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玉流蘇 (二)

作者 ︰ 秦沫顏

幻堰城,大殿。

威嚴莊重的大殿,眾臣站在大殿的兩邊,無人言語,安靜的連呼吸的聲音都能听得見,

大祭司站在一邊,唯唯諾諾也不敢言語。衛王聶看著手里的書信,臉上又平靜變為極其不安,放下書信,抬頭看了一下下面的群臣,「今天是什麼日子?」「回王的話,今天是三月十四日。」大祭司小心翼翼的說。今天王的心情看樣子不是很好。

「三月十四?」聶皺眉思索了一會,嘴里還在喃喃自道「三月十四……」思忖了一會,忽然好似想起了什麼,「九玄天王被冰封的日子是什麼時候?」

「瀛朔二十四年三月十四,距離現在正好是一千四百年。」大祭司說,

九玄天王冰封的期限是兩千年,可是為什麼會有人上報說她已經出來了?聶右手托住頭,頭有點疼,他是奉命看守九玄天王的。雖然是前任的了,但是她是最年輕的,也是最有實力的,也是最有威脅的。只是因為動了凡心,違抗天命,不肯在做王。

「不知道她此次出來會是什麼目的,還是為了找那個男子嗎?」聶坐正,揉了揉太陽穴,頭有點疼。

下面的群臣在沒人言語,關于那個女生都是有所聞的,故不敢接什麼話,畢竟那是天選定的王,就算是換了新的王,也沒人敢對她言語什麼。

「命人去查看雪谷。」聶吩咐一邊的手下說。

「是」

期限一到,大劫降至……

幻堰城在靈都大陸最大的國家。在靈都大陸的西北方,四面環山,是幻堰國的中心。玉中河從城北面穿過,將幻堰城一分為二。城的周圍地勢險要,為重要的地段,除了玉中河穿過的地方有關卡之外,其他地方都是高山。故幻堰城又稱山城。

玉中河是靈都大陸上最大的一條河流,從雪源山開始,流經幻堰國,承陽國,南屏國,龍忠國最後流進在東道海。這條河養育了靈都大陸的兒女,靈都大路上的百姓都稱這條河為母親河。它的分支也遍布整個靈都大陸,最後都匯集到了海里。兩岸的貿易很是繁華,尤其是以幻堰國的花城為代表。東西往來的客商,都在花城交易商貿,然後由花城的客商發往各地,經濟相當繁華。

幻堰城距離花城不算太遠,主要中間隔了一座山。靈都大陸多以山居多,只有花城,承陽國,齊國的西面一小部分,明珠國的北面,瑯山國的南面,還有岳陽國的西南面是平原,其他都是一些山地。靈都的四周基本都是以山為屏障,擋住了洶涌的海水對靈都大陸的侵蝕。靈都大陸是以東西偏長,南北稍窄,四周是海,周圍還有幾座小島。

聶是瀛朔五百二十三年登基的,他是庶出,登基純屬意料之外的。因為是庶出,他很小的時候是被人收養的,後來才被接回宮中的。老衛王膝下無兒,只有眾多的公主,有一天從一個丫環的嘴里得知還有一個兒子流浪在外面,後遂讓其進宮做王,才沒有讓瀛朔王氏家族絕後。坎坷的童年鑄就他現在孤傲的性情,已經該到娶妻生子的時候卻一直未有娶妻之想,沒人知道他是為什麼這麼做,按理說現在他都應該有子嗣了。他的姐姐們也曾多次催促他,他都未曾說過什麼,或者應允什麼。年輕有為,治國有方,現在唯一的缺憾就是沒有子嗣,他在等什麼。連他自己都或許不知道。還有人道,很久之前,聶微服私訪的時候跟一個女子曾生過一個兒子。這都是些傳言,他不否定也不承認,最後就不了了之了。

九玄天王,他見過一面。是在很久之前,她還在冰封之中的時候。他去雪谷,他站在雪原池,看著她安靜的躺在千年寒冰中,宛若一朵花,嬌柔卻透出倔強的樣子。他輕輕的撫模冰塊,她睜開眼楮,嚇了他一跳,定楮一看,原來是幻覺。她依舊安靜的沉睡,未曾睜眼。瘦弱的身軀,在千年寒冰中顯得嬌小無比;白皙的臉蛋因為一直未曾見過陽光,而顯得蒼白無力,長長的睫毛一動不動;蒼白的雙手安靜的交叉在胸前,如白筍般的手指,縴細嬌女敕;微皺的眉毛,仿佛一直處在一個痛苦的地方,他用靈力為她疏平眉毛,只一瞬,又回歸皺眉,究竟是經歷了什麼事,被冰封也不曾消除那夢魘。他輕輕的嘆息。

她眉心那顆花一樣的紅色胎記,在寒冰中顯得格外耀眼,他仿佛看到,她在哭泣,紅色的胎記在流血!

又是幻覺嗎?!

不對,不是幻覺!

那血那麼真實!聶竟然有些害怕,不是因為流血而害怕,而是流血的時候,他看到了一些他不曾知道的事!那麼血腥!

