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的人兒漸漸失去溫度,微涼的手輕撫過俊逸若仙的容顏。即使是蒼白無色,依舊美的動人心魄。
可是,那麼鮮活的一個人兒,如今,就要隕散在這風雨之中了。
尹雪裳將面貼上他的臉頰,刺骨的冰涼傳入心底,聲音哽咽在喉嚨里,淚水模糊視線。
「棠棠,求求你不要睡…裳兒這就帶你去找大夫……」她背起他鮮血淋灕的身體,一步一步的向城中走著,肩上的傷口已然開裂。
明明進城的路就在眼前,怎麼走的卻那麼遙遠……
「啊——」一個踉蹌,尹雪裳與白海棠一起摔向地面。
顧不上身上傳來的陣陣劇痛,尹雪裳焦急的向摔到在一旁的白海棠爬去。
臨近他的身邊,咬著牙撐起身子,想要將他重新背起,卻一次一次又摔倒在地。
難道,他們今日就要命喪于此麼?
「棠棠,你怎麼舍得下我?」尹雪裳抱著毫無生氣的白海棠,淚已決堤,「你若就這麼輕易走了,為何當初還要在神女峰前許下誓言……你這個自私鬼,你給我醒過來,你給我醒過來……我求求你醒過來……」
雙手已經無力扶起他的身體,平躺在他的旁邊,任突然下起的大雨打落在自己的身上、臉上。
既然救不了你,就讓我這樣躺在你的旁邊,靜靜的,我們一起等待死亡。
雨水降落,與血水混合,已分不清是誰在隕落,暈厥的最後,她握緊他的手,莫名的心安,等待死亡的時刻。
「棠棠……」或許,這是我最後一次喚你了,白海棠。若人生真的有來世,我們來生再相遇。
最後的思念消失在唇角揚起的最後一抹微笑里,大雨中,迷蒙了雙眼。
「裳兒……」
「裳兒……」
「裳兒……」
睡夢中,那呼聲不斷。
誰?是誰在叫我?我死了麼?
「裳兒……裳兒……」
那聲音如此熟悉,熟悉到傳入自己的心底會感到揪心的疼。那是誰?為何听著听著就會有淚落下?
胸口突然感到陣陣煩悶,黑暗的前方兀的出現一抹白色光,就像是天堂里射進的光芒一樣溫暖,漸漸的,白色的光圈越來越大,幾乎包圍的身體。霎那間,眸子睜開,眼前朦朧的出現一抹白色的背影。
「水仙,大夫怎麼說?裳兒為何遲遲未曾蘇醒?」白海棠言語中系滿擔憂。
「宮主切莫心急,尹姑娘這兩日便會醒來。」
「哼!我看你是越來越不把本宮主放在眼里了,吩咐你提前跟隨,等戲落幕之後立即救回尹雪裳,你竟然等到她暈厥之後才趕來。」壓制不住的怒火蓄積成掌中的殺氣。想到自己醒來之後就看見滿身是血的尹雪裳,白海棠就忍不住想殺了水仙,若不是尹雪裳哀求自己不要傷她,如此的叛徒早就施以正法,豈會留到今日。
「尹姑娘身份一直不明,水仙懷疑她是敵國的尖細,還望宮主三思。」水仙跪在白海棠的身下,滿臉不卑不亢。她的確是故意拖延時間,遲遲不趕去救尹雪裳的,一方面是真心為白海棠著想,害怕他受到傷害;另一方面卻是她在嫉妒,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子不僅三番五次與自己做對,更害的自己身敗名裂失去白海棠的信任,還間接的害死了綠歌,可是這樣的女子卻得到了宮主的愛。她不服,更不甘!她暗中調查過尹雪裳的身份,雖查不到她的真正身份,但也不是毫無所獲。尹雪裳曾化名小白菜做過天沐風的丫環,又與赤烈新任之王簫寧南有過接觸,這樣的女子不得不讓人懷疑她的身份。
「她是不是敵國尖細本宮主自己心中有數,倒是水仙你……」白海棠半眯鳳眼,一只手指挑起跪在身下的水仙的下顎,言語微淡,卻殺氣濃烈,「倒是水仙你一直不曾說出你的真實身份了?」
如妖似仙的容顏印入自己的眸里,那是一直企盼的美好,可是此刻,那抹溫柔卻是致命的殺氣。水仙渾身顫抖,望著白海棠的眸子竟然蒙上一層水霧,不是她害怕死亡,死在他的手里于她也是一種幸福,她只是痛恨自己背上這樣一個使命,一個注定與他為敵的使命。縱然呆在他的身邊有千萬般的危險,她也堅決不肯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