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他推了推她。「醒一醒,丫頭?」
未寒這才睜了眼,「到家了?」
「沒有,我們先吃飯!」
傳統的中式餐廳,八大菜系都有,未寒看這菜譜,真真覺得餓了,只是那個價格……
「愣著做什麼,點菜啊?」鄔東漠提醒道。
她笑了笑,「你點吧,我怎麼樣都可以!」
鄔東漠倒沒在意這些,只以為是她感冒還沒好,所以也就自己做主點了幾道菜。
真的餓得慌,菜一上桌,未寒就主動吃了起來,沒顧得上自己的形象問題,至于鄔東漠,他卻不太餓,吃不下什麼東西,看著對面的她大快朵頤。幾乎沒有女孩子在他面前會是這樣的形象,她們總是衣裝得體,談吐溫柔,或是懼怕他的威嚴,或是帶著諂媚的意味,只有未寒是個例外。
仿佛也意識到有道灼灼的目光盯著自己,未寒主動抬起頭來看他。
他的臉上帶著絲絲笑意,「怎麼不吃了?」
「我……我吃飽了!」未寒道。
「哦?」
飯後的水果拼盤也上了桌,是西瓜。一見著她就笑了,「奈奈最喜歡吃西瓜了!」說著,她用牙簽插了一小塊來吃,直甜到心里去。見他坐著不動,她疑惑著︰「你怎麼不吃,阿漠?」
听到「奈奈」兩個字,讓鄔東漠如鯁在喉。
他很清楚,如果今後他想要和未寒在一起,那麼他就必須接受奈奈,那個喬苑杰的孩子,不管他有多麼不情願,但這是事實。可這事實,卻將他腦子里本是清明的思緒攪成了一團漿糊,因為那個孩子會時刻提醒著他她的過去,他竭力想要忽略的過去。
「阿漠?」未寒由喚他。
「嗯?」他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你怎麼了?」
「沒事,你多吃點兒!」
他的表情有些怪,未寒不知道他是怎麼了。看著一大盤的水果只有她吃了幾塊,未寒便覺得可惜,「可以把水果打包回去嗎?」
鄔東漠沒有異議,雖然他從來沒有打包帶走的習慣,他知道,她是想帶回去給奈奈吃。
「當然!」
飯畢,未寒將水果拼盤打包了,鄔東漠開車,送她回家。
小巷子里,路燈的燈光並不亮,帶著些許的蠟黃,給原本破敗的房子又涂上了一層陳舊的色彩。這一刻,就像那天晚上他氣憤地將她帶走時是一樣的場景,他是那樣在意傅景顥會奪走她的心,又是那樣在意他會永遠失去她。
可是一想到奈奈,他的心就泛起一層一層的漣漪,這漣漪,隨時會可能卷起千層浪,他怕自己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來。
「謝謝你送我回來,阿漠!」她還是笑。
鄔東漠沉默著,沒回答他。
未寒解開了安全帶,準備下車。
瞬間,他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制止住她的動作,一個用力,他將她拉回了自己懷里,緊緊地將她抱住,恨不得揉進自己的骨血里。
「有什麼心事麼,阿漠?」未寒還是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麼,明明剛才他還很開心的樣子。
鄔東漠搖頭否認,「沒有,我就想這樣抱抱你!」
未寒听著,心里暖暖的。
只是很湊巧地,她的是視線無意識地望向外面,大院門口,站了一個身影路燈剛好打在她的頭上,未寒一眼就認出來那是李玉。是的,李玉大概也已經看見了她,目光一直鎖定在車子這邊。未寒頓覺不好意思,待會兒恐怕又要惹得她一陣笑話了。
「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未寒動了動,想要結束這樣的擁抱。
鄔東漠舍不得松開她,「再給我一分鐘!」
未寒沒有法子,只得由著他的意思。
鄔東漠說話算話,一會兒過後,他終于松了手,放開了她。
「明天你好好休息,後天早上你就去公司上班,Jessica會帶你熟悉環境!」所有的一切,他都已經打點好了。
「好!」
她開了車門,然後下車。
「路上小心!」未寒囑咐他。
鄔東漠想了想,放下車窗對她說︰「明天我會來接你,然後一起吃晚飯!」
「嗯!」未寒點頭答應。
他還是不想走,可已經沒有什麼理由留下來,大門口,李玉還在等著她,鄔東漠心里有些亂,他啟動車,沿著小巷開了出去。
隔著不遠的距離,李玉還站在那里等著,未寒吐了一口氣,已經做好了接受她調侃的心理準備。她一步一步走過去,越是走近,就越發現李玉的表情有些嚴肅,未寒甚至都以為那是自己的幻覺。真正走到她面前的時候,那幻覺還是沒有消失,她的表情確實是嚴肅的,還不是一般的嚴肅。
「李玉?」
李玉不笑也不說話,轉身往大院里走去。
未寒納了悶,她到底是怎麼了?
