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園不大,但很別致,碧草青青,花團錦簇,假山涼亭,一應俱全。公園里有不少人在做晨練,大多是中老年人,還有人帶著收音機邊听著晨間新聞邊打著太極,一副和諧的畫面。
太陽已經升了老高了,有點熱,南方城市就是這樣,到了三四月份就能感覺到夏天在發威了。梁斌帶著可桔進了一個涼亭,在長石凳上坐下後,他才拉開裝著吉他的袋子拉鏈,小心翼翼地抱出吉他。
可桔沒說話,默默看著他。梁斌更安靜,連抬頭都不曾,只是認真且專注地撫模著吉他,就像對待世上唯一僅存的至寶一樣。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忘了可桔的存在,久久,才輕輕地拔動吉他,輕輕地哼唱著︰「嘀嗒嘀嗒嘀嗒嘀嗒,時鐘它不停在轉動,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傷心的淚兒誰來擦,嘀嗒嘀嗒嘀嗒嘀嗒,是不是還會牽掛他,嘀嗒嘀嗒嘀嗒嘀咕,有幾滴眼淚已落下……」
這首歌可桔很熟,是《北愛》的主題曲,最近很紅,大小商場都有人播放,大街小巷也總能听到有人哼唱。她從最初的感動到幾乎落淚到最後的近乎麻木,漸漸已失去了感覺。可現在,看著梁斌旁若無人地輕輕哼唱,低垂的眼中是暗無天日般的絕望。
她不懂音樂,她不知道梁斌唱得算不算好,但看著整個人似籠罩在悲傷中的梁斌,她那份最初的悸動被拔動了,眼淚已經奪眶而出。
這原該恣意揮霍青春,潑灑歡笑的年紀,他何以背負著這麼濃重的悲傷……
她是個善感的,也是個淡漠的人,感嘆過了,她沒費心去安慰、去追究,接下來的日子里,她整個人投進了特訓中,編排課程,安排學員到本市里的分店里見習,她忙得暈頭轉向,每天回到宿舍倒頭就想睡,早就忘了認床這回事。原來只是沒有累到極致,嬌貴的壞習慣才會出來興風作浪。
晃眼時間就過了一大半,還有一個星期特訓就結束。因為換了手機卡,這些日子她過得很平靜。因為課程編排有些緊湊,大家唯一的娛樂就是飯後听著梁斌彈吉他,公園里的那次後,她就再也沒听到梁斌唱歌了,他總是靜靜地彈著吉他,沒有那撼動人心的悲傷,只帶著點小小的憂郁。
此刻,可桔靠在窗前,握著手機邊跟徐苑說著電話邊望著窗外,窗外是她看了快一個月的鮮紅色霓虹燈,想起剛來那晚被它嚇得半死,她無奈苦笑。
「干嘛?傻笑什麼?」徐苑莫名其妙地問。
「沒事,你預產期快到了,自己小心點。」她叮嚀著。
「知道了陳大媽,每次都說,你比我還緊張啊!」徐苑竊笑。
「我干兒子嘛!當然得多費點心。」
徐苑在那邊笑,可桔靜靜听著,她喜歡听別人純粹的笑聲,渴望那種最純粹的快樂,只是,她總是與這種快樂擦肩而過。
閑扯了一陣,徐苑似乎想到了什麼,言辭有些閃爍不定,「可桔……」
「什麼事啊?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作風。」可桔轉過身,背朝著窗,夜風撲打著後背,很是涼快,她問得懶洋洋。
敲門聲突地響起,可桔走過去開門,對著門外的吳晨笑了笑,閃身讓她進來,便催促著徐苑,「說啊!」
「算了,反正你過幾天就回來了,到時候再說也不遲,你忙吧!我先掛了。」不等可桔說什麼就直接掛了電話。
可桔望著手機苦笑,這女人,故意吊人胃口。
「有什麼事嗎吳晨?」
「外面有人找你。陳姐,是個帥哥哦!」吳晨一臉欣羨的表情。
倒是可桔愣了愣,帥哥?找她?到這里的這段日子,她除了偶爾打電話給徐苑叨念幾句,沒跟任何人聯系過,還會有誰找到這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