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麻利的盤好繩子,問道︰「你剛才真的看見了一個人影」。
「嗯,真的,不騙你」,說著,我就向剛才有人影的地方指了指。
他就把繩子搭在我肩膀上,然後悄悄的向哪里靠近,我不禁為他捏了一把汗,就踮著腳跟在他後面,為他照明。那里是個幾乎沒有縱深的溝壕有塊巨大的岩石,看起來有個五六噸重的樣子,手電的光束剛好只能照射到它的正面,而側面和背面就是一團黑了。小七的腿腳靈便,他先轉到了岩石的背面,還沒等我轉過去,一陣腳踢牆面的聲音,他就不見了,就急忙喊道︰「惠領」!
「噓」,黑暗里他輕輕地應了一聲,示意我噤聲。
我就將手電筒蒙進上衣角里,慢慢的向他靠近,但是轉到岩石的背面就失望了,那里竟然沒有路,這塊石頭是嵌在山體里的,嚴密的連一條縫也沒有。
「你把手電給我,在下面等一下」。
正在郁悶呢,突然從頭頂上面傳來小七的聲音,一只胳膊就從上面伸了下來,把我激靈靈的嚇了一大跳。
「草,咋跑上面了」?我驚奇的向上看了看,說道。
「別嗦,快把手電給我」,他不耐煩的命令道。
我就不再多嘴,趕緊把手電從衣角里抽出來,然後遞給他,他幾乎是一把奪了過去,接著就消失在漆黑的夜幕里。
小七一走,黑暗中的我就想起了他死去的父親,那具月兌水了的尸體就浮現在眼前,還有他母親,還有他們兩人頭顱掉在地上滾來滾去的樣子和聲音,現在放電影一樣出現在腦海里。忽然又想起被他母親上身的那個女人,不知道還在不在這個空間里,就縮起腦袋蹲在地上了。過了不知多久,一道光束才重新燃亮了頭頂的那片寂寞,接著就听見小七輕聲呼喚道︰「小軍」!
我像遇到救星一般的高興地說道︰「嗯,我在呢」。
他就「啪」的一下,從哪個兩米多高的岩石上跳了下來。
「看見啥沒有」?
「沒有」,他胸口起伏的很厲害,說明剛才很勞神。
「先歇一下吧」,我建議道,這是發自肺腑的關心,不帶一點的虛假,因為這世界忽然就剩下我們倆了。
他沒有說話,泄氣般的放下手電,然後閉上眼楮一坐在了地上,我看見他卷起衣袖的胳膊上仍舊是傷痕累累。模模糊糊的看見他臉色是青灰色的,嘴唇是烏紫色的,緊鎖著眉頭,看起來真叫人擔心。
「剛才你和那……」,我忽然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那女人,就說道︰「那女人去哪里了,我都找不到呢」?
他緊閉著眼楮沒有說話,只是用左手懶懶的指了指我們頭頂的上方,仿佛在告訴我剛才他們就是從上面消失的。這就令我驚奇了,他一個大男人,被一個女人挾持著,竟然沒發一聲就被帶到了兩米多高的地方,真不可思議。想到這里,就出現了另一個疑問,我也是被這個女人弄到這里的,這麼高,她是怎麼做到的?
「她呢」?
「誰」?小七終于應了一聲,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接著說道︰「跑了」。
「跑了」?我不相信的驚叫道︰「跑了,跑到那里了」?
小七似乎很驚奇我的反應,睜開眼楮看了看我,反問道︰「你是怎麼來到這里的」?
這一下子就打開了我的話匣子,就把離開他以後我所經歷的遭遇,用了將近二十分鐘才說完,接著就問他的遭遇,他就用他很簡練的語言給我「匯報」了一下。
那時,原本遭到蝙蝠攻擊的小七在墜落時就已經受了點傷,快靠岸時腳下滑了一下,剛好那里距離落水的漩渦較近,盡管他極力掙扎,還是被卷了進去。
「我的眼楮忽然一黑,就什麼也看不見了,身體就隨著水流快速的滾動,我抓不到任何東西,偶爾腳下會踫到沙底。水面一直都是沒過頭頂的,根本就無法露出來呼吸一下,反正是沒堅持幾秒,就開始大口大口的灌水,接著就昏迷過去了」。
他說到這里時,眼楮重新閉上,像是在腦海里正在掃描那次九死一生的經歷。
「等我醒來時,我仍舊泡在一個淺水沙地里,感覺到一個長發的女人正吃力的把我往岸上拖,我眼楮什麼也看不清,但能听見她奮力的喘息聲,她的長發不斷地打在我臉上,我嗅到一股很清爽的香味……」。
「是那女人嗎」?
小七仍舊沉浸在沉重的回憶里,並不睜開眼楮看我一下,也不做任何解釋,接著他的娓娓敘說。
「她拖著我一邊走,我就一邊吐水,吐得眼冒金星,吐得渾身沒有一點力氣,這次醒來沒堅持多久,我就重新昏迷過去了」。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他母親在幽冥世界里心靈感應到自己的孩子有難,就趕緊借用了另一個軀體來拯救自己的骨肉,但總的說來似乎不像是巧合,心里好一陣唏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