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勇山哨崗,位于嘉勇山最高處,背面是陡峭的山壁,難以攀爬。
山頂孤營,本是忌諱,但為了更好地探查嘉勇山三側的動向,當初建立的時候,經過一次次商討,才最後敲定。
巡邏的士兵早早看到御天凌等人,便已經在許明令的授意之下跑回哨崗通知,乾王駕到。
待御天凌到了山頂哨崗之後,近五百人已經侯在營地外,雙眸熾熱,滿臉崇拜地看著他,就像看著自己信仰的神祗。
御天凌目光掃過簡陋的營地,再看五百士兵被山風常年累月吹襲而顯得格外粗糙的臉,心里一陣激蕩。
「兄弟們,你們受苦了!」
一句話,鐵血的士兵個個激動得雙眼發紅。
「兄弟們,大家辛苦守衛嘉勇山,吃在山上,住在山上,以山為家,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罪,這些,我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你們的付出,不會白費,在我們身後,我們的父母,我們的妻兒,他們平安喜樂地生活著。也許會有思念之苦,但是我們驕傲,我們守衛了自己的家鄉。我為身後的百姓,謝謝大家!」
御天凌深深地對著面前的五百人鞠躬,神色虔誠。
殷紅的眼圈再也忍不住淚水的奔流,五百人齊齊單膝跪地,異口同聲。
「保家衛國,萬死不惜!」
聲音雄壯,震徹整個嘉勇山,沖天的豪氣,澎湃洶涌。
這就是他的士兵,這就是天御的子民!
御天凌微笑著,上前扶起自己面前跪著的幾位嘉勇山士兵統領。
「此處何人負責?」
「卑職嘉勇山守衛統領周庭,見過元帥大人!」
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壯實漢子滿眼激動地走上前來,砰然跪倒在地,單膝行了軍禮,目光熾熱地看著御天凌。
「周庭?」
御天凌蹙眉,覺得眼前這個粗豪的漢子有些眼熟。
不過軍營之中,本就多這些豪勇的漢子,所以想了一下,還是沒有印象。
「你參軍多久,我是不是見過你?」
「回元帥,卑職五年前參軍,有幸參與那次大戰,添為王爺馬前小卒,不足掛齒!」
「你是小庭子?」
周庭驀然瞪大了一雙牛眼,喜悅地看著御天凌,沒想到自己在堂堂戰神的腦中,留下了記憶。
「回元帥,正是小庭子!」
周庭身後的士兵看著平日粗魯豪邁的統領,此刻居然像個孩子一樣開心,心都都不由得有些好笑,對傳說中的戰神,更是起了崇拜之心。
對于一個五年前的小兵,卻記了這麼多年,乾王是真的將他們放在了心里。
「好,小庭子,近日大家辛苦一些,待戰事一了,我擺酒大宴三軍,屆時再與兄弟們共飲!」
周庭站起身,豪爽地一笑,轉身看著身後的士兵。
「好,酒宴三軍之時,我們與元帥不醉不歸!」
「與元帥不醉不歸!」
齊聲的呼喊,透著年輕的朝氣,執著的意志,無悔的奉獻。
御天凌看著,心里豪情萬千。
他喜歡戰場的氛圍,在這里,沒有勾心斗角,沒有陰謀詭計,有的,只是坦誠的不滿,爭斗的不羈,還有鐵血的熱情,生死相托的情誼!
許明令站在御天凌身後,看著這個比他小了很多的年輕人,心里敬佩。
他是天御的戰神,是士兵心目中的一座碑。
他在,士兵的心便是勇敢的,一往無前的,有足夠的信念,能夠攻克所有的難關。
這是其他人所不具有的魅力,包括他,與士兵們同甘共苦四年多的統帥,能夠和所有士兵打成一片,卻無法擁有如此激勵人心的感召力。
天御有乾王,何愁邊關不定!