一個白衣女子背對著他跪在一個大石台子上,雷鳴閃電,有很多神仙圍觀。

「你認錯不認錯!!」耳邊響起一個人的聲音,威武嚴厲。

「不認!」那個女子渾身已是血水,但仍倔強的說,

「行刑!」

一轉眼,女子的周圍變成了火海,雷電擊過那女子瘦弱的身軀,瞬間周圍變成了血海……

登時,他嚇醒了,那白衣女子不就是這女子!

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到底經歷了什麼事,這麼重的戾氣?

大祭司進來的時候聶沒看到,大祭司輕輕的喚了一聲︰「王。」聶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皺眉問道︰「怎麼了?」

「去雪谷探查的士兵回報,寒冰內,九玄天王依舊還在,想必那些是謠言,寒冰中還加了詛咒,九玄天王怎麼可能會能掙月兌?」大祭司恭敬的回答,不敢有半絲掩飾。

「哦,那就好,你下去吧!」聶一揮手,大祭司行禮退下。

龍忠國,瑯軒台。

一個黑衣男子,看著外面剛升起的太陽,閉目聆听。遠處,有鳥兒飛過翅膀與空氣摩擦的聲音,還有它的叫聲,清脆悅耳。還有海聲,波濤洶涌,還有海水拍擊海邊的石頭的聲音,三月了,所有的生物都開始活動了呢。空氣中海風夾雜桃花的味道,迎面撲來。肆意咆哮的海風拍打海浪的聲音仿佛在宣告,春天來了;還有腳下的草兒破土而出的聲音,倔強的鑽出地面,掙月兌一切束縛。

有人走來的聲音,輕的似乎感覺不出來。那男子側耳听之,是個女子,只有女子才能走路這麼輕而平穩。他睜開眼楮,看到一個穿淡黃色衣服的女子正在走來。那女子面帶笑容,長相甚是可人,窈窕的身軀,如桃花般的面貌,美麗卻不俗氣。「羽。」他輕輕的說。那女子走到他的面前,站在他的身邊,跟他一起看著遠處的海面,還有剛升起的太陽,「你看,春天來了。」

「恩。」男子點點頭,「是時候準備了,應該沒有多少是時日了。」

「還有幾百年,不急。何況她目前還在雪谷呢,剛回來的探子說,有人發現她出來了,是聶的手下發現的,聶去讓人查看了,說那是個幌子。」女子若有所思的說。

「恩?」男子不解,看了一下女子。

女子微露貝齒,說︰「她依舊還在雪谷里。」

「怎麼會有人發現她出來了?」

「或是她的幻術吧,寒冰可不是誰都能掙月兌的,不過能把幻術弄出來,她也真是厲害呢。在者就算是出來,沒有幾百年的修養怎麼能行。」女子的腦子忽然閃現出以前的事,那個白衣女子的眼神,深深的印在了女子的心里,倔強,帶點悲傷,但是又不是那個年紀所應有的東西,女子看不懂,也參不透,究竟那是什麼樣的女子……

「不能小看她,」男子轉身向對面的房子走進去,女子緊隨其後。穿過大門,拐彎來到一個小宅內。院內空無一物,好像好久都沒人來的樣子。推開沉重的大門,斑駁的門在幽靜的空氣中顯得格外刺耳。屋內塵土潮濕的氣息迎面撲來。「來這里做什麼?」女子不解,這里都好久沒人來了,在說這里也不允許來的。

男子徑直走進一排書前,拿出一本書。塵土開始在空氣中飛揚,男子一揮手,塵土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來,你看,」男子把書拿給女子,女子接過書,書上赫然有三個大字︰啟靈錄。她愣了,這書是記載靈都大陸幾千年的歷史的,而且這書還能預言未來!雖然是斑駁不堪,但是什麼事物都是不能小瞧的。這里的小宅子是她們這里的機密處,是不準隨便讓人進的!身為祭司一族,他們的職責就是保護靈都大陸的一花一草,一人一物。而啟靈錄是本靈書,很少會拿出來的,就算是她自己,她也是第一次見到!也就是小時候她的父親告訴過她,他們這里有一本奇書而已!

「啟靈錄?!然,你不怕被責罰?」女子拿著書有些吃驚,不敢去觀看,看著她眼前這個男子,說。

「這書,遲早是會被拿出來的,這看了又如何,反正,我們不會造反,或者做其他出格的事。」那個叫然的男子淡然的說。

女子看了一下然,然後遲疑的打開書,第三頁︰

「今有女子,名曰蘇琉,天生奇骨,得九玄天王真傳;為人友善,為救一國之民,敢于跳火海,受盡折磨,後成就新任九玄天王,是為歷來天王最年輕之人。

靈都五千七百二十三年,一朝出冰,千年浩劫,始于其手。千年靈都,生死一線,寄與其身!」

只有這短短的幾行字,卻看得女子滿頭大汗。慌忙合上書,放回原位。「這,,,她怎麼可能會!」

然淡然的一下,「既來之則安之吧。羽,不管發生多大的戰爭,我們注定是守護這個大陸的,師傅已經命人去阻止這一切發生,不過,我想,既然是天定的,就算是阻止,也不會改變的。」

