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公子,戚小姐來了。」小廝在門外叫了一句,我揉了揉還沒有好過來的膝蓋,慢慢坐了身。
戚小姐,戚晴睿,那個惡魔又來了,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厭。
唉……我繼續穿著衣衫,雖然手也十分的疼。懶
「砰」房門被人猛地踢開,我轉過頭,意料之中,來人真是剛才小廝過來知會我的人,戚晴睿。
看到這張比男子還要美麗的容顏,我一陣恍惚,突然又想起了我與她的初次相見。
我並不是天生在這萬倌館過活的人,然而我卻沒有想到我會成為萬倌館的花魁。
其實我出生于一個官宦之家,雖然娘親的官位不是太高,爹爹卻還是從小就學習琴棋書畫,這些幾乎佔了我所有的時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歡。
我幾乎沒有出過門,甚至有些不明白何謂勾結外敵,所以我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勾結外敵就要抄家滅門。
當時不知道爹爹告訴我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後來我知道,鴇爹爹告訴我,若不是他,或許我早已經人頭落地了,我這才模糊想起爹爹話,聯系起了一切。
爹爹曾經哭著說,「瑋兒,爹娘看不到你嫁人了,或許你現在出去可能不太好過,但你一定輕生,不然爹娘就算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原諒你。」蟲
「瑋兒,莫要怪爹娘。」
「瑋兒,等你大些,就不要再跟著他了,找個老實人家嫁了。」
「瑋兒,一定要記得啊!」
瑋兒瑋兒,已經有好久沒有人這樣叫過我了,在萬倌館的時候,我叫柏瑋,柏是鴇爹的姓,因為我本該是已死之人,根本不能用原來的姓。
可笑的我,竟然真的已經忘了我的姓,我只記得,自己叫柏瑋,萬倌館的花魁。
剛來到萬倌館的時候,我方才十三歲,鴇爹爹見我小,並沒有讓我出去出門,那個時候我小,所以我什麼都不懂,我知道爹爹讓我听鴇爹的話,所以我就听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在這人龍混雜的萬倌館,就算我想一輩子什麼也不懂,也永遠不可能了。
我知道這里是個什麼地方,我更知道,對于男子來說應該算是比命還要重要的貞潔,在這里來說,根本就是一文不值。
十五歲的時候,我就開始在館內跳舞彈琴,鴇爹說我還為成年,所以還不能。不過後來我知道,現在讓我做個清倌,只是為了讓我在成為花魁的時候,能賣到更好的價錢。
十六歲,雖然我從未做過館內其他哥哥做的那些事,但是我知道我逃不了,至少在我有足夠的能力之前,我逃不了。
若是在遇到戚晴睿之前,我還能保持著正常的年齡成長,可是遇到戚晴睿之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戚晴睿花了重金買了我的初夜,不過她卻並沒有動我,開始我不明白,不過待久了,我多多少少還是猜了出來。
戚晴睿這個富家小姐,別扭如此,卻還是有一個十分喜愛的人,那人便是她總是帶在身邊的,穿著一身黑衣,自稱賤奴的男人。
那人叫做董雲,那個時候的他,在我看出戚晴睿喜歡他之前,我想董雲的日子真好過,只要每日守在戚晴睿身邊就好。不像我,根本不知道哪一天,男子無比珍視的貞潔就被人奪走了。
可是就在我看出她們兩人相愛的時候,我就萬分同情董雲,他這麼愛那個女人,卻要每日在她的身邊,看著她與別的男人歡好。
當然,戚晴睿並沒有動我,但是在董雲眼里,這有何分別。
我不知道是董雲惹怒了他,還是戚晴睿就喜歡這樣折磨人,就像折磨我一樣。
戚晴睿確實沒有動我,我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難過,她將精神折磨放在了**折磨之上。
