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一日,天氣不是很好,有點陰,流蘇起的很早,女乃女乃向來都是五更醒來,所以看見流蘇起床甚是奇怪,便問是何事起這麼早,流蘇伸了一下懶腰說︰「不知道為什麼,一覺醒來就睡不著了,剛想起來這幾天是凌兒的生日,我想起身去看看她,不知道她一個人還好不。」
女乃愛憐的撫模了一下流蘇的頭發,這丫頭,幾千年來,一直都一個樣子啊。「丫頭,不是女乃女乃嘮叨,那凌兒遠在明珠國,路途遙遠,再者凌兒在不在世上還是一回事呢,你可要想清楚了。」
不是女乃女乃年老多事,而是明珠國在幻堰國的東南,距離這里最起碼需要五六天的行程,而且行程中有很多危險都無法預知,即便流蘇有很高深的靈力,但現在還沒有到恢復到極點的時候。路途遙遠,顛簸的厲害。
流蘇嫣然一下,抱住女乃女乃的說︰「女乃女乃,放心吧,沒事的,不過這幾天呢,要多多照顧軒軒哦!」
「唉。傻孩子。」女乃女乃知道拗不過她,只得應允。
成軒此時也起床了,從屋里出來看到流蘇跟女乃女乃在院子里說話,在樓上喚了一聲「姐姐,女乃女乃!」流蘇看到成軒起床了,揮了一下手示意他下來。成軒小跑著來到流蘇的面前,小臉一臉笑容「姐姐,你起這麼早啊?」
「恩,」流蘇點點頭,然後蹲下來對他說︰「姐姐最近要去遠方哦,要乖乖的跟著女乃女乃哦,不許調皮。要按時回家,听到沒?」
成軒點點頭,有點不舍的說︰「姐姐,你多久才能回來?軒軒舍不得。」抱住流蘇,小臉蛋都扭到了一起。流蘇笑著看著他,撫模他充滿委屈的小臉蛋,說︰「乖,姐姐呢就是去看個故人,很快就會回來的。」
天開始有點小雨滴滴下,流蘇給女乃女乃囑咐了幾句話之後就走了,門外早有馬車候著了。女乃女乃拉住向外跑的成軒,「傻孩子,你姐姐就是去看個朋友,不會不回來的。乖,走,女乃女乃給你拿好吃的去,你姐姐我都沒有給她吃過哦!」「真的?」听到有吃的,小孩子臉上掛滿了笑容。
「女乃女乃怎麼會騙軒軒呢?」
凌兒所居住的地方是明珠國,是生產珍珠文明的蚌珠一族,與流蘇相交甚深,不過卻又有一段時日沒見了,自打那年之後就在沒見過了,想必她一定還在人世吧,不過久聞她身體多病,想到這里,坐在馬車里的流蘇有點心神不寧。
靈都大陸山多,從流蘇所在的裴羽國到明珠國,要穿過南屏國和齊國才能到達明珠國,途中多是山路,沒個十幾日是到不了明珠國的。流蘇選的是個近路,依山而走,不走城府,就不會遇見這些國家的士兵,這樣自己就安全一點。現在自己是個很危險的角色,不管是誰,看見自己都會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所以流蘇是格外的謹慎。這馬夫是流蘇曾經救下的人,很忠心與流蘇。而且這馬夫知道去明珠國的近路,這樣就少了很多事。去明珠國途中要經過三大名山︰膠山,朝陽山,明山,三座山都是橫跨明珠國裴羽國跟南屏國和齊國的。地勢險要,山路崎嶇,怕馬夫跟馬路途顛簸受累,流蘇吩咐讓他不用那麼著急,累了就休息會。
裴羽國靠海,有一部分是高原,流蘇他們穿過這個高原的時候,盡量找的是隱蔽的路線。高原上是首府裴羽府,從山上下來,走了半天時日來到首府的邊界,繞過首府來到一片茂密的森林小路上。流蘇掀開馬車上的一面的紗布簾子,向外面看去。現在正值初夏,樹葉都長出來了,不過還沒有變墨綠。茂密的枝葉遮擋了路兩邊樹後的景色,遠遠望去周圍的景色猶如一片天然的屏風。
