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之下，真若五雷轟頂。晴雯繼續道︰「七年前，天陽從神農山中回來時，始皇帝已經駕崩，二世繼位，我的父親因為參與朝廷之爭，被滿門抄斬，只有我逃了出來，便在這西湖邊上，恰好見到了天陽，于是我們便在這里定居了下來。開始的幾年，倒也幸福美滿，但是我漸漸的發現，天陽的元氣正在一天天的衰弱。由于我一再追問，天陽終于道出了其中的真情。原來天陽初到神農山中時，本是躊躇滿志，因為清源宮中本就有在歷代掌門中傳承的練制長生藥的秘法，歷代掌門中也確有三位練丹成功。但據師父說，此法有違天道，練丹成功的三位前掌門最終卻也未得正果。其它掌門要麼沒有成功，要麼一旦窺得其中奧秘，便因其有違天道，不再練制。天陽本是長清真人長徒，在清源宮中又深得人心，本就是掌門不二人選，所以下山之時，長清真人便將那份秘卷傳授給了他，希望他可以找出一種既不違天道，又能得長生的方法。但天陽按照門中秘傳仙法，煉丹二年，卻一無所成，漸漸明白乃是缺少一樣極為重要的靈力強大的東西。天陽天性善良，不願去傷害神農山中的精靈，卻又思我情切，心急如焚，最後竟然用自己的鮮血和元嬰作試，終于一病不起，命在旦夕。後來，是你，救了天陽一命。醒來後的天陽，發現自己的身體竟若月兌胎換骨了一般，不但先前疾病蹤影全無，而且更勝從前。他終于明白到師父所指的有違天道，長生不老丹原來要用神農山的聖靈蛇作為藥引，方可成功。但他又怎麼下得了手，他狂奔了出去，整整數天數夜，心中都在反復的斗爭，但最後他還是選擇了我，而放棄了良知。」
「什麼？」我大叫一聲，「難道他……」
晴雯長吸了一口氣道︰「不錯，他選擇了用聖靈蛇卻練制長生不老丹，而且一發不可收拾，最後簡直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當第一顆丹藥練出來的時候，他本可以收手的，但他並沒有馬上回來，長生的願望已經如毒蛇般牢牢纏住了他的心，他不但要和我在一起，還要永遠。于是他一共練制了三顆長生之藥，但結果卻導致，現在的神農山中，除了你，已再無一條聖靈蛇了。」
我的前輩，我的弟兄，我的親朋子佷，在我醉生夢死的一年中，已經全部被我所愛的人殺死了嗎？直這到這時，我才知道是那一年中悄悄變化的是什麼？我大叫道︰「不，這不是真的，你騙我，這不是真的……」淚水再一次泉涌而出，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了人生的殘酷，以前就算是眼見同類被捕食也從未有過一絲的傷心，因為那是上天給我們的生存之道。但怎麼可以為了一已私欲，便將一個無冤無仇的生靈滅族。自己曾經愛過的那樣完美的一個人，怎麼轉眼間便成為了滿手鮮血的劊子手。
「既然已經有了長生不老丹，他又怎麼會死呢？」我問道。
晴雯長淒苦一笑，道︰「天地循環，自一有因果。你可還記得天陽臨回之時，又去見你，你曾咬過他一口？」
我道︰「你是說他是，被我……，但以前我也曾咬過他，他一點事情也沒有的。」我大呼。
晴雯道︰「你以為那日的你，還是那條山中小蛇嗎？三年來你不斷的吞吃丹藥，加上你特有的體質，你早已經擁有了他人千年所不能得到的道行。而且，聖靈蛇的毒，正是這長生丹的克星。」
天陽被我賭氣一咬後的神色，又一次再我面前浮現出來，原來他早已經知道……我還要為什麼去活，最愛的人，已不能再愛，神農山中，也不再有我的家人，何處才是我的歸宿。那一刻，我萬念具灰，「不如歸去，就當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吧。」我猛的撥出了胸口的箭，向自己的咽喉刺去。
眼見得那縷寒光，便要刺入我的咽喉，一只玉手，卻將它牢牢握住。我心力憔悴，晃身便向下倒去，另一只玉手，卻將我攬入了懷中。模糊的雙眼中，映出的是晴雯。晴雯語氣大變，柔聲道︰「妹妹不可如此。我原本恨你妒你，是因為我不相信你有天陽口中所說的那般善良純潔，說不定天陽所為，全是受你魅惑，所以才射了你三箭來試你，真是枉做小人。妹妹今日萬萬不可輕賤性命，否則豈不是又為我和天陽再增罪孽。其實這一切的緣起，皆是因我。我才是那一切罪的根源，今日姐姐求妹妹一事，不知妹妹可否答應。」
我道︰「姐姐有事請說。」
晴雯道︰「天陽已死，我于這塵世，已無半分留戀，偏偏我卻又服下了長生不老藥。妹妹，我求你，送我去找天陽。」
我聞听之下，悚然一驚，連連搖頭道︰「這怎麼可以，姐姐萬萬不可輕生。」
晴雯緊緊的將我攬在了胸口，如蘭玉指，已放在了我的口中，道︰「姐姐如今，真的生不如死，妹妹就送我去見天陽吧，如果有朝一日，我與天陽可洗淨這一身的罪孽，再入輪回，定當與妹妹再續今生之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