「報——」
一聲拉長的通報聲傳來,有著幾分驚惶,卻依然穩定。
眾人同時轉身,是外圍巡守的兩個士兵,只是他們扶著的,卻是一個渾身血跡的人。
一入營房,兩個士兵便小心翼翼地扶著那人坐倒,一人在他身後,輕輕地扶著他的肩膀,不讓他倒下。
御天凌眼一眯,跨上前兩步,單膝跪地,蹲在那個滿身血跡的士兵身前。
「發生了什麼事?」
那士兵勉力睜開被血迷蒙的雙眼,依稀間竟似看到了他心目中的神,不由得露出幾分笑容。
「大秦、大秦兵士、近五千、五千人,已然、圍了、上來,身負弓箭,快、快布防、傳、傳信……」
斷斷續續地說完,士兵頭一歪,咽下最後一口氣。
「小遠子!」
周庭嘶聲力竭地一聲大吼,撲上來,緊緊地握住已然斷氣的士兵肩膀,一雙牛眼已然通紅,有淚在眼底氤氳。
小遠子?
御天凌恍惚了一瞬間,恍然想起,那也是五年前,自己的馬童,一個很可愛的少年。
只是此時,卻已經滿身染血地倒在了自己面前,徹底沒了生命的氣息。
他用生命,換來了這樣一個撼人心弦的消息。
「周庭!」
「卑職在!」
周庭猛然站起身,橫臂抹去未曾流出,便永遠吞進肚子里的淚水,響亮地應了一聲。
「派三組十人小隊,往山下去探,保持距離,隨時匯報大秦兵士行進情況!」
「卑職領命!」
「其他人,率本部士兵,全力戒備,隨時準備突圍!」
「是!」
六百人,卻有著沖天的激昂,雖然听到大秦士兵數量十倍于己,心底有些不安,但是面前的男人一身銀白亮鎧,就像一株高大的樹,驕傲地矗立,他們便安下心來。
寧死,也要護著他們的神。
抱定了必死的心,便沒有任何東西,是會讓人恐懼的。
六百士兵按照御天凌的布置,前前後後地忙碌著,將裝備都搬到營房前,方便取用。
「報!前側大秦士兵已在三里之外!」
「再探!」
「報!左側大秦士兵已在三里之外!」
「再探!」
「報!右側大秦士兵已在三里之外!」
「再探!」
一條條消息進來,御天凌和許明令的臉色都有些沉重,雖然早就料到大秦會圍堵上來,但卻沒料到已經距離如此之近,他們無論像哪一個方向突圍,所有的大秦士兵都可以以最快時間趕到。
「許明令!」
「卑職在!」
「馬上帶人將所有馬匹趕入營房,記住,是所有,無論怎麼塞,都給我塞進去!」
「領命!」
「所有人,聚集在營房之前,拿好盾牌,盡量集中!」
「是!」
響亮地應答,動作迅速地聚攏。
所有的人都不問為什麼,包括許明令,每個人都賦予御天凌絕對的信任,還有生命的交付。
六百人,齊齊地圍在御天凌的周圍,緊緊地靠在營房之前。
「五十弓箭手,到最前方,箭配足!」
沒有應答,但是弓箭手都用最快的速度帶著足夠的箭站到眾人身前,哪怕是最先面對危險,也沒有一人退縮。
還有一些並非弓箭手,卻也射得一手好箭,便自動地到了他們身後,隨時準備替補。
「第二三排,臂力強健之人列隊,帶上盾牌,隨時保護弓箭手安危!」
又是一排人站了出去,手中緊緊地握著盾牌。
他們的肩上,擔著的,不僅是自己的安危,還有同袍的生命!
「等下大秦士兵到了弓箭射程之內,弓箭手攻擊,後方所有人隨時戒備,若是箭雨來襲,將盾牌重疊,不要有絲毫空隙!」
「是!」
激昂的回答,每個人胸中都被這即將爆發的戰役激起了血性。
「報!前側大秦士兵已在一里之外!」
「入列!」
「報!左側大秦士兵已在一里之外!」
「入列!」
「報!右側大秦士兵已在一里之外!」
「入列!」
六百人,緊緊地集中在御天凌的周圍,每個人的雙眼,都是堅定不移的光芒。
沒有人說出口,卻每個人都下意識地將御天凌圍在中間。
他們要護衛天御的乾王,他們的戰神。
雖無言語,御天凌卻是懂得他們行動間表露出來的堅決,心底感動,眼眶有些熱。
何德何能,這麼多人為他置之生死于度外。
「兄弟們,我們每個人的生命都是寶貴的,家里還有親人等著我們,努力活下去!」
「活下去!」
聲音不激昂,甚至是低沉的,但是所有人的眼底心上,都寫上了更多的堅定。
氣勢如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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