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策回到秦州城里已是深夜。經過一陣調息,讓大夫開了藥就與裴東來等人聚于府衙的左側的正氣廳。
幾人一番交流便將白日里的情況整理了清楚,此次天狼寨來劫法場的一眾人中已出現的高手只有盧梭和秦戟二人。盧梭救出宋七讓人帶走後,講武堂眾人的追殺幾乎全部失手,除了數人追上幾名迷惑視線者。而最先追上的杜仲,卻在與秦戟交手中被對方擊敗,好在跟上的陳佑川殺了對方一名香主挽回一局。而盧梭重創裴東來之後,回到據點,卻被長孫策發現,一場惡戰後兩敗俱傷。
裴東來因陳佑川擊殺王老四而對其另眼相看,欣然道︰「那明日我等就到長孫兄所說之地查上一回,我相信以陳兄的追蹤之術定有結果。」
「嗯。」陳佑川也不自謙,當下點頭同意。
席子平因白日受了驚嚇,此時也是惶恐,只求這一群人把那賊寇一並清除,以免後顧之憂,接道︰「那有什麼需要準備的,我立刻命人去準備,明日一早就出發。」
裴東來一揮手,「這卻是用不著,明日只須帶上講武堂眾人,就足夠了。」
席子平唯唯若若道︰「是極是極,料想這幫殘寇也不足為懼。」
長孫策道︰「此話差矣,明日雖然只須我等過去,但城里卻得加倍防範,嚴力巡查!」
「那是自然。」席子平。有道是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宋七即然受傷,肯定要找大夫治療,說不準這幫賊子真會潛回秦州城里。念及此席子平心一驚,明日更要安排人手,仔細檢查各個醫館,想著卻又懼怕這一眾高手明日出了城,自己卻真在城里搜出了這幫惡賊又該如何?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想得自己驚膽顫。
杜仲因為被秦戟敗了一場,有心再戰一次,提議道︰「明日我神捕營眾人也隨長孫大人和裴大人前去,人多也萬全些。」
講武堂與神捕營齊名為大丘國雙刺,但暗里卻是競爭關系。長孫策略一遲疑,就推卸道︰「杜捕頭傷勢未好,還是留在城中好。今日出此大事,難不保城里沒有其他宵小,說不準這幫殘寇還會再次潛回來,所以神捕營眾人還是留在城中查探的好!」
話兒說的極為冠冕堂皇,在座眾人卻少有不明白其中貓膩者,但出乎情面卻未有一人說話。
席子平作為東道之主,此時不得不打圓場道︰「長孫大人言之有理,賊子即能藏于城中劫得法場,說不準在城中就有窩點,還望杜捕頭援手助我一臂之力。」
杜仲也是明白人,知曉繼續和長孫策糾纏也不會有什麼結果,還不如借此台階下台,當下道︰「那為了城中百姓,某就留在城中巡城,還望長孫大人早些時間擒的案犯回來!」
「這是自然」。長孫策雖出自軍中,心思卻是縝密,又道︰「明日還勞煩席大人派人到各州各府通告一下,以防賊子逃到別的州縣。」
「是極是極。」席子平一邊應道,一邊卻如解了個心頭大痛,巴不得這幫賊寇逃到別的州縣,只不要出現在秦州城里就是萬幸之事了。
眾人再商議了一會,便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日杜仲一覺醒來,已是午時。長孫策等人早已出門,杜仲在府衙里轉的一圈不見席子平,神捕營其他同僚亦不在。便出了衙門,到了街道上。昨日的惡戰似乎並沒有對秦州百姓造成任務心理陰影,反而給單調的生活添加了幾味色彩,整個街道上人來人往,無處不在談論昨天的激戰。說到那劫法場的黑衣人是何等厲害,而年紀輕輕的裴東來又是如何深藏不漏……
杜仲在王記包子鋪買了幾個包子,一路吃著便朝城西走去。城西有間鐵匠鋪,名叫「最後一家鐵匠鋪」。因昨天失了兵器,杜仲從里便問了問衙里的捕快,知道秦州城里鍛鑄兵器最為厲害的就是這「最後一家鐵匠鋪」。杜仲的刀法必須配合特定的武器才能使出完美的效果,衙門里的單刀樣式差不多相同,用起來十分不趁手,當下便寫了一份數據讓人帶來叫其幫助鑄造一把單刀。今日正好無事,與其無聊閑轉,到不如來鋪子里看看,順便現場觀摩參考一下,也好試手把單打造的完美些。
