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晴睿對萬倌館的後院不是很熟悉,畢竟她到萬倌館多半是來尋柏瑋,自然就是在柏瑋的閨房中,也就是館內樓上的房間,這後院,她倒是來的第一次。
後院其實就是挨著萬倌館的一個小小的四合院,這里有一排排的小房子,戚晴睿想,柏瑋那麼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兒,怎麼會在這個地方生活?
繞過幾個廊子,小廝將人帶到最角落的一個獨立的小房子。
戚晴睿並不著急,就等在門外,小廝扣了扣門,只說是戚大小姐來找。
門內的人開始只是輕輕應了一聲,然後腳步聲響起便來開門,誰知小廝一說是戚小姐來尋人,那腳步一滯便是許久未動。
戚晴睿想,莫不是自己太過嚇人了麼?還在想著,門便打開了,露出一張精致的小臉。
小廝將人引了來,事情辦好了,戚晴睿打賞了銀子,那小廝便高高興興的告退離開。
柏瑋微微笑著,將戚晴睿迎了進去。
那是柏瑋的標準表情,戚晴睿知道,那幾乎也是她的標準表情,生疏而禮貌。
「幾月未見,柏瑋莫不是忘了本小姐麼?」
柏瑋正在給戚晴睿沏茶,听到戚晴睿這句話,手抖了一下,茶水漏了一些在桌上,他立馬窘迫的取過一旁的抹布開始擦拭起來。
「你……近來好麼?」戚晴睿想來想去,最後只逼出來這麼一句話,也許是心虛,有許是內疚,畢竟之前的戚晴睿對柏瑋根本沒什麼好臉色。
柏瑋臉上的笑早已經消失,他抿著小嘴一直沒有說話,默默的將桌子擦了干淨,又將杯子遞到戚晴睿的面前,這才張嘴開了口,「戚小姐……喝茶。」
因為柏瑋遲遲沒有回答,戚晴睿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左顧右盼的看了幾眼,將房間內的裝飾看了遍。
這小房子確實很小,差不多就戚府里任何一間內室那麼大,而這用一張屏風將房間分成了兩間。
外室也就一張桌子,四張椅子,戚晴睿自然是坐在上座。
屏風很單薄,戚晴睿的視力很好,所以內室的一切自然也看了仔細。除了必要的床與衣櫃,還有一張梳妝台,她想,她現在所見的一切,怕是只有內室一個香幾上面的古琴要貴上一些。
突然想起昨夜,獨自坐在角落為萬倌館新起的花魁彈奏曲子的白色身影,戚晴睿一陣恍惚。
「給我奏一曲罷!」想也沒想,戚晴睿這句話便月兌口而出。
柏瑋似乎也沒料到戚晴睿會說這個,他順著戚晴睿的眼神看了進去,看到自己的古琴,僅是呆愣了一下便絲毫沒有遲疑的走了進去。
將古琴放在桌上,柏瑋卻又猶豫著該彈哪一首曲子。
戚晴睿自然看出了他的遲疑,輕輕開口,「就彈昨夜那一曲罷!」
柏瑋手上的動作僵硬了一下,這才知道原來戚小姐是真的看見了自己。而自己沒有征得她的同意彈了那曲子,戚小姐定然會懲罰他。
想到這兒,柏瑋的心猛地一痛,精致的小臉驀然變得蒼白了幾分,他迅速低下頭掩藏自己的失態。
可是眼力那麼厲害的戚晴睿怎麼可能會看不見,卻只是眨了一下眼楮,什麼也沒說。
調了一下音,柏瑋就開始彈奏了起來。
琴聲婉轉,戚晴睿閉上了雙眼,許久之後心中突然一陣瑟縮,她睜開了眼,竟瞥見了柏瑋眼角的淚水。
手不受控制的襲了上去,卻在離他眼角一毫米的位置突然頓住,戚晴睿有些驚訝的盯著自己的手,一抬眼,看見柏瑋也是一臉詫異的盯著自己。
臉上有些羞赧,她窘迫的偏過頭去,嘴上卻依舊沉穩的說道,「這曲子,你彈得很好。」
柏瑋听這聲音,方才的詫異便已經咽了下去,心想剛才所見定是自己的幻想,自己何時居然會有這樣的幻想了。
他苦笑一聲,低下頭,輕輕的回答,「奴家的琴技怎比得上戚小姐。」
柏瑋的聲音很是輕柔,像一股清風迎面吹來,這清風將戚晴睿吹了一個清醒,她面色沉靜的轉過頭來,「柏瑋,你在思念誰?」
「啊?」柏瑋驚訝的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的戚晴睿,眼楮眨了眨,最後歸于平靜,微微一笑,「奴家哪有思念的人,進了這里,哪里還有思念人的資格!」
「為什麼不離開?」
「離開?」柏瑋反問一句,偏過頭看著戚晴睿,「離開又能去哪兒?」
「你我都知道,你還是處子之身,離開這里,去一個無人知曉你的地方,何妨不找個能真心待你的人?」
無須驚訝,之前的戚晴睿確實沒有動他,盡管夜夜在柏瑋的房間度過,除了變態般的虐待,她幾乎不踫他,這也是戚晴睿對柏瑋心中有些愧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