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如猜測那般,容晴的的確確去找了那人。
此刻她站在那人的身後,手中匕首在握,而那匕首的刀刃上帶血,連帶著雙手和衣衫都染了鮮艷的紅色。
那人道︰「後悔了?」轉過身來,逼近,「想要來拿解藥?」
「我知道,此藥無解。我們姐妹說好,同生共死,所以在我死之前,我定要拉了你陪葬。」她說著,高舉了匕首就忘那人的胸口刺下。
聲嘶力竭的吶喊,飽含了對情愛仇怨的無盡痛苦,她在心中念著︰如果還有來生,請教我遇上一個真心愛我的男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容晴早已經料到結局,她本就是來送死的。她殺不了他,但她希望死在他的手里。
一聲痛苦的悶哼,原本該入了他人胸口之中的兵刃現如今卻入了自己的月復中。滾燙的鮮血灼傷了冰冷的刀鋒。
嘴角溢出鮮血,眼眶也被濕潤液體打濕。容晴艱難地念叨︰「死在你的手里,真好。」
雙手伸出,握在那人使勁的手腕處,沒有拔出的動作,卻是越加將匕首插入月復中,直至全部沒入,只留了劍柄。
容晴笑,卻看著那人無情地抽開手,而她只能無力癱軟,看著眼前之人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直至再也沒有他的影子。有的只是……
曾經,當傾淵還是臨淵的時候,臨淵的主人將她們幾個孤兒帶回,她們在正殿內叩拜,誓約為臨淵賣命,永不背叛。小小的容晴小心地四顧,她看見了高坐之後音樂躲著的一個男孩,那人就是……臨觴的主人道︰「明渝,不用躲了,出來吧。」
他是當時臨觴的少主,容晴心中默默愛著的人,幾人覆滅臨觴所放過的人,而今面對容晴的神情冷漠的黑衣之人。
容晴持著最後一絲氣力,道︰「明渝,我……我在下面……等著你。」
明渝從袖中抽出一塊白色的帕子擦拭染血的雙手,看著容晴咽下最後一口氣,而雙目卻久久未曾合上。他走近她的身旁,蹲下來,捏起手中帕子的一角抬起,然後松開。染血的白色帕子,如同繡了朵朵紅梅,緩緩飄落,終于附上了女子蒼白的臉上,蓋住了這張逝去的容顏︰「容兒……」
傾淵之內,沈紅纓在傅流雲的扶持下走出門來,臨觴大祭司就守在外面。
沈紅纓道︰「容晴是不會回來了的。」
臨觴大祭司不答。
沈紅纓又道︰「你明明知道他不會對她留情,還任由她去!」
未等臨觴大祭司開口,沈紅纓繼續道︰「其實,就算阻止了,她還是會去。不僅僅是因為我,還是為了她自己。她是要去求死,能死在歡喜之人的手中,她該是瞑目了。」
「不,她不會。因為,還有我們。」臨觴大祭司一語道破。
沈紅纓深吸一口氣,雙目閉上又緩緩睜開︰「是呀,我們說好,是一輩子的姐妹。」
容晴死了,在黃昏天地開始變暗的時候,一張巾帕覆面,阻了塵世三千煩擾。
明渝最後還不至于無情無義,楠木棺材為床,三尺黃土為房,葬了這位曾愛他入骨的女子。「墓碑上就刻‘蘇明渝之妻’五個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