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的,計劃趕不上變化,變化來得太快,讓人措手不及。生活即是如此,永遠那麼多意外。但也正因為生活的不可預測,所以才讓人對生活充滿了各種期待跟希望,難道不是麼?
很多年後,高晨總說自己的生活哲學是「中庸」,的確,生命中的很多東西都存在雙面性,中庸方為至高境界。哼哼,說得好听,中庸其實也會成為「無為而治」的借口,正因為什麼都有可能,也許這樣做了,會導致那種結果,但如果不這樣做,說不定還會出現意欲的結果。既然如此,做與不做,怎麼做,還重要麼?
當然,這種想法太消極了。
回歸現實。
運動會圓滿結束,這是高晨他們高中,也是中學時代最後的一次運動會了,所以大家格外珍惜,都秉承著重在參與的精神,「友誼第一,比賽第二」、「賽出水平,賽出風格」……
在這次運動會中,高晨他們三年二班可謂戰績累累,分類拿了很多個第一第二,男生女生都有,總分是全校第一,所以全班情緒高漲,闞耙雖然注重學習,但畢竟他們也很難得這麼瘋一次,所以也就听之任之了,結束的那天晚上,全校都「類似放假」,因為第二天才是正常放假的日子。
有的在教室里自習,有的回家了,有的在操場上聊天溜達……
很多年後,高晨對這次運動會依然記憶猶新,中學時代有過很多集體活動,但唯有這次,最令她津津樂道,那個時候的學生,雖然個性張揚,但集體感還是很強的,運動會讓所有人都擁在了一起,心連心,這是各種活動百出、豐富多彩的大學生活所給不了的,那種以班級為單位的感覺,那種班里因為有了我,而變得有所不同的感覺,只有高中才有,只有那個年歲才有。
張航和高晨默契地跑出了校園,這次,他們沒去板栗林,張航帶著她去了學校附近的一個小村莊的稻場,兩人爬上了一座草垛,也不怕皮膚過敏。
倆人就躺在軟和的草垛上,看天上星星一眨一眨。什麼都不用說,也不必說,是的,都懂的。
期間,高晨被這個季節已經快消亡的蚊子叮了幾個大包,又覺得身上有點癢,一直要走,但某人不依,每次都用行動說話,直接拿嘴堵住了她。
話說,張航一直是個**很強的人呢,以前在板栗林,他就一直不老實,高晨總在想,是不是因為在野外,人的野性就比較容易被激發?
張航吻夠了,擁著她,幽幽開口︰「你知道不,方麗跟楊洋已經那個了。」
高晨當然知道「那個」是什麼意思,他們畢竟不像靜秋,具體不清楚怎麼知道的,反正就是各種東西都有,讓你不知道都不行。當然了,具體是怎麼弄,當年的高晨,其實不算很明白。
「是麼,我不信。」
「你怎麼就老不信我呢,真的。」
「那你怎麼知道?難道你看見過?」
「反正我就是知道,信不信由你。」
「我還是不信。」
張航沒話說了,把玩著她的頭發。忽又問道︰「你就沒想過這個嗎?」
「沒想過,我們現在還小。」高晨一本正經道,本來就是嘛,在這點上,她的傳統性很突出。
「是嗎,那你就不怕我控制不住?」
高晨動了下,「我相信你。」
「要不我們試試?可以采取措施嘛。「
哼,他倒是早有預謀的樣子!高晨想著,仍是笑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不過,我期待著我們的洞房花燭。」
張航摟緊了她,「你放心啦,你不想我是不會強迫你的。」
「嗯,我們以後一定要買一張大大的床。」她還在做夢呢,果然是愛幻想的天蠍座。
「嗯,一定。」他像是對她保證,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滿天星光,燦爛奪目。
第二天就放假了,雖然只是一個下午一個晚上一個早上。
張航回到家就一副病懨懨的樣子,把他爸媽嚇了一跳。的確,從流鼻血開始,他一直覺得不舒服,一直撐著,不想高晨為他擔心。
听他說了原委,張媽媽二話沒說就強行帶他去了醫院。
檢查完畢,腿抽筋倒是沒啥大問題,估計就是晚上睡覺沒蓋好被子著涼了。
而流鼻血,醫生說他這是頑疾,如果保護不得當,會導致貧血、血小板減少、記憶力減退、視力下降、免疫力低下等,嚴重的話還可能會造成窒息,這下把張航和他媽媽都嚇著了。
醫生建議不要做過于激烈的動作,不要在過于強烈的陽光下暴曬,否則氣血上升,肺氣變熱,流鼻血就很正常了。名為建議,實則是叮囑了,都懂的。
張媽倒是比較淡定,最重要就是不要激烈運動、不要暴曬嘛,這有什麼難的。
可,對于張航,這無異于晴天霹靂,不要激烈運動,那還怎麼進行體育鍛煉,怎麼考體育生,怎麼和她同校?