馬夫在前面趕路,還不時的跟流蘇說一兩句話,大部分都是講他自己家的事。流蘇很少會跟別人說話,所以對馬夫的事了解的並不多,馬夫給她講他小時候的事,很多都是流蘇沒有見聞的。偶爾流蘇會插上一兩句話,輕輕的一笑,或者應聲點頭。馬夫知道她不愛說話,但是他也知道她不嫌棄他說話,所以就自顧自的講話。
出來的時候有點小雨,現在已經是傾盆大雨了,流蘇讓馬夫找了一個避雨的地方休息一會再趕路。在一個荒了的破廟前,馬夫把馬車停在一邊,找了些柴火生起了火,怕流蘇凍到。這里一下雨就會很冷。流蘇坐在一邊,看著馬夫在忙碌。這馬夫也就二十歲左右,身強體壯,相貌也還算端莊,叫霖,流蘇給他起的名字。流蘇當年救起他的時候,他差點被人打死,是一個無賴看中他的老婆,他不從便招來了毒打,是路過的流蘇救下的。流蘇把他跟他老婆帶到她看中的山里,在山下給他安排了幾間房子,定居了下來。不管流蘇有什麼要求他們都會盡最大的努力滿足她,不過流蘇這人不喜歡依靠別人,所以除了出遠門會找霖,其他基本都是自己來。
車里還有霖的妻子做的干糧,也順帶了一些做飯的工具,比較路途遙遠,在加上流蘇身份特殊,流蘇不讓住旅館。霖生好火把干糧拿來給流蘇在火上烤熱,然後燒了一鍋熱乎乎的小米粥,拿來用木頭特制的碗筷遞給流蘇,憨憨的不好意思的笑著說︰「我家窮,就這點東西,,還請您見諒哈。」
流蘇接過盛滿小米粥的碗,埋怨道︰「沒事,我不是皇親貴族,這都是我最愛吃的。在說又是熟人了,你也知道我喜歡什麼,怎麼還這麼見外呢?」流蘇確實很喜歡喝小米粥,霖家的小米都是自己磨出來的,所以流蘇很喜歡去他家要點小米粥自己回家熬煮。
小米粥的香氣早就撲面而來,流蘇笑著責怪霖做飯太慢,害她肚子聞見小米粥的香味就咕咕直響。霖模模頭,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埋頭吃了起來。霖知道,流蘇跟他親,是真的親。
吃過飯,雨也小了點,霖又從馬車上取下一個餅遞給流蘇,「來,這是我妻子做的餅,很好吃的!一會應該就不下了,不下了我們就趕路。」
流蘇接過餅,這餅是南瓜餅,霖的妻子手藝很好的,輕輕的咬了一口,糯米的香味夾雜著南瓜的香味,瞬間充滿整個味蕾。「嫂子做飯還是那麼好吃!等回去了,我要去你們家吃這個去!」流蘇鮮有的調皮的說。
沒過多久,未時的時候,雨停了天上掛起了柔柔的太陽。流蘇跟著霖坐上馬車離開了那個破廟,向西南行去。
車子走了幾日,一路平平安安的,來到了朝陽山的南面。朝陽山是橫跨南屏國的山脈北起岳陽國,途經裴羽國的邊境縣,把整個南屏國分成了東西隔山相望的樣子;南至麒麟海,凌志國的西北面的國土也在其內。算是靈都大陸上數一數二的山脈了。群山峻嶺,群山重疊,地勢陡峭。很多時候山路很窄,馬車都通不過,流蘇用靈力搭建出一個道路,馬車才通過。
流蘇在車內閉目養神,外面有風呼嘯而過。腦海中回憶起了以前的種種,凌兒是她的好友,還有夏渝,紫凝,紫瓊,白櫻,春敏,蓮兒她們幾個都是好友,很久之前她們還一起賞花開,看日落;沒事的時候會去臨海的明珠國玩,看浪花打在石頭跟沙灘上,看美人魚在珊瑚礁上游泳,傾听她們美妙的歌聲;還會在水里跟魚兒游泳,跟海豚一起玩耍;累了的時候會去沙灘上的小鎮里溜達,買簪花,買胭脂,看雜耍;然後會在被人嘮叨的情況下乖乖的回去,雖然依舊戀戀不舍……
很多很多,都涌上來,流蘇睜開眼楮,不敢在回憶,因為,在回憶就是關于喬生的事了,她怕自己難過就不敢在回憶了。如果不是自己的當初的執意為之,她們就不會分散,就不會受到如此大的懲罰,現在她覺得最對不起的就是她的姐妹們。曾經她們跟自己一起受難,有的生生世世都不能輪回,有的是煙消魄散……撩開紗簾,外面是平靜而祥和的景色,因為正處于山谷最下面,周圍都是懸崖峭壁。向上看去是高聳入雲的山壁,偶爾還有幾塊突出來的石頭上長滿了樹木。應該快到南屏國的最大的都市之一朝陽府了,她問了一聲到了哪里,霖回答說過了前面的山谷,就到朝陽府了。
