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滿院的桃花已經開了,粉紅的簇擁在枝頭。
這座院子很奇怪,它不像平常的那些院落,僅僅只有一間青竹蓋起的小屋子。像是有人特意的設計,竹屋就蓋在桃花林中,放眼四周,全是朵朵桃花春意盎然的開著。
竹屋的門匾上劍風凌厲的刻了一個——裳。
白海棠就那麼安靜的站在這桃花林中望著那扇緊閉的房門,仿佛隨時都會有一個身穿朵朵盛開海棠花、**的足腳總是帶著銀鈴聲響的女子從那里走出。
「宮主,前堂的各閣宮女都已到了,您需不需要前去挑選?」水仙走到他身邊,輕聲的稟報。她原是不想用這樣的小事打擾到他的,可是,誰又知道她是多麼嫉妒那個叫做「白淺裳」的女子,那個女子即便是死了,也佔著宮主所有的心思。更可悲的是,她更羨慕那個女子,她傾城獨舞的美不是她區區一個水仙所能及的,只是,這樣一個如仙的女子卻還是沒能逃過那場血腥的屠殺。
「走吧。」白海棠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句,便已動身離去。失去的終歸是失去了,他…還能強求什麼麼?
望著台下一張張抹滿脂粉的臉,白海棠有說不出的慍怒。或許是他習慣了那張不施任何脂粉的臉,或許是他放不下的太多,所以十年來,他身邊的侍候宮女換了一個又一個。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的是,他竟然希望有一天能在這些宮女中再次尋找到她的身影。那個女子,她明明是高貴的三小姐,卻偏偏喜歡混在宮女中,待他來找出她,然後她回調皮的喚著他「棠哥哥」。什麼叫「佳人已去,留恨猶在」,他如今總算明白。
「水仙,我累了。人由你來選吧!」白海棠用右手揉了揉有些微脹的太陽穴,起身離開了虎皮靠椅。
「叮鈴鈴——」
一聲清脆的腳鈴聲傳進堂內。
「這個聲音為什麼會那麼像是……」剛跨出前堂大門的腳又迅速的收了回來,白海棠木然的站在原地。會不會因為思念作祟,他才會幻听到她腳上銀鈴的聲音?一定是這樣。她,不可能再回來了。
漂亮的眸子里慌亂的閃過一絲失落,他終究還是逃不出她給的回憶。站立的腳步再次邁開了步子。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這次的鈴聲不絕于耳的響著,像是在宣告它的存在。
白海棠就那麼僵住了身子,望著那個身著繡著盛開海棠花、腳帶著銀鈴的白裙女子從身邊慌忙的奔跑而過。
「啊!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遲到的。」尹雪裳急沖沖的奔向堂內的眾人堆中,企圖先插進隊伍,然後拼死賴活的也要留下。
要不是腳果上的這個銀鈴,她就不用耽誤這麼長時間,然後還遲了到的。她當時還在想著缺少了點什麼?突然眼前就被一束淡銀的光吸引了,那個銀鈴用黃色的碎布包裹著藏在高高的梁柱上,可是偏偏,銀鈴像是不甘被輕視似的,黑暗的空間里它透過碎布發出淡銀的光。尹雪裳就那麼被吸引住了,認定這銀鈴是為了等她來解放,硬是又是輕功又是梯子的費了好大勁才破過桃娘設的機關,將銀鈴取了下來。
「你是哪閣的宮女?現在我宣布,你被除名了。」水仙站在高高的台上,眼神微冷的望著尹雪裳。
「水仙?」尹雪裳這才注意到所謂的左護法,原來就是水仙,沒想到這丫的官兒還爬的挺高的。
「放肆!本護法的名也是你能喚的嗎?」
「喂,我說水仙吶,咱們好歹也認識,你就不能少拽點麼?你這麼凶就不怕嫁不出去哇?」丫丫的,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訓斥她,她可不丟這臉,她一定要據理力爭,吼吼吼吼。(你那也叫據理力爭?根本就是潑婦罵街嘛!)
「放肆!你竟敢如此大膽。」
「我本來膽兒也不大,但是踫到了你這樣的潑婦我膽兒不知怎麼的就突然變大了。」
「放肆……」
「我說你放夠了沒?除了那倆字兒你是不是就沒詞兒說了?不要以為抄著美國口音你就是華盛頓了?」尹雪裳雙手插腰,標準式的挑釁者。
雖然听不太懂尹雪裳的一些詞,但是看到往日凶神惡煞的左護法如此吃癟的表情,許多人還是忍不住哄笑了。
「你們…都不許笑!」水仙怒喝眾人。
「謝謝同胞們支持!」尹雪裳雙手握成拳,抱拳向眾人施禮。
「死丫頭,是你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