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臘月的天,雪還在紛飛的下著,當日一役,尹雪裳、玄印等人已隨白海棠住進軒轅宮大半年了。
軒轅源的桃花是常開不敗的,所以,即便是積雪,桃花也依舊在枝頭緋紅一片。偶爾,有些花枝壓不過蓋滿的雪,便會在人走過時簌簌落下,落得行路的人滿頭滿身的雪花,雖然冰寒,卻也是別有一翻風味。
伸出手,掌心飄落一片雪花,軟軟的,在溫熱下慢慢融化。尹雪裳就那麼安靜的看著一片又一片的雪花飄落掌心,又慢慢融化。
「傻瓜,這樣會凍著的。」有人突然捂住了她的手,藏進衣服里。溫暖之後,她的眸子里印出他慵懶的容顏。
「裳兒凍著了,棠棠會心疼麼?」她問的時候笑的傻傻的,眼神卻那麼真摯。
「傻瓜。」他只是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頭,沒有說過多的話語。
尹雪裳嘟囔著嘴吧,低著頭,心中泛起點點酸楚。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對她的好都能用心感受到,可是,她還是期盼他能親口對她說出些什麼,哪怕只有一句她也會很開心的。
「裳兒,在想什麼了?」他的手輕撫過她的發,將她頭上無意間沾上的雪花細心的拍落。
「在想…什麼時候把我以前的那九十九朵中國玫瑰再次湊齊了送給你。」
尹雪裳調皮的笑著,白海棠咻地陰沉了臉色。這個搞怪的家伙,明明就是知道他是怕了月季、天生對月季過敏的,卻還在舊事重提。好吧,他認栽,算是把一生都栽在了尹雪裳的手里,那樣也無怨無悔。
「南山的月季我已經命人重新栽種了,明年你就又可以去采摘了,不必那麼辛苦。」他寵溺的敲了一記她的額頭。
听到這個消息,尹雪裳欣喜到了極點。不是因為明年又可以望見漫山的月季盛開,而是她親愛的棠棠明明是害怕月季花的,卻為了她命人重新栽種那片已經被燒毀的南山。
她自隨他回來後,她發現他與以前完全不一樣了。他對宮人都很平和,不言殺戮;他為綠歌建了圓墳,每日都候有宮人清掃;他重任水仙為左護法,不再追究其罪責……
他這是在為她改變麼?她在心中暗喜,有種難以言喻的喜悅在心底滋生。
「裳兒,可否邀你共去一處舊地?」
「嗯。」
白海棠執起她的手,穿過長長的回廊,走過一片又一片的雪地。他們的身後,留下兩排並行的腳印,印在雪地里,特別的鮮明。
神女峰前,他們停下腳步。他深深的回望她一眼,爾後將雙手圈在唇邊,聲音似水溫柔。
「神女,白海棠在此許下誓言,她的開心、她的失落都會有我伴在身旁,今生不棄……」他的眸中再無山水之色,只剩下她的模樣,「今生不棄——尹雪裳。」
他說的是尹雪裳,不是裳兒,不是白淺裳。是她,是她——尹雪裳。
棠棠,我終于等到了麼?終于等到了你的心里只剩下我一個,剩下尹雪裳。
眸中的淚水一涌而出,她無法止住這喜悅的淚水。她撲進他的懷中,感受著他給的溫暖、他給的感動,仿佛這世間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比這一刻更重要。她終于明白那一句,什麼叫時間的盡頭只願有你,便無悔無憾,就算下一秒消失,這個塵世至少還有過她的留念。
今生不棄——白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