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說陸輕珩想方設法去將那些公子哥灌醉,還不如說是他故意為之,想要將自己弄得昏沉,也好逃過這諸事繁瑣。只是,為何越來越鬧心了。
場中之人,離的離,散的散,醉的醉。原本帶頭起哄的那位公子撐著喝下最後一杯,還是經受不住肚內的翻滾吐了,癱倒下去,不忘說了一句「你小子今兒個還真的往死里灌我們啊」。
往死里灌你們?怎麼可能,我不過是想將自己灌醉而已。
陸輕珩放棄了碗,甩手一拋,碗落地碎開,好生清脆。
沈九看著陸輕珩,這分明是在折騰自己。看著他就要搬起酒壇子往嘴里灌去,沈九忙上前,伸了手按住陸輕珩的手。
陸輕珩怎麼使勁都無法拜托沈九,不耐煩的一摔酒壇。酒壇子撞著長凳子破開,酒水噴濺,喝著碎片落地的「砰」響濺了兩人一臉。是涼的。
沈九傾身拽住陸輕珩的衣襟,狠狠地道︰「你知道自己在干嘛嗎?啊?你倒是說啊?」
陸輕珩伸了手去拔開沈九,只是沈九太過用力。陸輕珩笑笑︰「本來是不知道的,不過被這酒這麼一濺,我倒是想起了。我這是在喝酒,喝自己的喜酒。」他的眼楮直視著沈九的目光,「今兒個是我陸輕珩成親的大好日子,新房里的美嬌娘還在等我回去了,我這是要灌醉了那些鬧場的人,也好去和我那美美的妻子親熱。」
陸輕珩再次去拂開沈九的手,這次卻是輕而易舉。
沈九看著陸輕珩蹣跚離去,心中滿是痛苦。這種時候,居然發生這種事情。
沈九走回幾人的身旁,坐在輪椅上的陳玉容道︰「其實我們都不清楚他心中的想法,不過我們應該相信他。」
朋友之間最不能少的兩個字,那就是「信任」。
當陸輕珩拂開沈九的手之後,他幾乎是逃著離開的。夜風吹拂,醉意似乎也散去了不少。這些日子以來,苦心經營才走到了這一步,絕對不能功虧一簣。陸輕珩相信著,總有一天他們會明白的。而且這日子也不遠了。
新房內,新娘端坐,案上的紅燭已經燃了一半。陸輕珩看了床沿上坐著的淼淼一眼,這個女子貌美,其面容與他哥哥陸輕言所愛的姑娘有著極為相似的容貌。
若說是人皮面具作祟,那麼早該出現破綻。這兩人不會是同一個人,畢竟按著年紀來算,那陸淼淼也不該是這個歲數了。可能是親人,在姐妹之間,容貌相似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陸輕珩繼續抬步走去,然方向卻不是新娘子所在。
喜帕掩蓋,淼淼只能隱隱約約地看著本該向自己走來的那雙腳突然轉了方向。放在膝上的手拽緊。
陸輕珩來到燭台前,拿了旁邊放著的竹簽子去逗弄燃著火苗的燈芯。
這場婚禮該是在這里停住的。只是淼淼期待,他卻不好打破。
這時,淼淼開口說道︰「夫君,不喝交杯酒嗎?」
陸輕珩自是明白淼淼的心切,只是此刻在他心中卻是映著另外一人,那便是今日出現在這喜堂上的殊兒。殊兒穿著一身紅衣闖入喜堂,看著本該屬于自己的嫁衣卻穿在其他女子的身上,想來心內很痛吧。他陸輕珩已經對不起殊兒,若是他再與淼淼喝了那交杯酒,再做了那夫妻之事……
陸輕珩不敢想象,也許此刻殊兒正躲在某個角落獨自傷心落淚,憶著往事一遍遍自傷。他幾乎就要泣下淚來。
淼淼未听到陸輕珩回話,有些急了,不管這規矩便急急地自個人撩了喜帕。障礙一除,眼前便清楚了,看著面前的陸輕珩,淼淼突然覺得自己什麼都沒有得到。
淼淼走到圓桌旁,拿起一早準備好的合巹酒走到陸輕珩身旁。「相公,也許是淼淼痴心妄想可,想著這樣便是得到了相公的心,可是……」淼淼說著,就要落下淚來。
陸輕珩看著自己掀開蓋頭來的淼淼,這個紅色鴛鴦錦帕,本該是由身為新郎的自己來掀開的。
陸輕珩伸出手抓住淼淼的遞過來的手,這手中拿著一個杯盞,杯盞里盛酒,他該為了將戲做足而笑著接過,寬慰她並與她同飲了這本該屬于相愛之人的交杯酒。
陸輕珩的手頓住,一股酒意用上心頭,他想也未想,便拿捏了這個借口,顯示一口飲盡了屬于自己的這杯,再是奪過了淼淼的那杯飲盡。
淼淼呆楞住,心中一股酸味涌上。
陸輕珩卻迷蒙了一雙眼,口中說著「我還有,酒呢酒呢……」,一路蹣跚便摔進了床榻之中,也不顧那滿滿一床單的桂圓紅棗烙著背部一陣火辣辣的疼。
淼淼站在那處,真不知是否該就此信了他陸輕珩是因為太高興而有了這般好笑的作為,而成全了自己心中的自欺欺人以致于不會悲傷。
淼淼在床邊坐著,眼神細細地描畫著陸輕珩的眉眼。直到將至三更,不知因何而迷蒙了一雙睡眼才昏然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