流蘇看了一下手心里彼岸花的刺青,有些隱隱作痛,難道……凌兒!凌兒出事了嗎?!這刺青是她們姐妹同心的標記!流蘇趕忙吩咐霖讓他在朝陽府做停留,她自己前往明珠國。「那麼遠的路能行嗎?我看您身體還沒好呢。」霖回過頭,關心的說。
流蘇搖頭說︰「沒事,等會到了朝陽府,你暫且住下,不行就先回去,這包里是一些銀子。」流蘇從身後拿來一個不大的黑色繡花包遞給霖。
不一會到了朝陽府,流蘇下了馬車跟霖簡單的交待了幾句之後就匆匆的走了。
入夜,明珠國,靠近海邊的山上的一個小木屋里,透過簡陋的房子,微弱的光芒照在地上,無力蒼白。屋里傳出陣陣女子的痛苦的申吟。
外面的海風呼呼作響,風透過屋子的空氣吹進來,油燈在空氣中搖曳。年份很久的大床上雕刻的花已經斑駁不清,帷帳在風的作用下,也左右搖晃。床上躺著一個瘦弱的女子,滿臉大汗,面色蒼白,抓住床單的手已經蒼白的看不到血絲。胸口劇烈的疼痛令她左右翻滾都無法止住,鮮艷刺眼的血絲慢慢的滲透她的衣服。
「你不知道悔改,那麼這就是你的懲罰!」天神的聲音在她的耳邊縈繞,女子大聲尖叫的說︰「我死都不會悔改的!」海風仿佛厲害了,蠟燭被吹滅,屋里瞬間變的黑暗,夜色的映襯下,屋子顯得不堪一擊。疼痛依舊在持續,女子沒有了多少力氣。
「吱——」門被推開,發出沉悶的聲音。女子已經沒有力氣去開口問是誰了,疼痛已經將她麻痹了。進來的是個瘦弱的身軀,像個女子。那人揮手,蠟燭重新點燃。女子這才看清,是她姐姐!「姐姐」因為太虛弱,喊的聲音微弱的很,在海風的呼嘯下,幾乎沒有聲音。那人還是听見了,趕忙跑到她的床邊,為她輸入靈力,才止住了一點疼痛。「凌兒,你還好嗎?」是流蘇,流蘇看著凌兒,心疼的厲害,當年就數凌兒最活潑了,而如今卻是瘦弱的只剩皮包骨頭!
凌兒看見流蘇,哭了,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在看見流蘇了。她點點頭,流蘇抱住她倆人相擁而泣。凌兒以前是彼岸花花神,現在已經沒有了仙骨,整個人蒼老了許多。如果流蘇在晚來一點,她就會煙消雲散了。流蘇把凌兒扶正,為她輸入了一下靈力,凌兒昏了過去。凌兒的臉色比剛才好多了,胸前的血也不在往外流了,殷紅的血色襯得她更蒼白。流蘇為她蓋好被子,讓她好好休息。
房子四周很簡陋,流蘇用靈力修好這座房子。房子恢復了原來的樣子,風不在呼嘯,流蘇安靜的看著凌兒睡覺,心里好多了,手心的刺青也不在疼痛。她坐在床邊,輕輕的撫模凌兒已經開始蒼老的臉龐。突然胸口一陣疼痛,流蘇趕忙掏出手絹,「噗!」黑色的血從胸口涌出,吐在了手帕上。
是靈力用多了,流蘇本身就還有傷還沒有痊愈,再加上從朝陽府用靈力趕過來,剛才還給凌兒治療傷痛,給原本就有傷口的地方又增加了傷口,所以才會流出黑色的血液。流蘇拿出隨身攜帶的一個食指肚大小的黑色丸子,吞下肚去,五髒六腑才安靜了許多。稍事休息了一會,感覺好多了,流蘇起身去廚房給還在睡夢中的凌兒準備吃的。
豎日,太陽升起來了,風不在呼嘯。凌兒醒來,看見睡在自己旁邊休息的流蘇,如果不是有傷,她高興的幾乎要跳起來。她沒有把流蘇吵醒,給流蘇掩了掩被子。然後側著面向流蘇,像個孩子似的臉枕著合攏的雙手依偎在流蘇身邊。桌上還有昨天流蘇準備的食物,凌兒一直沒醒來,流蘇就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這樣的情景,有多久沒有過了?凌兒已經記不得了,只是一直以為姐姐不在了,看到姐姐就在自己的身邊,身上的痛她已經不在乎了。
