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不相信!
她轉身,邁步想要下樓,卻撞上了什麼,並不是一堵堅硬的牆,而是軟軟的,帶著溫度的。
她一下子站不穩,慣性地向後退去,腰際卻被緊緊地環住了。
是鄔東漠!
那一刻,未寒忽然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
「阿漠……」她的聲音都附上了哭腔。
雙手緊緊地抱住他,她很怕自己再次被他遺棄,還好,只是她的胡思亂想而已。
她幾乎沒有這麼主動的時刻,讓鄔東漠一時略感驚訝,但瞬間他就明白過來她為什麼會這樣。擁住她,他柔聲說︰「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離開,你放心!」他永遠都不會丟下她一個人,因為這個世界上,他最放不下的人,就是她!很多時候,他都習慣將自己的感情隱藏起來,不想讓任何人看出他的弱點,譬如在商戰之中,不能露出任何的弱點,否則就會被對手尋到蛛絲馬跡,然後一舉擊破。這幾乎已經成了他的一種本能,但看到她如此無助的樣子時,即使是本能,也瞬間土崩瓦解,他只想讓她安心,讓她知道他不會拋下她,絕對不會!
未寒吸了吸鼻子,變得像個小孩子一樣。其實她從來不是一個堅強的人,她也不喜歡那樣固執地堅強著,六年的歲月雖然磨礪出她看似堅強的內心,但剝開層層的偽裝,她還是那個帶著幾許孩子氣的人。以前她之所以一直努力地撐下去,那是因為她知道,如果她不堅強,沒有人來為她撐起一片天空。可有鄔東漠在身邊,一切都不一樣,她永遠都不必擔心什麼,就算明知道天會塌下來,他也會替她撐著,她永遠都不必惴惴不安,也永遠都不必故作堅強。她可以完完全全地做她自己,即使真實的那個自己是多麼天真幼稚,要知道,那種被人捧在手心里疼著的感覺,是任何幸福都無法替代的,它就像吃在嘴里的棉花糖,甜絲絲的,沒有嘗過的人,永遠不會知道那種滋味。
早飯過後,鄔東漠便計劃著帶未寒回H市去。
因為在這里的幾天,他也擱下了一大推的工作沒有管,而未寒也想著去上班的事情。
走之前,未寒決定再回去一趟,和父親以及樂珊告個別,再見面,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鄔東漠不放心她一個人去,也只好跟著她一起。
夏天佑在屋門口破竹篾,準備待會兒編一個雞籠子。一抬頭,就見到了未寒和鄔東漠站在不遠處,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過來的。他趕緊將鐮刀丟到一邊,迎了上去。
「你們來了……」
「爸!」
「站著做什麼?進屋坐!」
未寒搖頭,「不必了,爸爸!我待會兒就要和阿漠回H市了,臨走之前想來看看你和樂珊!」
「樂珊上課去了,至于我,你就放心好了!」
未寒走近幾步,「你多保重身體,我會常回來看您的!」
夏天佑不置可否,他看向了鄔東漠,「阿漠,未寒就交給你了,有你照顧她,我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我會的,伯父!」鄔東漠回答得鄭重其事。
未寒的眼楮看到屋後那一片桃林,那里,是她第一次見到鄔東漠的地方,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步子,走了過去。
趁著未寒不在眼前,鄔東漠從口袋里模出了一張支票,遞給了夏天佑。
夏天佑縱使不識得幾個字,也知道那是什麼。
「伯父,這是我和未寒孝敬您的,您一定要收下!」
「不不不……我怎麼能要你的錢呢?」夏天佑果斷地退回去給他。
「怎麼不能收,您是未寒的父親,這是我們應當做的,更何況現今樂珊讀書也要錢,您要是推辭的話,我就沒法兒向未寒交待了!」鄔東漠勸道。
听他這麼一說,夏天佑果真沒有再拒絕,確實,樂珊快考高中了,這個時候正需要錢,前段日子他還一直發愁錢的問題。他看了一眼支票上的數字,頓時說不出話來,五十萬?就算別的字他不確定,可這三個字他怎麼也是認得的,這未免也太多了?他這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錢?
