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鐘響了又停,停了又響,可桔蒙著頭不予理會。
整整一天,可桔窩在床上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似要將以往因思戀難眠的時光補回來般,睡得昏天黑地。直到饑腸轆轆的五髒廟發出嚴重抗議時,才不甘願地掙扎著自床上坐起來,愕然發現已又是萬家燈火時。
苦笑著以手順著凌亂的秀發,拖著腳步到廚房覓食。
「不是吧?」可桔哀叫一聲,冰箱里空空如已,連個蛋都不剩。
無可奈何地,只好回到客廳里,打開電視櫃下的櫃子,翻出里面的方便面,看來晚餐也只能以泡面充饑了。
原來人當真一餓起來,一碗面也是美味佳肴。
心滿意足地將面湯都喝點一滴不剩,意猶未盡地靠在沙發上,適時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消了她再泡一碗的念頭。
看了一下來電,竟是母親大人,心一驚,不禁暗暗祈禱。
「媽……」
「可桔啊!人好點了嗎?」媽媽關愛的聲音自手機中傳來。」
「啊?……」可桔恍了恍神,有點搞不清狀況。
「啊什麼啊?你這孩子真是的,從小到大都這樣,總是報喜不報憂。人不舒服也不跟媽說,如果不是阿怡打電話告訴媽,媽還在生氣你對人家失約呢!」
想來希怡是怕她被媽媽念,便騙媽說她人不舒服了。听著媽媽喋喋不休的數落聲,可桔只覺得一股熱氣涌上眼眶,一陣陣暖流在心中流竄。
「媽,對不起……」因為自己的欺瞞,讓媽媽擔心,心中感到無比愧疚。
「傻孩子,好端端說什麼對不起。」媽媽笑罵著,「媽知道你不喜歡我逼你去相親,以後啊!媽就不說了,你要快點好起來,別讓我們擔心了。」
「媽……」媽媽語氣中夾著濃濃的失望,擔憂更是清晰可聞,這些都如刺般扎得可桔的心生疼生疼。
「媽,我沒事了,我答應你,我以後不會再讓你擔心了,我會去相親的。」
「真的嗎?你不是在哄媽吧?」
「真的,以後我什麼都听你的。」
「太好了,太好了,你等一下,我馬上打電話跟你表嬸約時間,昨天的那個年輕人真的很不錯的。」
等不及可桔說再見,興奮的媽媽就匆匆掛了電話,生怕她下一秒就會反悔似的。可桔不禁搖頭苦笑,看來,自己當真讓爸媽操足了心。
她知道,爸媽一直為不能讓她上大學而耿耿于懷,覺得他們誤了她。其實他們不知道,她有多慶幸能做他們的女兒。雖然家里弟妹多,而她身為大女兒,但爸媽給的愛從未少過。當年高中畢業後她堅持不再升學,想參加工作分擔爸媽的負擔,媽媽不知心疼得掉了多少淚。
所以,她實在不該再固執了,不該再讓爸媽日夜操心了,該是放開胸懷重新開始的時候了。
才起身將泡面桶丟進垃圾桶,手機又響了,一接起來,便是媽媽興高采烈的聲音。
「可桔啊!明天晚上七點,&&還是老地方,這次可不能放人家鴿子了。」媽媽不放心地叮嚀。
「我知道了媽,我一定準時到。」可桔再三強調保證,才讓媽媽放心地掛了電話。唉!看來她的信譽真的不好。
&&一天時間晃眼即過,可桔換了制服跟同事們道了再見,就準備去赴約。誰知小敏還曖昧地朝她眨了眨眼,小聲地讓她加油。
可桔啼笑皆非,賞了她一記白眼,在她的嘻皮笑臉中揮手走了。
到了約好的餐廳,可桔深吸了口氣才推門進去。一進門就看到了表嬸,他們訂的是靠窗的位子,進門便一眼可及。
「可桔,你來了啊!快來……」表嬸抬頭看到她,便熱絡地起身向她招手。
「表嬸不好意思,我來遲了。」
「沒事,我們早到了點而已,來來……」表嬸親熱地拉著可桔的手,迫不及待地指著桌對面的男人說︰「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江帆,阿帆啊!這就是我表佷女陳可桔。」
「你好陳小姐,很高興認識你。」江帆悠閑地起身向可桔伸出手。
「你好,很高興認識你。」可桔落落大方地握了一下他的手,眼眸不動聲色地自上而下將他打量了一番。