流蘇在她們幾個好友里面是最大的,很多時候她們都會睡在一起,流蘇會像個大孩子照顧她們這些不听話的小孩子。不管她們犯了什麼錯,流蘇都是以教育為主,然後不听話的流蘇會輕輕的捏下對方的鼻子,然後很嚴肅的說不听話的不準吃飯。她們一起修煉,一起位列仙班。直到有一天,下凡遇見了喬生,從那開始,她們的世界就變了……也因此流蘇與她們天涯相隔。現在流蘇就安靜的睡在自己的身邊,凌兒很滿足,就算她受盡折磨,她也不會背叛流蘇。
流蘇一睜眼,渾身酸疼的厲害,想必還是舊傷,她扭頭看了一眼凌兒,凌兒正乖乖的看著她,跟以前一樣,像個小孩子依偎在自己的身邊。流蘇笑了,輕輕的撫模凌兒的頭發,心疼的說︰「小丫頭,好點了沒。」
「恩,好多了。」凌兒點點頭,笑嘻嘻的看著流蘇。
流蘇起身,伸了一個懶腰,捏捏凌兒的鼻子說︰「小丫頭,趕緊起來,昨晚給你做了飯,誰知你一夜未醒。」凌兒也跟著起來,狡辯的說道︰「沒有沒有,我昨天醒了的。」
流蘇坐到梳妝台,拿起梳子梳著自己的頭發,看了一眼凌兒,笑而不語。凌兒走到她的身後模著她如瀑的頭發說︰「姐姐,我來幫你梳頭吧?」有很久,沒有幫自己的姐姐梳頭了。流蘇點頭應允,把梳子遞給她,凌兒接過梳子,輕輕的梳著流蘇如墨如瀑的頭發。嘴里還念念有詞,︰「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有頭又有尾,此生共富貴。」
竟然是結婚才會念
的詞,流蘇假裝生氣的瞪了一眼凌兒,「小丫頭哪里學會的!該打。」凌兒則笑著說︰「姐姐不舍得打我的~」凌兒順便放下梳子就跑到了一邊。「看我不打你。」流蘇起身去追凌兒,倆姐妹就這樣你追我趕的嬉鬧了起來。打打鬧鬧了一會,倆人一個是年老了,沒力氣了,一個是有病在身也不能跑太久,所以打鬧了一會就不打鬧了,流蘇去做飯,凌兒乖乖的跟在後面。
凌兒的根基已經被損壞,她現在所剩時日已經是無幾了,流蘇看著依舊跟以前一樣的妹妹,心里很是難過,心里盤算著要去冥界一次,給凌兒找來一棵曼珠沙華,這樣就能讓她的靈魂依附在這上面。不過,找到能夠依附的曼珠沙華是不容易的,必須是經過洗練的才行,這樣凌兒依附上去之後還能繼續生存,然後慢慢修煉成人形。
流蘇思索了半天,囑咐凌兒安心養傷,然後在房子周圍做了結界,防止有外人闖入傷害凌兒。安排妥當一切之後,流蘇來到一個深谷里,面對一塊背陰的大石頭,閉上眼楮雙手放在胸前,石筍般的十指交叉在一起,嘴里默默念著咒語︰「無事不來此門處,冥界之門開之!」聲音一落,一個黑色的門出現在流蘇的眼前,流蘇撩起裙擺推開門,進去之後門消失在空氣中。
冥界,不是一般人能進來的,隨便進入這里是會折壽的,沒有手諭的人進入之後不但要折壽還會遭到懲罰。流蘇已經是個虛體,就不會怕折壽或者受到懲罰。這幾天靠著海邊的氣息恢復了不少靈力,流蘇可以用萬物的氣息修煉和治療的人。流蘇現在亦虛亦實,進入冥界是不會讓人發現的,若是被天界或者冥界的人發現,就壞了,所以流蘇是格外的小心。她隱藏自己所有的氣息,走在靈魂的後面。
現在所在的位置是距離奈何橋不遠的地方,很多靈魂在原地停留,不肯去過奈何橋,鬼差在一個一個的轟趕。流蘇看見不遠處奈何河的對岸有紅的刺眼的彼岸花,于是加快腳步穿過鬼群,向奈何橋走去。橋下是很多受到懲罰的鬼魂,很多個黑色的手掌在河水中伸展,陰森恐怖的很。