「這太多了,我不能收的!」一時之間,夏天佑感覺那張單薄的支票變得沉重起來,就像真的拎著五十萬的人民幣一樣。
鄔東漠為難,「伯父,難道您真忍心讓我被未寒訓一頓麼?」
「這個……」
「您就收下吧,不過是我和未寒的一點心意而已!」
夏天佑終于點頭,心里只是感激,「謝謝你,阿漠!」
未寒穿過屋子,從後門走出去,就是桃林。這里曾是她孩提時候的樂園,她一個人就能蹲在桃樹下玩上整個下午,有時候玩累了,就干脆靠在樹下睡著了,到傍晚的時候,父親才來把她搖醒。再後來,這里就是她和鄔東漠的秘密基地,他喜歡一個人坐在桃樹上,把自己給藏起來,而她總是一棵樹一棵樹去找他,後來她就尋出了規律,他總喜歡呆在同一棵桃樹上,每次都一樣,所以後來她也不必費力氣去找,只要找著那棵桃樹,就知道他在不在。
踩著雜草,她熟門熟路地找到了當年的那株桃樹。
桃樹沒有修枝,顯得
有些散亂,越是這樣,越不容易結出桃子來。她伸手,撥了撥層層的枝葉,曾經他坐過的樹干上空空的,除了熾熱的太陽光濾過樹葉灑下來,其它的什麼也沒有。她突然想起,那個白色T恤的少年,早已經褪去了青澀,長成那個成熟穩重的鄔東漠了。
她還記得,當年她親自做了一枚桃核磨成的墜子給他。
都這麼久了,應該早就丟了吧?
止不住的,她心里一陣失落!
像是變魔法似的,她的眼前突然有一枚小小的東西在晃動,未寒看了很久,才看清楚那東西的模樣。是那枚墜子,真的是……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還記得它嗎?」他問。
「當然記得!」她伸手捧住了那枚墜子,棕色的桃核,被打磨成了長方體的形狀,只是這墜子比六年前光滑很多,像是被人摩挲過的痕跡。如果不是鄔東漠,還會有誰呢?想到這六年來他一個人對著這枚墜子獨自發呆的情景,未寒的眼楮瞬間變得酸澀起來。「對不起……」她覺得歉疚,讓他等了這麼久,也讓他恨了這麼久!
鄔東漠搖搖頭,擁她入懷。
時間如果在這一刻靜止,那會是最美的結局。
她在他的襯衫上蹭了蹭,他的襯衫上立刻顯出一片淚漬。未寒笑了笑,「你的衣服貴不貴?我把它弄髒了!」
「你想賠?」他問。
未寒這下無言了,她干嘛問這個啊,「怎麼賠?」
「那就用你賠好了!」
未寒面容一僵,隨後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說冷笑話?未寒決定不糾結這個問題,而是轉移了話題,「你還記不記得那棵桃樹?」她伸手指給他看。
他在她的臉上留連許久,明顯地捕捉到了她臉上的那抹潮紅,挑了挑眉,他才將視線移開,去看那棵桃樹。
「當年你坐在樹上,我問你還會不會回來,你說不會!」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他剛走的那會兒,未寒整日整夜地忍不住去想他,只是他一走之後,全然沒有一點信息,只有他們曾經一起呆過的地方。她花了很久的時間才想清楚,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再遇上阿漠,但和他的點點滴滴卻已經刻在心頭,即使終有一天他們各有歸屬,也無法抹滅那一段記憶!
然而人生就是兜兜轉轉的圈,繞了幾圈,又回到了原點。
這個夢開始的地方,還在!
「丫頭!」
「嗯?」
「如果時間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一個人走掉!」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他一定不會離開她那麼多年,他會從一開始就牢牢地抓住她!
驅車離開A市一會兒,鄔東漠就提醒她吃感冒藥。雖然不情願,好歹未寒還是吃了,沒多久藥效就開始發作,她迷迷糊糊地開始打瞌睡。來時的陰霾一掃而空,卸下了心里的枷鎖,鄔東漠難得有這樣輕松的時刻,他伸手,撫模著她的臉頰,露出了一個微笑。
未寒仿佛有所知覺,揮了揮手,咕隆道︰「別吵,阿漠!」
他的笑意卻更深了。
時光好像只是一瞬間的,傍晚的時候,汽車已經開進了H市市區。
鄔東漠並沒有急著把她送回家,而是先找了家餐廳。
停穩了車,鄔東漠卻見未寒還是睡著的,他倒也能理解,昨天晚上,她確實都沒有怎麼睡。
這段時間忙碌面試當中,沒有更大家請見諒,世道艱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