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下班的時候,鄔東漠發了短信過來,說是晚上有應酬,就不過來接她了。
鄔東漠就不應該來接送她,畢竟公司人多眼雜,只要一個不注意,也許她和鄔東漠的事情就會被拆穿,未寒很珍惜現在手頭上的工作,並不想因為這個就被迫辭職。
下了班,未寒並沒有打算立刻回家,而是想先去一趟商場,她想先給李玉買一份禮物。
回H市這麼久,未寒一次都沒有逛過商場,一來是因為經濟拮據,二來是她真的不喜歡逛街。
商場永遠都是繁華之所,別具一格的門店,激情四射的服務員,怎麼樣,都給人一種熱鬧非凡的感覺。或許是因為今天是周五的緣故,人反而少了些,因為大部分人都選擇了回家團聚。走在光滑可鑒的大理石地板上,未寒一邊看,一邊想著買什麼東西送給李玉比較好。
未寒本想買一條銀項鏈,但又想著李玉的性子灑月兌,根本不喜歡這些女孩子家的東西,更何況她又是丟三落四的主,項鏈什麼時候弄丟了她都不知道,所以未寒只好另選其它的。未寒在一家皮具店門前停住了腳步,或許,買一個包包是不錯的選擇。
移步進去,里面有許多皮具類的箱包,而且款式都還不錯,未寒看中了一款牛皮質地的雙肩背包。駝色的外觀,流蘇小掛飾上嵌有碎鑽,閃著光,使整個背包看起來沒有那麼暗沉,很適合李玉背。未寒伸手,翻看了一眼吊牌,價格確實不便宜,但對得起背包的質量。未寒只是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把它買下來。未寒沒有信用卡,身上的現金又不夠,只好和服務員說先去銀行取錢再過來補交余下的錢。服務員的態度倒是很好,未寒這才安了心。
商場對面就有銀行,現在這個時代,花錢絕對不是件難事。
但令未寒意外的是,在銀行門口,她竟然遇到了翟北凱。
不得不說,人生的際遇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不想見的人,偏偏繞來繞去都能見得著。
翟北凱今天來銀行是找支行行長商談一些事情。好在是老交情,拿到融資倒也不是什麼難事,他也沒有想到,自己在這里會踫上夏未寒。
記得上次見到她,還是他想起Gloria的那天晚上。但那時夜色很深,他並沒有很清楚地看見她的臉,如今看到未寒,卻覺得她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眉眼之間多了一段不言而喻的流光,不再是以前那般無精打采,暗自神傷。能讓她有如此巨變的人,非鄔東漠莫屬。
「翟總!」未寒禮貌之中帶著疏離。
翟北凱儒雅一笑,「看來H市並不大,才能和夏小姐這般巧遇!」
未寒並不附和他的話,而是說︰「翟總貴人事忙,就不多打擾了,我也還有事情要辦,再見!」她繞過翟北凱進了大廳。在櫃台前取了錢,未寒本以為翟北凱應該離開了的,卻不料他還站在門口等著,手里正拿著一支煙,煙頭的紅芒上,雲霧繚繞,見未寒出來了,他識趣地將煙頭擰滅了,隨手丟進了垃圾箱。未寒不知道自己還要不要和他在一聲招呼,激烈的思想掙扎之中,翟北凱已然到了她跟前。
他看著這個既嬌弱又堅強的女人,說︰「不知道夏小姐待會兒是否有時間,一起吃頓飯如何?」
他就算要找人吃飯,也不該來找她的。
他們,最多也不過萍水相逢,還沒有到達一起吃飯的地步。
「不必了,謝謝你的好意,我……我還有些事!」她必須先要去商場把那個背包給買下來,那是給李玉的生日禮物。
「沒有關系,我可以等夏小姐把事情處理完!」翟北凱說。