流蘇無心去看周圍的東西,徑直的向彼岸花盛開的地方走去,剛下橋,就听見有人在耳邊輕輕的喊了聲「流蘇」,流蘇愣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剛才喊她的,竟然是孟婆!孟婆能看到她?!她回頭走到孟婆的身邊,孟婆正在給過往的人盛孟婆湯。孟婆沖她慈祥的一笑,然後忙自己手里的活了。
孟婆有些駝背的身子,微微顫顫的站在流蘇的對面。「流蘇,你來這里做什麼呢?來看看我老人家的嗎?」
流蘇跟孟婆有些交情,不過也是很久沒見過了,孟婆顯然老了很多了。流蘇搖搖頭,「我去彼岸花那里,凌兒馬上魂飛魄散了,我要給她找個能依附的本體。」
孟婆放下手里的碗,擺擺手示意流蘇站到她的身後。流蘇站到她的後面不解的問了一聲︰「婆婆,這是要?」
孟婆抬頭指了指遠處彼岸花所在的地方,流蘇順著孟婆手指的方向看去,流蘇嚇了一跳!她只顧著趕路,沒看到彼岸花中心,閻王正在里面查看!「你啊,太冒失了,這樣被閻王發現了,你這身軀還受得了嗎?」孟婆把流蘇掩到身後,有些責怪的說。
孟婆雖然在冥界,對于外界的事,她還是知道的。流蘇剛過來的時候,孟婆就看到她了,這丫頭的容貌一直都沒有變,唯一多的是成熟了很多,剛才興許是太著急了,沒有看到遠處的事物。
流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多謝婆婆!」「你啊你,唉,」孟婆搖頭嘆息了一下,抬頭看了一下遠方,然後繼續埋頭做自己手里的活,「你且在我這里待會,閻王是去彼岸花那里采些花蜜,應該快走了。听說是天界的王母要的。」
流蘇只好待在原地,向來與閻王相交甚淺,而且閻王不喜歡自己,所以此次更是要多加小心,孟婆這里還算安全。流蘇乖乖的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著鬼來鬼往,在看看已經憔悴變老的孟婆,只能嘆息時光荏苒。
想當年孟婆也是為了尋找她最愛的人才從仙子被貶為凡人之後生生世世輪回,只是,一切都晚了。因為,回身之時,忽然發現,她最愛的人一直在她的身邊,所以,她決定留下來,留下來還可以天天看到她最愛的人。
過了一會兒,流蘇听到一群人的聲音響起︰「恭送王!」流蘇抬頭看到遠處閻王正在向奈何橋走開,兩邊的鬼魂均規規矩矩的站著,不敢抬頭看閻王。
閻王有些花白的頭發映襯出蒼老的面龐,沒有以前那般傲氣了。他揮手,讓手下退下,他向著孟婆走來,流蘇嚇了一跳,這是冥界,對自己來說是是不利的。希望閻王不會發現她。
閻王站在孟婆的對面,孟婆依舊自然的做自己手中的活,她已經習慣了。「依依,」閻王輕輕的喊了一下,依依是孟婆以前的名字,現在,也就閻王還記得她的名字了。孟婆抬頭沖閻王一笑,「怎麼了?」
閻王停頓了一會,看了一眼孟婆,「王母要的花蜜,我得親自送去。哎,那些可憐的小鬼,你好生照顧,過了奈何橋,就再也回不去了。對于他們生前所犯的錯,就不能在糾纏了。有些人也是,既然來了,就好生招待,既然都已經過去了,就不在糾纏了。」
閻王說完話,就在沒有說什麼,似還有話開口,但是又止住了。他轉身離開孟婆這里,臨走時,還回頭看了一眼流蘇所處的位置。流蘇嚇了一跳,顯然閻王是知道自己的存在了。
孟婆見閻王離開,讓流蘇出來。流蘇行禮謝孟婆,孟婆伸手扶住將要行禮的流蘇,和藹的說︰「你啊,傻孩子,趕緊去采曼珠沙華吧。它的花期馬上結束了,一結束就不行了,閻王已經走遠,沒事了。你萬事且要小心。」「好,多謝謝婆婆!」流蘇走出去給孟婆告別。