看著窗外的天,忽然就黑了,感覺什麼東西被生生抽離了一般。
張航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家的,張媽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還以為他在擔心自己的病情,遂寬慰道︰「醫生不是說了麼,只要不做些激烈運動,不曬大太陽就行了,還有你平常吃飯太不中用了,看著一副健康的樣子,底子虛得很,看看,最近是不是又瘦了,要那麼高有什麼用,要不,我跟你去學校,給你做飯?」
張航緩過來了,忙道︰「沒有,我不是在擔心這個。」
「那你擔心什麼?」
「媽,你就別管我了,我什麼也沒擔心,就是想睡覺了。」
「看看,還說不讓我管,不管你該成什麼樣了!好了,趕緊回家睡去。」
第二天,本來爸媽讓在家休養幾天,但張航惦記著高晨,強說自己已經沒什麼大礙,最後居然連要回校復習不然趕不上進度之類三好學生式的話都說出口了,哼哼,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到了學校,時間尚早,教室里沒幾個人,張航坐在最後一排自己的位子上,看著正前方,四排之前,她的位子,桌上的書堆得老高,但很整齊。
看著看著,他都要睡著了。直到身旁發出椅子被拉動的聲音,他才緩過神來。原來是方麗。
「嘿,大眾情人,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誰是大眾情人,你家楊洋才是呢!」
「行了,你倆五十步笑百步。說吧,來這麼早干嘛,某人還沒來呢。失落了吧?」
「楊洋是不是給你蜜吃了,心情這麼好,話多得要命。」
「那是。對了,前段時間你不說想考體育生麼,我看他們都在地下訓練了。」
「忽然又不想考了。」
「為什麼?」
「沒什麼,家里不同意。」
「噢,我還以為你爸媽都很隨你呢。」
「不說這個了。你呢,怎麼也來這麼早?」
「噢,我昨天沒回家。」
「原來如此,是不是楊洋也沒回家啊?」張航壞笑連連,馬上換了一副口氣。
「想什麼呢你,他肯定回去啦,他爸媽那麼戀他。」
「怎麼著,你還吃醋啦?這還沒過門呢,就開始鬧婆媳矛盾了。」
方麗像是動了氣,但嘴上還有笑意,作勢狠狠拍了下他的背。
沒一會兒,大家陸續地來了,高晨和文靈也是有說有笑地進了教室,路過張航的旁邊,有意無意地瞅了眼。
今日天氣真晴朗,處處好風光。高晨的心情也如枝頭的雀兒,就差歡呼了。甚至在住處迎面撞上汪小風,她的好心情都未減分毫。
看來真是愛情使人憂傷,但更使人甜蜜啊。
張航現在已經不會隨時隨地給她寫紙條了,畢竟已經高三了,不能再讓她過于分心。除了晚自習,因為不用听講,還因為馬上要「聚首」,得好好商討一番。
張航依舊是主動的,話說,高晨不喜歡主動,很多年,她一直如此,其中有很大的原因就是被張航慣出來了。
依然是輕松的開頭︰「寶貝,晚自習一起哈?我好想你。」
高晨一看,自己都有點麻了,不由嗔怪︰「我發現你的嘴越來越甜了,昨天回去你媽給你吃蜂蜜了?」
「沒有,我只吃你給的蜂蜜。」
「好啦,下自習再細說。」高晨覺得,再這麼**下去,自己都要被麻暈了。
下自習之後,倆人走向了渡橋那邊,已是十一月,天氣會越來越涼了,風吹過來,冷颼颼的。張航摟緊了她,唔,真的很緊。
倆人坐定之後,張航終是開了口︰「高晨,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什麼事啊,這麼嚴肅。」她猶自笑著。
張航頓了一頓,「我,我決定不考體育生了。」
高晨忽然就不知道說什麼了,低著頭,玩弄衣角。
張航有點擔心︰「你怎麼了,是不是不高興?」
高晨這才抬起頭來,偏過去,看向遠處,「這是你自己的事,我高不高興不重要。」
張航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但他還是選擇說實話,「我不是不想,只是不能。」
高晨轉過去看他︰「你這話說得奇怪得很,听不懂。」
「我昨天回去之後,我媽媽帶我到醫院去檢查,醫生說我流鼻血是因為激烈運動和暴曬,說嚴重的話會導致貧血甚至窒息。」
高晨驚了,正視他︰「你說的都是真的?」
「千真萬確。」
「那你怎麼不早說?」
「我早上來得很早,但你不在,上課的時候又不想打擾你。」他實話實說。
高晨抱緊了他,「你這傻子。」
過了一會兒又問道︰「現在還疼嗎?」
「本來就不疼,流過了就好了。」
「那腳呢,回去有沒有敷熱水?」
「嗯,你給我敷過之後就已經好多了。」
「嗯,不考就不考唄,這年頭,上大學容易得很,我們還是可以在一個城市的。」
「嗯,我也覺得。」張航的確也這麼想,看來,該好好努力了,希望還不太晚。
生活總是愛和我們開玩笑,並且很會趕時機,總是在我們沉浸在某種美好設想最深的時候,怎麼不讓人怨恨?
老天,既然你讓兩個人穿越茫茫人海,找到了彼此,為何不幫人幫到底,許他們一路順風呢?還是,這是你的考驗?如果是,那請你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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