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她的目光，裴語看到一條大紅色的抹胸裙子，長度最多只及膝蓋，樣式簡單卻顯得甜美可愛。
「怎麼，你想買？挺適合你的。」
「我也覺得。」
「呃？」
裴語還沒反應過來，念熙已經叫專櫃小姐拿給她看了。專櫃小姐卻不急著動，微笑著解釋︰「小姐，這里的衣服都是最新設計，每款只有一件，純手工制作，暫時是模特尺寸，您如果確定要購買，可以先付訂金，再根據您的尺寸送去修改，也可以跟設計師討論下您的意見……」
裴語沒仔細听後面的，倒是被牆上設計師的名字吸引了，她記得這是法國比較有名的一個設計師，只是寫的法文，此刻她想不起來中文是怎麼翻譯的了。衣服旁邊都沒有標價錢，想必也是價格不匪。
她還處在思索中，旁邊的人就塞了一張卡到她手里，「小語，沒有密碼，你幫我去簽下字，我再看下衣服。」說完又對專櫃小姐說︰「這個尺寸我應該能穿，不用改了。」
專櫃小姐那些熟記于心的台詞戛然而止，古怪地看著念熙。念熙肯定地點點頭，「那，這邊請。」又過來一個人，把裴語帶到一邊去刷卡。
裴語對于價錢很是好奇，焦急地等著單子打出來。誰知第一個專櫃小姐這時又過來了，迅速地開了兩張票，對裴語說︰「那位小姐又挑了兩件。」
裴語狐疑地轉頭，卻看到不遠出的人正拿著裙子在身前開心地比劃著。她機械地簽了字，走回念熙身邊，把卡給她。
專櫃小姐把三個袋子遞給念熙，很不確定地問︰「小姐，您真的不需要試一下嗎？而且確定不要跟設計師商量嗎？」
「不用，就這樣了，謝謝啊。」
「哎，小姐——」念熙已經拉著裴語走遠了，剩下兩個專櫃小姐還處在發蒙的狀態，她們還從沒見過有人買衣服這麼快的，十分鐘不到，而且還都是在她們看來天價的禮服，試都不試一下，似乎也太隨意了。
兩人出來走了好長一段路，裴語才回過神來，「葉念熙，你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啊，怎麼了？」念熙疑惑地看她，完全沒有女人買完衣服後那種余熱的表情。
「我從來不知道你這麼有錢，隨隨便便的三件衣服買我看中的那兩款H3都綽綽有余了。」裴語還想不通的是為什麼三件都是紅色的，雖然樣式是很精致，細節方面堪稱完美，但正常腦子的女人絕不會這種衣服買同樣的顏色。
「H3是什麼？」
「悍馬。」裴語心痛地解釋，攢錢買輛越野是她的目標之一。
「那個，大概多少錢？」念熙似乎終于回到狀態上了。
「小姐，我以為你是事先知道價格的。」裴語雙目圓睜，說了個數字。
「我可不可以認為是印尼幣？」
「原來你真的是瞎買的，葉念熙，你搞什麼？」裴語尖叫。
念熙拉著她繼續走了一段，躲開剛剛打量的人群，心里也開始忐忑，「要不，我去退掉？」
裴語甩開她的手，一臉嫌棄，「你自己去，我才不要管。不過你怎麼了？我還以為你是真心地要買。」
「其實，我只是覺得我花他這麼多錢他可能會主動聯系我。」念熙低著頭，聲音越說越小，這麼多年，她都不怎麼花錢，所以對錢沒太深刻的概念，她知道那幾件衣服可能會有些貴，但沒想到這麼貴，此刻倒真是很後悔。
裴語被這個邏輯驚駭了兩秒，「我可以不評價你的思維方式嗎？」
「小語，怎麼辦？」
「別指望我，」裴語連連甩開念熙貼上來的手，「你想見他去總部找他不就好了？」
「我不敢去。」
裴語想了想說︰「不然你再去買幾件？難道你把你老公的卡刷爆了他都不會來制止你？」
裴語承認自己是好奇，沈先生難道就真的任由他老婆在這邊亂揮霍？
念熙突然猛地抬頭，眼楮亮了，「我覺得，可能真的是個辦法。」
充滿看熱鬧心理的裴語被念熙帶到馬路對面的一家車行，「呃，這個倒真是重量級了，你如果一口氣買三輛的話，他要是再不出現就不正常。」