一身西裝筆直,微長的頭發遮住了入鬢的劍眉,卻遮不住眼底張揚的氣勢,稜角分明的臉上雖掛著笑意,卻明顯有點勉強。渾身散發的氣勢在在說明他必定是時下走紅的「白骨精」。
「阿帆,可桔,你們坐啊!」表嬸善盡著介紹人的角色,連忙出聲暖場。
兩人互點了下頭便依言坐下,但笑不語。
表嬸見他們二人皆沉默不語,以為是礙于她這個第三者在場,便起身說︰「你們年輕人聊吧!我還要回家帶我的小孫子呢!那小淘氣一見不到我就鬧別扭。」
「那阿姨慢走!」
「表嬸路上小心!」
表嬸一走,氣氛更顯得靜謐,兩人點了餐後,江帆便徑自喝著面前的咖啡,一點開口的意思都沒有。
可桔饒有興味地看著自表嬸一走便一臉冷清的江帆,不禁開始好奇地猜測,或許他也不是心甘情願來相親的吧!也是,以他的條件,實在不需要相親。
就在可桔胡思亂想的當口,對面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只見江帆自西裝口袋中掏出手機,接了起來。
「喂!你好……」
「……」
「好,那待會見!」
見他結束了通話,可桔終于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此情此景,令她想起前陣子看到的笑話,沒想到當真會發生在她身邊。
「你笑什麼?」江帆挑著眉,不解地望著可桔。
這個女人,一進門眼楮就在他身上亂轉,讓他覺得自己如待沽商品般,分明一副想釣金龜的模樣,如果不是看在阿姨的份上,他早就走人了。
「沒有,只是想到一個笑話而已,沒事,你有事就先走吧!」
「笑話?」江帆凝視著面前這笑意嫣然的女人,不禁感興趣地坐正身子。重新審視著眼前的女人,半眯的眼眸因笑意而變得晶亮,少了之前的那抹世故。&&姿意的笑容點亮了她的臉,原本矯情的神色被真實的笑容取代,看起來倒顯得順眼許多。
「什麼笑話?說來听听啊!」
「你真想听啊?」可桔輕掩著嘴忍著笑問。
江帆肯定地點點頭。
「那好吧!那是我之前看到的一則笑話,是說一男的被家人逼著相了很多次親,可沒一次相中,那些相親對象都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他覺得苦惱極了。終于有一次他受不了了,就想了個辦法,讓他的好朋友在他去見相親對象的十分鐘後打他電話。如果對象他不滿意,便可以借故走人,如果滿意便可以說是個無關緊要的電話。」可桔說到這意味深長地望了江帆一眼,又忍不住笑起來。
停了一會才接著說︰「剛好他那次相親的對象恰恰是他喜歡的類型,他正開心地思索著該怎麼討好女孩,誰知道那女孩接了個電話後就說︰‘不好意思先生,我有急事得先走了。’剩那男的一臉愕然。」
江帆靜靜地听她說完,似笑非笑地望著她,「陳小姐不會像那位小姐一樣這麼對我吧?」
「啊?」可桔一時啞然,「好像是你接到電話吧!要這樣做的應該是你啊!沒事,我沒關系的,你有事就先走。」
望著她因笑而泛紅的臉蛋,江帆差點恍了神,心中的某個位置變得柔軟。
裂嘴對可桔一笑,取出剛放回口袋的手機按了組號碼,「喂!小吳,那單案子明天上班我們再討論吧!我現在有事。」說完便掛了電話。
「你……」
「我不像那男的那麼無聊,剛是真的有事。」
「呵呵……」可桔尷尬地笑一笑,「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剛好類似才會想笑,你有事真的可以先走,不必顧慮我的。」
「我現在的要緊事就是陪陳小姐享用晚餐,請給我這個機會好嗎?」
「咳……」可桔有點傻眼,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江帆朗聲一笑,這場相親會變得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