頭腦一轉,她立刻想到了奈奈,難道是奈奈出事了?一想著未寒就沒辦法冷靜下來,也趕緊小跑去追李玉。
進了屋,當未寒看著奈奈好好地坐在沙
發上看圖畫書,她才稍安了心。
既然不是奈奈,那李玉干嘛那種表情?
未寒如同丈二的和尚模不著頭腦。
她用盤子將西瓜盛好去給奈奈吃,奈奈顯然很高興,給了她一個大大的微笑。
模了模奈奈的頭,未寒這才起身去房間找李玉,她側躺在床上,背對著自己,未寒也略略猜到,她的生氣,或許是因為剛才看到了鄔東漠。
「李玉?」
李玉還是沒回答她。
未寒也不惱,只在床邊坐了下來,「難道你就打算一直不和我說話嗎,李玉?」
李玉忍無可忍,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看著未寒的臉色也依舊難看,「夏未寒,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未寒點頭,「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如果你知道,你就不會又和鄔東漠走到一起,別說你這樣對不起喬苑杰,往現實里說,他明明已經有女朋友了,現在又來招惹你,這算什麼?未寒,你腦子里進漿糊了是不是?鄔東漠那種男人不適合你,你不要一錯再錯!」
這回,沉默的是未寒。
「未寒,我知道你一直都愛他,可那樣的男人,他不值得!」如果鄔東漠心底有一點點對未寒的愛,那麼上次她去找鄔東漠的時候他就不會沉默不語,他的表情依舊顯示著,他恨未寒!雖然李玉不知道這恨從何而來,可他就是恨,「未寒,他現在又回來找你,也許只是為了報復你,你知道嗎?」
「不會,阿漠他不會!」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是那樣真實,他還是那個阿漠,她愛著的那個阿漠,他永遠都不會騙她的。
她的篤定,更讓李玉擔心。
「那好,你告訴我,六年前你們是怎麼分手的,為什麼他那麼狠心地拋下你和奈奈?」很早以前,李玉就想問這個問題,但她一直忍著,怕未寒會傷心會難過,現在她必須弄清楚,如果鄔東漠和未寒重新走到一起只是為了報復,那麼她就不能不管不顧。
未寒依舊心酸,「那是一個誤會!」
「什麼誤會?」
未寒一下子陷入了回憶,那段她極力想要抹去的回憶。
那天其實應該是很美好的一天。
她剛從醫院里出來,醫生說,她已經懷孕一個多月了。是的,那段日子她一直食欲不好,鄔東漠認為她腸胃出了問題,因為公司忙,沒有時間陪她一起,只得囑咐她自己去醫院做檢查。檢查的結果真是意外非常,未寒一時間根本沒法相信,她竟然將要為人母。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訴鄔東漠這個消息。
所以,她準備打的去鄔氏。
恰巧,電話就響了,是喬苑杰打來的。
因為他父親病重的緣故,未寒已經斷斷續續借了好幾萬塊錢給他,但最後病魔還是奪走了他父親的生命。臨終之際,他請求未寒,叫未寒假扮他的未婚妻,因為他父親最大的心願就是看到自己的兒子找到個好媳婦兒。未寒雖然不大願意,出于對喬苑杰的同情,還是答應了,去見了他的父母親,他的父親很欣慰,終于安心地合上了眼,至于他的母親喬媽媽,則一直攥著未寒的手,顯然打心眼兒里喜歡未寒。自從他父親過世以後,未寒還沒有再見過他,沒想到那天他竟然主動打了電話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