念熙沒說話，詭異地一笑，快速地選了最便宜，大街小巷都有的那款。銷售員還在喋喋不休地推薦，念熙催促著他快刷卡。
裴語也跟過去，「你這個連剛剛一條裙子的腰帶都買不到，你確定——」
話還沒說完，念熙的手機響了。
裴語大驚，三萬塊就真的刷爆了？
念熙立刻接起來，「在哪？」冰冷的兩個字傳來，不容拒絕的語氣。
呆了片刻，有多久沒听到他的聲音了？即使只有兩個字，也讓她忍不住一陣心酸。裴語捅捅她，她趕緊說了地址，那邊幾乎是同時地，電話掛斷了。
「怎麼樣？」裴語期待地問。
「不知道，什麼都沒說。」念熙還望著手機，剛剛他是真的打電話來了嗎？她真的有听到他的聲音嗎？
銷售員拿了一沓東西過來，說要辦手續，後面還要交稅什麼的。念熙沒任何心情去听，垂著腦袋望著地面，心情糟糕到了極點，直到門口走進來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
他穿著深灰色的西裝，步子緩慢沉穩，臉上沒什麼多余的表情。銷售員大概被這氣場震住了，沒有再講話。他沒有停留，直接走近，拉起念熙的手往門口走去。
「車——」裴語趕緊說。
「送你，」 辰好心地加一句，「如果你搞不定的話，可以叫吳覓幫忙。」
裴語氣結，咬牙瞪著那兩抹看上去很和諧的背影，她當然搞不定，她沒有駕照，而且，就算要買車，她為什麼要買輛「對皮蛋」啊。
到了門口的車前， 辰欲放開手，念熙下意識地握緊。他停住腳步，轉過頭靜靜地看著她，表情似乎在看一個不相關的陌生人，她一陣緊張，片刻之後才小心翼翼地放開。
「那個，你怎麼過來了？」車已經行駛了一段路，念熙覺得應該找點話說。
「這不是你的目的麼？」 辰仍平視前方。
「……是不是打擾你工作了？」她剛剛就見他的裝扮應該是有會議之類的。
「是。」
空氣凝結兩秒，念熙慢慢地轉回頭，不再看他，心里已經把他罵了好幾遍。都已經主動示好了，他還要怎樣？
車子到新芽家園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兩個人依舊坐在車上，都沒有要動的意思，車里安靜得仿佛能听見彼此的心跳。
「你，不上去嗎？」
「托你的福，我得回去加班。」
念熙忍住，「裴語說，過幾天會有交接的Party，爸爸要回來嗎？」
對沈一森的稱呼突然就刺激到了 辰，他猛地扭頭看向念熙，眼神像要把她吃下去一般，念熙被他看得一抖。
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氣息就已經近在咫尺，兩唇相觸的時候，念熙承認，自己更多的是期待。可是，他並不溫柔，甚至吻得有些粗暴，吸得她舌頭開始發麻，嘴唇也隱隱地痛。
她本能地推他，他卻不放開，托著她的後腦勺吻得更加用力。
他在生氣，她明顯感覺得到，這麼多天了，他還要氣？準確地說是好幾個月了，此刻才覺得這件事要徹底結束還真是遙遙無期。
念熙覺得自己快要憋死的時候，他終于放開了她，抵著她的額頭，用讓人痛恨的音調說︰「這樣的吻，你應該不會搞錯人吧。我想，你心里的那個‘晨晨’永遠不會這樣對你。」
她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里破碎的聲音，這樣的他，讓她覺得無比陌生，她一點都不想面對這樣的他。
念熙推開他，快速地打開車門，剛邁出一只腳，手就被他拉住了。
「你買什麼都可以，但是不要踫車，如果有下一次，我會讓車行在一天之內消失。」
她眨眨有些濕潤的眼眶，沒有回頭，再次用力甩開他的手，往電梯門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