羽止住還在遐想的思緒,轉身向外走去,「然,趕緊走,估計師傅要回來了!」

門外有一陣喧嘩,羽連忙把仟然拉出屋子。恐是師傅回來,必定要責罰他們。

從小宅後門溜出去的時候,師傅剛好進入大廳,見沒人來迎接自己,便詢問︰「大小姐呢?」

一旁的僕人應聲道︰「小姐跟然師兄正在海邊查看天命。」

正說話間,羽帶著然進來,笑臉行禮︰「爹爹,您終于回來啦!想死女兒了!您想女兒沒?」羽上前去跟自己的父親撒嬌,本來有些生氣的夏合耐不住女兒的撒嬌,軟了態度,用手輕輕的撫模自己寶貝女兒的頭發,慈祥的說︰「乖女兒,為父怎麼沒有想你呢,小傻瓜,去,給爹爹沏茶去,要爹爹最愛喝的那種。」

「是。」羽含笑行禮退下。

見女兒離開,夏合揮手示意大廳里的人退下,讓然走上前來,「仟然,你剛才跟羽兒去那小宅了,是不是?以後不要去了!你知道為師的脾氣!這次就暫且算了!我還有別的事跟你商議,你且附耳听來。」

然走上前去,委身附耳去听。耳語幾句後,然思索了一下,說︰「師傅,這是為何?」

「許是命中注定吧!哎,馬上大限了,大限一到,在劫難逃。」夏合嘆息道。

大限,大限,大限一到,任誰都沒辦法阻擋。或許,只有她能阻擋了,只是,她會去做麼?

龍忠國,自上古時代開始,就一直存在的國家,一面環海,三面臨國;一國兩個種族,一是祭司家族,輔佐各個國家王族的人;另一個種族是馴龍族,以龍為騎。以龍為伴;兩個種族相互依存相互為生,靈都大陸每個國家都有祭司跟馴龍,都是出自這里,這里不能算是國家,又能稱得上是個國家,因為是個中立的國家。他們的職責就是維護整個靈都大陸的安全跟繁衍生息。

龍忠國人以世代輔佐每個國家的王為榮,一直以來都是很值得信賴的國家。眾多祭司跟馴龍人以祭司夏家跟馴龍葛家最為出名。靈都大陸多見祭司,馴龍人多數是隱居海上,很少有靠近海岸的。

因靈都大陸是開天之時留下的一個縫隙空間,故,這里的人多數信奉女媧跟盤古。

太陽剛剛升起,有點暖和,微風中夾雜著花的香氣。春天就是好,不管什麼時候,只要有風,就能聞見花的氣味。

「是開始準備了嗎?」流蘇站在門口的大石板上,看著遠方,心里默念道。

是聞有人說自己出來了,應是那狼妖說的,自己出來並沒有人知道。

微風吹過,身上玉佩下面的流蘇裝飾物在風中糾纏不清。嬌媚的臉蛋,慢慢的凝重了起來,她閉上眼楮,慢慢呼吸,想讓自己平靜下來。是了,大限馬上到了,靈都大陸上的所有人,都開始騷動了。新的王應該登基了,不知道她能不能度過這一關。恩?為什麼自己會為她擔心?她也太小了,記得以前自己看見她的時候,她是奄奄一息。能選為王,也挺不錯的,至少比自己當年好多了。想起當年的事,她還能依稀記得點,只是年代太遠,模模糊糊的,記不太清了。猛地睜開眼,因腦海中忽然出現了當年自己下凡,遇見喬生的場景!

喬生,喬生……有多久沒見過他了?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了……

「姐姐,又在想他嗎?」一個一身杏黃色衣服的女子從一邊走來,看見流蘇在沉思,輕輕的問道。

流蘇睜開眼楮,是紫凝,五毒花之一的冰焰花王。紫凝,流蘇好友,自小就跟在流蘇的身邊。冰焰花,花瓣透明似冰,花芯顏色多為藍色或者紅色為主;有毒,性溫,不可使用。花王,修煉千年,方能成就王者。

流蘇嫣然一笑,「沒有,我只是在想現在是什麼時日了。」紫凝和她並立,一起遙看遠方.「姐姐,是時候回去了,別再想他了。」

流蘇搖搖頭,沒有言語。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有多喜歡喬生。盡管她知道,這

結局,可還是倔強的不肯去認錯。

紫凝看著幾千年都不曾變的流蘇,有點惋惜的嘆了一口氣,「傻姐姐,低頭認錯,沒什麼的,何必一直這樣呢,折磨你自己。他又不值得你這樣做的啊!」

流蘇沉默了,她沉默不語是因為她不曾後悔。不管結局是怎麼樣,她覺得只要她努力了,就不會後悔!

流蘇沉默不語,紫凝也在沒說什麼。

微風依舊在山中回蕩,依舊夾雜了花香跟泥土的香味肆意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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