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剛入,房門已被輕輕的推開,一襲白衣由遠及近。
尹雪裳細細看他,眼下有些黯淡,神色略顯憔悴,似乎一夜未眠。心中突然泛起陣陣疼惜來,回想起昨日一心只顧小印的安危,卻不曾顧及到白海棠的感受,今晨望見他這般模樣,半句安慰的話也擠不出口。不是她不想抹去他眉間的神傷,只是她也不知如何回答所有。人們總是在難以抉擇的時候選擇逃避,得過一時且過一時,以為這樣就能掩蓋所有必然存在的憂傷。
「我依守諾言。」他的聲音有輕微的哽咽,「我帶你去救他。」
他站在那里,不遠不近,明明是觸手可及,卻偏偏遙遠的有些不真實。
「希望你是誠心的。」
尹雪裳從喉間擠出一句話,一抬頭,觸及到他眼底深深的絕望。她,刺痛他了。
不是的,這不是她本來的意思,她不是想要這樣說的啊。可是,她為什麼傷害了他?尹雪裳,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心狠?怎麼可以懷疑白海棠,說出那麼傷人的話?
「棠棠,我••••••。」
「好!你放心!就算豁出性命我也一定會救他!」再轉身,人已踏出了門欄。
棠棠,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你的性命與小印同樣重要啊,我怎麼會讓你豁出性命了••••••棠棠,對不起,一遍一遍的給你帶來傷害。
收拾好行裝,尹雪裳著了一套輕便的黑衣便同白海棠出了門。
以白海棠的勢力,想要偽裝幾個人成為受邀參加喜宴的賓客是沒有什麼困難的。經過初步的喬裝,白海棠安排好人手接應,自己與尹雪裳則混入了賓客之中。
門廳之外,來往的賓客絡繹不絕,想是這兩國聯姻是巴結達官貴人升官發財的好機會,各地商賈又豈有不來之理。除了天凌國的官員外,各國的使節也是趨之若鶩,婚慶府邸可謂賓客如雲。剛來到前門便見大門左右貼了一副對聯︰紅蓮開並蒂;彩鳳樂雙飛。走進大門,便可見高朋滿座,頭門之處又貼上了一副對聯︰掃淨庭階迎客駕;攜來笙管接鴛輿。牆柱上、窗欞上,四處可見大紅雙喜字。朱紅綢緞、大紅燈籠,無一不顯示著這場婚禮的奢華。
鎏金色的大紅門上粘金瀝粉的貼滿了雙喜字,奏樂與炮竹的聲音同時響起,裝飾了紅寶石珠簾的金鸞座在八人擁抬千人跟隨下達到大門之外。混跡在人群中尹雪裳終于望見那個魅惑眾生的人兒,他還是如同往日那般光芒閃耀,一身繡有龍騰雲霄的紅色新郎錦袍襯托的他更加耀眼。
一名五六歲的盛裝幼女緩步走進金鑾座前,輕掀珠簾,微拉了新娘衣袖三下,三五個婢女立即上前攙扶著新娘緩緩邁步走進府內。眾賓客又歡呼著隨新娘擁進府內,觀賞著這場曠世的婚禮。
「棠棠,你會麼?你會不會有一日也為了這權勢不惜犧牲一切?」尹雪裳站在角落里,不願再看廳堂中央進行的一切。
「一顆心,一座城,只守一人。」他淡然微笑,卻是心底最真實的言語。
有些人為了名利殊死搏斗,有些人安于世事不問江湖,而他,想要的僅是那桃花緋目、海棠盛開之處,荷花亭里一段獨他傾城的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