「最後一家鐵匠鋪」的老板名叫金石,街鄰都叫其金打鐵,亦有喜歡玩笑者常拿他開玩笑道「用金打鐵可是暴殄天物啊」!有人曾經問金打鐵為什麼要把鋪子叫做「最後一家鐵匠鋪」?金打鐵面上一笑,「老子技術這麼厲害,其他鐵匠鋪都關門了,當然也就只有老子這一家了。」但是這麼多年,秦州的鐵匠鋪子並沒有因為金打鐵的技術越發精湛而漸少,因為金打鐵一直都是一個人,沒有一個徒弟,所以訂單多了也忙不過來。于是金打鐵不得不提高門檻,價格提了幾翻成了別人的幾倍,如此一來單子不增反減,即使金打鐵名傳秦州,鐵匠鋪前也是門可落雀!可是金打鐵不想自降身價,于是除了偶有江湖人士需要武器或大富人家要鑄個什麼精巧物事找上他,再難有別的生意。
金打鐵沒想過把鋪子關門,今年他已是三十,沒有老婆孩子,但他卻要把這鋪子傳承下去,于是他收了個徒弟。這徒弟是前些天便宜得來的,那天金打鐵剛把鋪子的門打開,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就發現了門前躺了一個年輕人。金打鐵雖與冰冷**的東西過日子,卻是一個熱心腸的人,立馬就把年輕人救了到屋里。
這小子醒過來雖然精神不是太好,但眼楮中已是神光閃閃,金打鐵當時就覺得這小子是個機靈人,若是留在自己的鋪子肯定能將自己的技術發揚光大。于是使了一個趁人之危的計策道︰「我是本城最厲害的鐵匠,你若願意拜我為師,學習我的技藝,我就留你在鋪子里,衣食住用樣樣不愁.你若不願意,現在就可以離開這個鋪子了。」
卻說這小子正是楊咩咩,在益州牢獄里呆了一年多,吃夠了各種苦頭。此次逢新帝登基大釋天下才被放了出來,楊咩咩出獄時也想過先找份工作,把自己的吃住解決掉,可惜一身破爛穿著,去應聘了飯館、酒樓都被人轟了出來。本身就不擅言談,這下子更是喪失了自信,不知道如何面對生活,只得渾渾噩噩的如乞丐般游蕩著。好不容易才從益州游蕩到了秦州,卻不巧秦州這幾日風聲鶴唳,飯沒討著只喝得一肚子清水,方才會餓暈倒在金打鐵的鋪子前。
金打鐵作為一個鐵匠,對衣著本不講究,這也是其討不到老婆的原因之一。也不在意楊咩咩穿著如何,如若楊咩咩本身穿著得體,估計也不會餓倒在門口了。
雖然楊咩咩此時瞧得金打鐵又目如饑餓的虎狼一般,但肚子餓得直叫,若是答應又有了安身之所,當下也顧不了太多了。哪管他有什麼陰謀詭計,只求先把肚子填飽,馬上點頭應道︰「願意願意!莫說做徒弟,就是長工也行。」楊咩咩這回是徹底把自己給賣了!
接下來的日子,金打鐵就開始傳授楊咩咩打鐵的技巧。本來楊咩咩也是一臉興致,結果一天兩天、接連幾天鋪子里都沒有生意上門,楊咩咩開始奇怪諾大個打鐵鋪子怎麼就沒有生意勒?
金打鐵一臉不屑︰「老子收費價格高,秦州沒幾個人享受得起,沒人上門也是很正常的事。」
「沒人上門這可不行,長期沒生意咱們要關門啊!」
听到關門二字,金打鐵原本圓乎乎的臉一下子就拉長了,怒道︰「老子做一單,夠一年開銷了,想關門除非老子死了!」
楊咩咩剛從鬼門關走了一趟,此時最忌「死了」這個詞了,馬上打斷道︰「其實我們完全可以收高價,生意還紅火,魚與熊掌是可以兼得的."終究是從現代社會穿越回去的,楊咩咩雖沒做過生意卻是深得生意之道,那就是大多數消費都圖的都是享受。雖然這只是個鐵匠鋪子,但只要裝修華麗,服務周全,價格再高這人也會排著長龍來消費。這人花錢有時候圖的就是一種精神上的享受,你說你這鋪子和別的鋪子相差不大,雖然打造出來的東西質量是要好些,但表面上看不出來的啊!要想收高價,首先就得給人一種視覺上的震撼,先摧毀掉他心靈的防御!然後這幫傻子就會屁顛屁顛的排著隊把錢送上來。楊咩咩似乎看到了自己睡在一堆錢里,滿身都是金光閃閃的,閃的人眼疼。
想法雖然好,但金打鐵就是不吃這一套,天天都叫楊咩咩去練習!楊咩咩本身就是吃不得苦的主兒,此時做著發財大夢,哪有閑情去掄大錘,只是尋思著借口來勸說金打鐵。若論打鐵這世界上有的是人才,這個時代缺的明顯是管理類人才啊!楊咩咩自己就是一個管理人才,只有通過自己的努力,一定會改變這個世界,楊咩咩已經感受到自己征服這個世界的成果了。
金打鐵覺得自己收的不是一徒弟,而是一個燥聲源,整日沒完沒了的像只蚊子在自己耳邊聒噪!總算在快要精神崩潰的時候,府衙的捕快送來了一單生意!金打鐵看著紙上的要求只覺下單者是一個另類,這柄刀打造出來必須是一柄怪刀,哪有刀的鋒刃會是向前彎的,而刀背又是薄的……但此時他沒有太多想法了,這是一筆生意,這混蛋徒弟這回沒理由推三拉四了,立刻叫他去準備材料,明天開工。
而此時刀的主人正在門外,看著鋪子里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