未寒又折回商場,身邊跟著翟北凱,讓她一下子無所適從。她知道自己應該嚴詞拒絕這個男人邀請的好意,可那句「對不起」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以至于現在弄得自己尷尬非常。
而翟北凱卻絲毫不覺尷尬為何物,他並肩走在她的身邊,笑容里還是一如既往的謙遜,有帶了些淡淡的愉快。其實翟北凱知道,她並不像接受自己的邀請,他也不是個強人所難的人,但她沒有拒絕,這便是他沒有放棄的理由,他不是那種半途而廢的人,對于任何事情都一樣。進了商場走了沒有幾分鐘,翟北凱才明了她是去付賬,不過兩分鐘的功夫,她已經從皮具店結賬出來,他也明白她為什麼要去銀行了。其實她完全不必跑那一趟,信用卡一刷,一切都不在話下,或許,她根本不用信用卡,翟北凱這樣覺得。
「翟總,這個……我……」未寒一下子沒有了思緒。
未寒忙著想怎麼委婉地推掉她的邀請,完全沒有注意到腳下的電梯已經到了尾。
只听得翟北凱喊了句什麼,未寒沒听清,身體因為慣性已經失去了重心,眼看著就要摔倒,她閉上了眼楮,等待著接下來的痛楚。但想象之中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她仿佛被什麼東西有力地箍住,穩穩當當地站著,也不知道過了有多久,仿佛只是幾秒鐘的時間,又仿佛不是,未寒也說不清楚。她試探著睜開眼楮,她確實沒有摔倒,確實好好地站著。待看清楚之後,她卻發現自己清楚的看見翟北凱放大的臉龐,還有他身上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水的味道。是的,是翟北凱扶住了她,
才避免了她摔倒的悲劇。
可是,她和翟北凱像現在這樣的姿勢,總不是兩個普通朋友應該有的。
她幾乎本能地掙月兌他,因為動作幅度太大,腳下還是踉蹌了一下,因而扶住了一旁的欄桿,才沒有跌倒。
翟北凱要去扶她的手停在半空中,見她安全了,才收了回來。
「你沒事吧,夏小姐?」翟北凱關心地問。
她猛地搖頭,「沒……沒事!」就是被這樣的動作嚇得不輕。「對不起,我還有事情,先走了!」她幾乎是逃著跑走了,原來在危急時刻,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逃。如果知道今天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她怎麼樣都不會選擇今天來逛商場,更不該的是一個人來。
翟北凱站在原地,還沒走。
她這樣的驚措,讓翟北凱一陣走神兒。
突然,他听到了一陣突兀的腳步聲,高跟鞋的聲音讓他輕皺了眉。
「沒想到這麼精彩的畫面全被我捕捉到了!」Flora晃了晃手機,笑容明艷動人。
「你怎麼在這兒?」翟北凱也有一絲意外。
「對于一個女性來說,出現在商場里應該屬于很正常的行為吧!」Flora說,「只不過你的行為有些反常而已,以前你對我姐有這麼溫柔嗎?」她故意發問。
翟北凱第一次覺得,Flora有些陌生。
其實撇開Gloria的那層關系,翟北凱和她並沒有過多的交集,說是陌生人也不為過,但偏偏因為Gloria,她對他恨之入骨,她曾放下豪言壯語,發誓要想盡一切辦法打敗他,但之後也沒有過多的動作,他覺得她終究不過是一時沖動而已。多年以來,他一直知道她在鄔東漠的公司,因為她愛上了那個男人,從此,在她的世界里,愛情戰勝了所有。
此刻,她問出這樣的話來,翟北凱是有一絲絲意外的。
「你想干什麼?」他問。
Flora但笑不語。
如果能讓夏未寒能離開鄔東漠,就算用盡一切手段又如何?
