受祿的事嗎?」
「那要怎麼辦?叫你們人事部的親自去請他?」
「你非要這麼早就操心嗎?你們找工作至少還有半年的時間才開始,而且向立明有說過他想進‘晨曦’嗎?」 辰停下腳步,看著她。
「沒听他說過,可是裴語說班上的人都想啊。」
「如果真是這樣,不是還有阿進辦的那個比賽?」
「你怎麼不早說!」念熙跳起來,笑開了。
她瞬間覺得解決了一個大麻煩,沖上去抱住 辰的胳膊。但是心里的那層悲傷是怎麼都揮之不去的,畢竟,她安然無恙,向立明卻躺在病床上,寸步難行。
辰把她送到學校就去了「一森集團」的總部,他最近大部分時間都在那里。雖然還沒發布正式的消息,媒體卻早有成百上千的報道了。「一森公子」將正式接替「沈先生」這個稱號,或設計才子沈 辰終于入駐一森等等。
前兩天又有報社爆料稱沈一森帶家里老保姆奔赴德國,因為沈夫人懷孕了……此消息一出,C市又炸開了鍋,媒體直接把從前對 辰的「沈總」稱呼變成了「沈先生」,沈一森則變成了「沈老先生」。
「晨曦」和「一森」的公關部電話都快爆了,其它子公司也難以幸免。一向好脾氣的杜進這幾天也發了不少火,本來比賽的事就夠他忙的了,現在 辰大部分時間又不在「晨曦」,各部門好多事都來請示他,還要被媒體騷擾。他哀怨地問 辰什麼時候才能讓狗仔們消停, 辰說還不到時候。
「晨曦」的股價倒是被拉得連連上漲,但杜進的悲憤早大過了歡喜,他忙得飯都沒時間吃,最關鍵的,他沒有人可以聊天! 辰和韓天睿根本不理他,張秘書也是整天大部分時候在「一森」忙著,就連吳覓都不知所蹤。他只能暗暗地在心里把這些人罵了一遍又一遍。
自從遇見裴語,吳覓哪里還有空管他的兄弟們。他自己也不能理解為什麼如此被裴語吸引,之前他不信這個邪,在「謎語」找了幾個手下的「精英」,死死地盯著她們瞧了兩個多小時。「精英們」興奮又惶恐,吳覓雖然女人多,但從不沾染手下的人,老板這是,看上她們了嗎?
兩個多小時後,他把人都打發走,自己在包廂里哀號許久。不行不行,他滿腦子都是那個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女人,看誰都覺得是她。那天以後,他就決定了,這一次,他要來真的。
隨著越來越多的接觸,吳覓發現他更多是對裴語的心疼。她有一個對她漠不關心的父親,還愛著一個完全不愛她的男人。她強勢的外表下是一顆傷痕累累的心,盡管她看不到他,他也不打算放開她。而且,他也感覺得到,她並不是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昨天晚上,吳覓並沒有送裴語回家。離開醫院後,她只說了一句話,說她爸在家,她不想回去。他帶她去了自己家,替她擦臉,擦手,幫她把鞋子和外套月兌掉,然後扶她到床上躺下。整個過程,裴語像斷線的木偶,沒有一點生氣。
他幾乎抽了整晚的煙,一根接一根,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讓他如此費心。他這是第一次帶女人回家,可是,她的傷心欲絕,茫然失神都不是因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