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歡一驚，道︰「小呆子，你怎麼麼也不躲閃？」
我心下不由暗罵︰這該死的時代，哪都好，就是好像沒幾個不會武功的。偏偏我卻一些拳腳不會，又讓頂著張簡這頂帽子，四處挨揍，真的好生冤枉。但且不管心中怎麼想，口中卻只好又搬出那個用得我都臉紅的理由，道︰「你又不是不知，我已經發過誓言，今生再不動武。」
曹歡道︰「你還真傻。」說著邊用手來扶我，邊道︰「都是我不好，我那一拳，可打得你痛得厲害麼？」
我心下暗道︰怎麼不痛得厲害，骨頭都要斷掉了，這時代的女子，怎得都生得這般大的力氣。抬起頭來，卻見曹歡一臉關切，眼眶中瑩瑩淚光還未逝去，心中不由大是不忍，強作輕松挺身而起，笑道︰「傻丫頭，騙你呢！我雖然不再與人動武，但這身體，卻結實得很，怎會那般弱不禁風。」
「可惡！」曹歡听得此言，臉上神情，頓時由憂轉怒，一聲嬌叱，掄拳便打。我頓時驚得冷汗滲滲，雙眼一閉，心下連連叫苦︰當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這頓拳頭，我又怎能承受。但出乎我的意料，曹歡的拳頭，卻並沒有落在我的身上。
半晌，我驚疑得睜開眼楮，卻見曹歡面帶微笑，正自看著我，見我睜開眼楮，笑道︰「看來我的拳頭，也並不是那般的不中用嘛。」
我呵呵笑著，揚揚手臂，道︰「像我這般強壯如牛的身體，旁人便是用千鈞之力打來，我也只當是搔癢。只是小仙子這拳頭，卻是非比尋常，沾了仙家靈氣，我便也挨上一挨，也承受不住。」
曹歡道︰「今夜你怎這般油嘴滑舌，小心我再給你兩拳。」說著揚了揚手。
我見狀連連擺手，呼道︰「仙子饒命，仙子饒命。仙子且饒小的多活片刻，要不然誰來陪仙子去賞那月季花兒。」
曹歡故作冷態，「哼」了一聲，道︰「罷了，看在月季花兒的份上，今日就先饒了你罷。」說著，轉身便走。
我一路跟隨，行不多時，只見前面一面假山，高有數丈，便若一面巨大的玉壁一般，橫在了路中。假山的中間，有一條二尺來寬的裂隙，約有數丈長短，僅容一人通過。我與曹歡穿過裂隙，眼前豁然開朗，只見月光之下，一團團，一簇簇，一望無際的各色月季花正開得熱鬧非凡，便若花的海洋，陣陣暗香隨風飄散，沁人欲醉。
曹歡快步沖入花海，回身向我道︰「怎麼樣，美麼？」
這花園設計的真是精巧，尤其是先經過那長長的甬道，再現出這片繁花，頗有柳暗花明，風回水轉之妙，我放眼四望，不嘆道︰「這哪是人間景象，真若仙境一般。」
曹歡道︰「這花團錦簇中，也有我不少功勞呢。三娘最愛月季，時常在這園中小住，我來看三娘時，也時常幫花兒澆水施肥。」
我道︰「原來如此。怪不得這花兒生如此清麗月兌俗，原來全是沾了你這小仙子的靈氣。」
曹歡笑道︰「你這小呆子，怎不也沾些我的靈氣，變得清麗月兌俗些？」
我嘿然笑道︰「我這塊頑石，怎能與這些仙子樣的花兒們相比。」
曹歡道︰「且不說這些。我的過去，已盡講與你知，卻不知你年幼時，是怎樣光景呢？」
提起過往，我不由心神一黯，仰頭望向天邊那輪漸盈凸月，不知該如何作答。停了一會，方道︰「我的過去，自白門樓後，我亦有許多都記不得了。只記得我小時候很呆，很內向，極少與同齡人玩耍，平日里多半的時間，都沉醉在各種書中，村中長幼，都說我除了極聰明外，就像一段木頭一般。」
曹歡道︰「我以前總覺得叫你‘小呆子’有些枉屈你，想不到你小時候真的是個‘小呆子’，只是看你現在，似乎與小時候一點也相象。」
我道︰「那只是因為，我的生命中，曾經遇到過兩個人。」
曹歡奇道︰「兩個人？」
「是啊，」我道︰「兩個人。其中一個，便是我在這世間苦苦追尋的人，小菡！」
「小菡？」曹歡念著這兩個字，低頭若有所思，道︰「我好象听你叫過這個名字。哦對了，那夜你沖向龍淵之時，曾經叫過這個名字。」說著，忽得抬起頭來，道︰「難道，她便是小菡。」
想到龍若雪，我心中莫名一痛，搖了搖頭。是或不是，我的心中，也盡是迷惘。
曹歡頓時一臉失望，道︰「不是麼？那另一個又是何人。」
我道︰「另一個，到現在為止，我都不確定，她是否真的存在。」
「咦？」曹歡不由更是驚奇，「你這般講，卻又是什麼意思？」
我道︰「前些日，我有些奇遇，令我發現，我似乎忘掉了一些極其重要的東西，和一個我曾經極度愛慕的人，在我的心目中，她有著，如同神一般的地位。但關于她的一切，我所記得的，都只是浮光掠影般的片斷，一切都如夢幻般零亂，唯有那份感覺，一經想起，都會令我肝腸寸斷。」
曹歡听畢，久久不語，驀地嘆了口氣，道︰「小呆子，你還真是奇怪？如果有一天，你將她們都尋了回來，你又會選擇哪一個呢？」
我的心揪然一痛，我會如何選擇呢？在對小菡那日夜期盼，幾近瘋狂的愛戀中，我竟然壓不下那段記憶，那只在教室中盤旋飛舞的紙飛機。「我不知道。」我道，仰頭閉上了雙眼，兩行熱淚，卻還是突破了眼眶，順頰而下。
曹歡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臂膀。我的心不由得一暖，面前的這個小丫頭，仿佛有著不同于年齡的成熟，仿佛我的心情，她全都能懂。
我轉過身去，輕輕拭去淚水，道︰「時候不早，我們該回去了。」
曹歡道︰「真的要回去麼？這片花園你游玩得還不到一半呢，你看，前面便是三娘的別院，不知三娘今夜，是否住在那里？如果在，我還想請你到那里去見一見三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