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世間相似之人自然會有,但是相似到這般程度,且一個男子還能和女子長得幾乎一般模樣。沈九只道,要麼此人易了容,要麼就是這二人之間有著什麼血緣上的關系。
沈九幾乎一路上都在思索這其中到底存在怎樣的一根線,將這一顆顆珠子串到了一會兒。先是陳玉容的離去,再是救回陳玉容,然後發現他並非是他,于是便跟蹤他尋找線索卻找到了另外一個慕容梨。
沈九不由得便走到了慕容梨房間外面,房門深鎖,里面之人想來早已熄了燈睡下了吧?呵,怎麼可以去懷疑她?沈九啊沈九,看來你還是不夠愛她。
沈九在門外駐足了許久,背倚在房門前右側的柱子上,抬了頭去望夜空。月光無波,總是柔柔地散發靜謐的銀光。沈九不由得想到這水中之月︰水中月,朦朧影,雖然與這空中月的有著一樣的輪廓,卻終究代替不了本主存在。影子畢竟是影子,假的又怎麼能變成真的,除非他欺騙了所有人。
人有相似,但也只是相似,就算是再怎麼相像,這其中也定是有什麼不同之處的?聲音,胎記,性別,性格……
第二日清晨,慕容梨一打開、房門便看到自己門前的台階上坐著一人,此人仍舊著著昨日的那件衣衫,頭發上沾染了霜露,攤在階上的衣角有幾處被晨氣燻得濕潤。慕容梨滿心的驚異,看著眼前轉過頭來的那人失了言語。
沈九道︰「昨日睡得可好?」
疲憊的面容,溫柔的言語。
慕容梨皺起的眉頭松開,剛想回聲「還好」,卻變成了一聲痴笑。慕容梨道︰「我可以認為是你一晚上都在想我嗎?」
沈九起身,走到了慕容梨的身前,他靠得極近,二人幾乎是鼻尖相觸。慕容梨的眉眼低垂,掩飾著心內突來的躁動。
沈九問道︰「昨晚上月明星稀,阿梨有沒有與我夢中相會呢?」
慕容梨嬌羞,很想道一句「沒有」,然手上動作卻先一步做出。只見她伸了手去推沈九一把,然而還未踫觸到對方的胸膛,那雙柔荑已然被沈九的大手掌控。
沈九小心地將心愛之人的手包裹,低了頭便在慕容梨的手指上落下一個吻。淺嘗即止,最是擾動人的心神。慕容梨兩頰通紅,隱約地還騰起一股熱氣。第一次,一個男子如此對她,這般的溫柔,這柔情就像一股入腸的酒香,婉轉酥麻。
這廂,這二人你儂我儂;另一廂,小玉原本歡歡喜喜的心情,再推開陳玉容的房間時霎時冷凍結冰。昨日看到的那個身影,以及九哥哥和梨兒姐姐的話里藏音,就像一張羅網,將她緊緊地網在其中,她逃月兌著不想去踫觸,卻已生生地被羅網勒出一道道傷痕,暗紅如血。
這真相果真是殘忍的。
小玉近了床邊,一雙柔荑無力地拂上床榻,那上面一點余溫也不留。被子被折疊的整整齊齊,一如昨日那般端端正正地放在床尾。
當「陳玉容」找好了借口回到十二門,他打開了房門剛想好好休息休息,便見到一個人影坐在床沿,目光就這麼直直地與他的眼神打了個照面。靜,就連心內顫動的聲音都能被一清二楚地听到。
小玉就這麼呆呆地坐著,雙手分別按在身側的床榻上,右手還緊緊地拽了一把裙擺的衣料在手中。她的眼神無光,眸子里印刻著一個人,一個讓她一直等著的人,但是他究竟不是真正的他。
「陳玉容」突然感覺到了害怕,那雙眼楮雖然無淚,卻已經滿含了世間全部的傷心,她在怨恨,在受傷。
而他這又是怎麼了?
在經過梳妝台的時候,他裝著無意一瞥,卻看到了鏡中一張平靜的臉上竟然瓖著一雙失措的眼。那雙眼中,滿是不舍,是害怕失去的情愫。他曾經在哪里看到過,甚至為它著迷過。
是了,在鬼畫仙的身上,他曾見過,那時他正听著鬼畫仙講訴那一段往事。是對愛情的驚惶,是對命運的不甘。
前進的步伐止住,這一刻,他多麼希望自己就是陳玉容,真正的陳玉容,而不是偽裝的。
小玉突然開口︰「你把他藏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