流蘇走了之後,孟婆看著流蘇的背影,嘆息了一下,這女子,倘若,稍微能屈一,怎能會落到如此田地?雖不能說落魄,但也算是,只身一人了。
佛曰︰
梵語波羅蜜,此雲到彼岸,解義離生滅,著境生滅起。如水有波浪,即名為此岸;離境無生滅,如水常流通,即名為彼岸;彼岸無生無死,無苦無悲,無欲無求,是個忘記一切的極樂世界;而有種花,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生于弱水彼岸,炫燦緋紅。那是彼岸花彼岸花開,花開彼岸,花開無葉,葉生無花,想念相惜卻不得相見,獨自彼岸路。
曼珠沙華開的正是繁華之時,那紅似血,刺得人眼疼。流蘇一身白衣,站在紅色的彼岸花的海洋里,瞬間,白衣變成了耀眼的紅色,與周圍的曼珠沙華融為了一起,只有那如墨的長發在陰暗潮濕的空氣中飛舞。流蘇仔細的尋找著經過洗禮的曼珠沙華。只有跟它們融為一體,這樣才能用心靈感應來尋找那棵潔白無暇的曼珠沙華。紅色掩飾下,總有一棵外表是紅色,實質是白色的彼岸花,只有找到這樣的花才是流蘇想要的。
彼岸花開開彼岸,奈何橋上可奈何
彼岸花開開彼岸,斷腸草愁愁斷腸!
耳邊突然想起這幾句詩,是了,這曼珠沙華是人的鮮血染紅的,曾幾何時,她們是那樣的純潔無暇,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妖艷,刺眼,讓人看了會有難過的感覺。縱是流蘇這般淡定心靜如水的女子,也不禁有些難過。時間不多了,流蘇不能再在這里停留了,她要趕緊找到那棵曼珠沙華。凌兒等不了了,她也不能在這里呆了,每時每刻都是在消耗她的體能。
她閉上眼楮,深呼吸,然後慢慢的去傾听每株花的氣息。每個花的氣息都是不一樣的,那個純潔無暇的花,她能听出來。用心去感受,慢慢,慢慢……流蘇睜開眼楮,起身來到距離自己不遠處的地方。一棵較小的曼珠沙華正在含苞待放,安靜的佇立在花海中,毫不起眼。這是白色的花,它的外表被紅色所包圍,流蘇一揮手白色的光芒自手中而起在花的周圍撅起一小塊土堆,那花連著花根一起被撅起。紅色的外表被流蘇拭去,流蘇把它放在手心里,為它封住氣息,暫時讓它處于休眠狀態,不讓它在生長,是怕半路死亡。流蘇把它收到手心里,一轉身影,消失在茫茫花海。
不遠處,閻王看著這一切,奈何橋上的孟婆已經蒼老的經不起任何折騰,所以他沒有去理會流蘇的存在,只是不想讓心愛之人在難過,曾幾何時,她為自己受了那麼多的苦,現在該是時候好好休息了。
「凌兒,凌兒?」流蘇趕回來的時候,凌兒安靜的躺在床上,臉色依舊蒼白,流蘇輕輕的換著她的名字,她沒有應聲。流蘇害怕了,她趕忙去把凌兒的脈搏。脈搏全無!流蘇趕緊把曼珠沙華從手心里弄出,讓它停留在空中,然後把手伸到凌兒的腦門上,一個虛無的身影從凌兒的身體里出來。流蘇用靈力把凌兒的魂魄放進曼珠沙華的植株里,然後找來一個花盆,栽種下去,然後流蘇又用靈力為植株輸了些許仙氣。那曼珠沙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開始慢慢的一個花瓣一個花瓣的開放了起來,這說明凌兒有救了!花開了!
流蘇激動的抱住花盆,一個聲音從頭頂傳來︰「姐姐,你抱得我都喘不過氣了……你還要不要人家活了?」是凌兒的聲音,流蘇趕忙放開花盆,問凌兒是否適應,凌兒笑嘻嘻的說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