她不動我,她讓我對我以後的生活或許還隱約帶著一絲期待。可是,她卻這般對我。
我不知道她是從哪里得來的鞭子,不過後來無意中在館中教新的小倌的房間中看到過,所以我知道那是鴇爹給她的。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她,不過或許她是真的喜歡折騰人。
那鞭子打下來,身上看不出來什麼傷,但是卻疼痛無比。
她每一次來的時候,似乎都十分憤怒,然後便將氣灑在了我的身上,沒有一次她來的時候是笑著臉,或是面色平靜的。
不過我也曾見過她的除了憤怒之外的表情,那是一次我外出買東西,剛好遠遠看到,她拿著一根男子的叉子,滿眼柔情,我想是哪個男子能得到這女人的心。
不過沒多久,當戚晴睿再一次來的時候,我就再一次看到那根發釵,正安安穩穩的別在董雲的頭上。
我在心里竊笑,這個女人就算再有錢又如何,還是這麼別扭得根本不敢示愛。
我都曾數次在心里想過,那個女人是怎麼將發釵給的董雲,要麼直接丟過去,或是根本不讓他察覺的別在他頭上,不過我知道,不管如何給的,都不可能是柔情蜜意如送情郎一般。
所以,在戚晴睿鞭打我的時候,我總會在心里想著這些,然後萬分同情她,那些疼痛似乎也沒有那麼厲害了。
其實想想還好,戚晴睿除了鞭打,或是給我為幾顆無傷大雅的媚藥,雖
然萬分難耐,但習慣了也好多了。
往往在她累了之後,便會讓我跪在一旁,守著她睡覺,而董雲,則會站在門口,守著她。
戚晴睿受傷那一天倒是十分意外,我正跪在床邊打著瞌睡,突然听到一個聲音,等我睜開眼的時候,便看到一個類似于刺客模樣的人,正把一把亮晃晃的劍插進了戚晴睿的胸口,我條件發射般大叫了一聲。
似乎是听見了不同于往日平靜的聲音,董雲立馬就沖了進來。
董雲的武功很厲害,以前就听說過,他很快就將那人給解決了,也就是自從那一天,我得到了清靜的日子。
沒多久,我便听到了戚家大小姐成親的消息,我心想,是哪個倒霉的孩子竟然嫁給了那個惡魔。
再沒了多久,戚晴睿便離開了樂安城,我萬分慶幸,身子終于有好的一天了。
我是戚晴睿包下來的,所以鴇爹也不敢隨便讓我接客,戚晴睿雖然打得我十分厲害,但是每一次給的賞銀卻是比其他的哥哥收到的要多得多。
所以,等到戚晴睿走得時候,我輕點了一下自己的存金,幾乎全是銀票,少數珠寶首飾都是別的客人送的,戚晴睿這人最喜歡揣著一大堆銀票出門了。
我將我所有的錢財給了鴇爹,興許鴇爹也是覺得我也這麼大了,後面肯定也沒有現在的錢多,更何況戚晴睿根本沒有留下話,所以他也不能讓我接客。
于是我終于自由了,看著在我十三歲按了小指印的賣身契在自己面前被燒為灰燼,我甚至想要在鴇爹面前翩翩起舞,來慶祝我的自由。
沒了銀兩,我也沒有找到所謂的老實人,不過我自由著,心里就已經萬分感謝。
不過為了生存,我並沒有離開,只不過成了萬倌館的琴師。
鴇爹其實對我很好,自然也就點頭答應,其實我知道,若是我做琴師,鴇爹應該還是會願意養我一個閑人,不過我還是願意自己養活自己。
平日里無事,我還幫著萬倌館里的舞倌縫些舞衣,他們總說我繡的舞衣可比制衣坊里做的好多了,所以許多都喜歡找我制,後來,我便因此收了些錢財。
再次見過戚晴睿,我一眼便看出她變了許多。
當然,她沒有再點我的名,也不能點我的名了,畢竟我現在已經不是萬倌館的花魁了,我只是萬倌館的琴師。
然而她也沒有那麼做,她甚至十分客氣的尋我幫忙。
我還想要在這樂安城過活,自然不會得罪她,反正不做什麼出格的事,我就能接受。
不過我怎麼也沒想到,戚晴睿讓我幫忙的事情,竟然只是畫畫。
小時候也學過,小時候教我的師傅總是夸獎,後來到了萬倌館,因為鴇爹把我打造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子,我也什麼都沒松懈。
也是那一天,我第一次見到了那人,那個我爹爹口中的老實人,那個後來成了我的妻主,與我共度一生的女人。
戚晴睿帶著我去了戚家染坊,然後介紹說,「柏瑋,這是蔣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