「你放心,如果我能如願,必也不會讓你失望!」說罷,她邁開了步子,款款離去。
高跟鞋踏在大理石上的聲音越來越遠,最後就听不見了,商場突然變得寂靜非常,饒是翟北凱這樣耐得住寂寞的人,也覺得不舒服,揉了揉太陽穴,他這才離開。他已經能預見一場暴風雨的來臨,而這一刻,不過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罷了。
未寒打了的,直接回了家。
李玉恰好在廚房洗碗,未寒拿著給她買了的禮物回了房間,想等後天她生日的時候再拿出來比較好。
奈奈也跟著她進了房間,未寒心神甫定,感覺好多了。這段日子以來,她每一天都忙著應付各種不同的狀況,確實忽視了對奈奈的照顧,見了他,未寒主動抱住他的小身子,他似乎又長高了些,而且也胖了,未寒抱著他,已經覺得很吃力,最後,她只好讓奈奈坐在她腿上。
「吃飽飯了沒有,奈奈?」
奈奈點頭,大眼楮始終盯著她的臉看。
「是不是有話想要對媽媽說?」未寒又問。
他又點頭。
畢竟是她從小帶著奈奈的,對于奈奈她是了解的。
「我喜歡畫畫,媽媽!」奈奈稚聲稚氣地說,可聲音之中透著一股子的堅定。
未寒一笑,果然是這樣的。前段日子她就見奈奈特別喜歡看圖畫書,而且一邊看一邊研究似的,大概是真心喜歡,才會那般認真。未寒心里是歡喜的,他總是很少提出要求來,深沉得不像是一個五歲小孩應該有的。有時候,未寒也想著法兒的逗他說話,但他還是這樣。
「那奈奈跟老師去學畫畫好不好?」
「好!」奈奈要得就是未寒的這句話。
未寒模模他的頭,「以後長大了,奈奈可以當一個大畫家,所以學畫畫的時候,奈奈一定要專心哦!」
「知道了!」奈奈勾了勾唇角。
他這句話的語氣,讓未寒不免又想起一個人來。她一直還在猶豫,或許,為了奈奈好,她不該再這樣下去,而是應該對他坦白一切。一直這樣瞞下去,對奈奈不公平,對他,其實也不公平。
周日。
未寒原本打算是在家里給李玉慶祝的,但想一想,這樣就沒有驚喜可言,還是在飯館比較好。
未寒先帶著奈奈去飯館定位子,等一切都安排好,才打電話給李玉,彼時她正在外面漫無目的地閑逛,左右無事,就答應未寒馬上就到。
對于吃的,李玉從來都跑得快。果真沒一會兒,李玉就出現在了飯館里,見著她和奈奈已經坐在那兒等她了,她反倒覺得有些怪異,但又覺得是自己多想了,因為不過是吃一頓飯而已,正常得很。李玉主動拿了菜譜來看,女服務員已經識趣地過來了。
「多點幾道菜!」未寒道。
李玉越發覺得奇怪了。
「還有人來?」
「沒有了,好不容易吃一頓好的,不多吃一點怎麼行?」未寒笑,她最看重的就是生日,今年居然健忘到把自己的生日也忘記了,未免也太不可思議了。
李玉不以為然。
隨意點了幾道菜,李玉就合上了菜譜。女服務員作勢要走,未寒又叫住了,自己多加了幾道菜,還有飲料。
「你大款了也不待帶這樣兒啊?」李玉不干了。
「我不是什麼大款,我只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大壽星!」
奈奈今天也經過未寒無數遍的訓練,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說了聲︰「生日快樂,李玉阿姨!」
李玉沒被未寒感動,而是被奈奈這句話感動得死去活來,她捏著奈奈的小臉,激動的說︰「天啊,奈奈帥哥,你真是沒讓李玉阿姨白疼,真是可愛死了,來,阿姨親一個好不好?」李玉俯身真的就想親過去,奈奈迅速躲開了,方才還舒展著的眉頭立刻緊皺起來,顯然不喜歡這樣親昵的舉動。
未寒這才將買給她的禮物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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