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過後,天氣漸涼,正好沖淡了炎炎夏日的酷暑,說實在的,高晨覺得本省的天氣越來越兩季化了,春秋已成了走過場,只剩了冬夏。
謝娥這段時間上自習勤快了些,她的說法是,冬天快要來了,到時候肯定更不願意上,那總不能老靠劉同學包庇,所以就屈尊,在這尚存的秋高氣爽里移駕自習室了。
那時候,高晨他們學校特別搞笑,英語課還分AB班,根據多方查證,學校是根據大家的高考英語成績來劃分的,好像界限是97分,以上的就在A班,以下的就在B班。310寢室里,除了韓靜瑤和盧笛還有謝娥,其他都在A班,就因為一個班里兩個等級的人各不相同,所以,同一個老師同一個教室上英語的,不止一個班,高晨她們那個教室,就有同院的三班四班的人。謝娥她們仨那個班更甚,超出了院系的界限,居然還有政法的。
至于男生,以405為例,宋杰和雷曉虎、陳忠也在B班,天天和韓靜瑤斗嘴玩。
學校之所以把大一的新生統一集中在這個校區,主要就是想更嚴格地約束一下剛從高中解放的他們,以防過度放縱。所以就比較集中地給他們排了一些基礎公共課,比如大學英語,比如高等數學,比如中國近現代史綱要,比如毛鄧三,英語課是最多的,因為下學期就要考英語四級。
所以自習課上,復習英語的人是最多的。謝娥來自青海,英語水平還停留在初中階段,于是她就刻意地多跟高晨在一起,有些什麼作業,也總是讓高晨代勞。晚自習,謝娥便經常同高晨一起坐。
那時候,宋杰和黃婧已經很熟了,大家都看得出來宋杰的心思,因為他曾說過,他媽媽希望他找個新疆的姑娘,畢業了一起「夫妻雙雙把家還」。何況,黃婧也是310的一朵花,溫柔嫻靜的性格很是討喜,不像高晨,人雖漂亮,但性子烈一些,屬于鬼靈精怪那一種,有才,可愛,但不是人人都像費雲帆的。
宋杰比高晨她們大了三歲,上學晚,曾復讀。當時韓劇大熱,于是,謝娥也給他來了個外號︰大叔。
由于闞瓊天天就是「婧兒她們家大叔」,310听慣了,也就默認了,何況,黃婧那性子,是從來不反駁的,下了自習,也會跟宋杰一起走,大家看在眼里,也不是沒那種可能。所以,在韓靜瑤的攛掇下,宋杰在310又有了一個外號︰四姐夫。
一次晚自習,謝娥和高晨去校外逛精品店,來得晚了,還好最後一排還有兩個位子。而且,前面還剛好是宋杰。
高晨和謝娥還一陣納悶,黃婧咋不在邊上呢?四顧一看,她坐在右邊靠牆的倒數第三排,邊上也沒人,偶爾還和前排的陳忠聊幾句。
高晨興致來了,推了前面的宋杰︰「大叔啊,你怎麼讓婧兒一個人坐那去了?」
「我也沒辦法啊,她不願意和我坐。」宋杰回過頭,滿臉是笑意,那有點狠厲的眼楮也很溫和,高晨還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地看過他。
謝娥也在一邊幫腔︰「你是不是方法不對啊,別弄巧成拙了啊!」
高晨︰「你干脆請我們兩個給你當參謀長吧,我們幫你密切關注黃婧的動態。」
宋杰更是眉開眼笑了,「行啊,」說著還抱了拳,「那就拜托二位了!」
「到時別忘了請我們謝師宴就行!」
高晨和謝娥想必實在是無聊了,總得給生活來點調料。誰說大學就一定活色生香的,現在還不是天天窩在學校,啥也沒干?
由此,高晨這「參謀長」一職就此長存了,宋杰索性把手機里她的備注改成了這三個字。
當天晚上,宋杰就給高晨發了信息,「你覺得我有戲麼?」
「一切皆有可能,努力就有收獲。」高晨還真是會說。
「你們跟她比較熟,你覺得她對我有那種感覺麼?」
「這種事情哪能輕易看出來,你是當事人,當然你最清楚了。」
「也是,不過我不會放棄的。」
「嗯,我們會幫你說好話的。」
「你跟劉同學也挺好的啊!」
「你也跟著他們瞎鬧。」
「好吧好吧,我不瞎說了。」
……
高晨還真是,也不知怎麼就當上了這麼個紅娘的角色,不過她倒還真是盡職呢。她和黃婧的床相對,當時黃婧特別喜歡用手機登qq,還想著升級呢。高晨他們還曾听班上的男生說,她經常在線和他們聊天的,310眾人還一陣驚訝,看不出來啊,黃婧平常那麼文靜的一個人,慢慢地,大家發現,其實黃婧這人心思還挺深的。
高晨睡在床上,也會拿手機登qq,和以前的老同學聊天,當然也有張航,不過他最近好像挺忙的。
果然,黃婧在線。于是,高晨發過去,「哎呀呀,是不是跟四姐夫聯絡感情呢。」
黃婧也不出聲,兩個人就這床對床地聊著qq,「你也跟著闞瓊亂點鴛鴦譜。」
「我還以為你們倆已經在一起了呢,看你們那親密樣。」
「哪親密了?我和他跟你和劉同學一樣,老鄉情懷!」
高晨看見自己的錦句,不禁失笑,「別和我們比,咱性質不一樣。」
「你說,能相信他麼?」
高晨想起了自己的愛情,張航每一次都叫她相信他。他們一起記住了一句話,相信有真愛的存在,會比較幸福。于是,她給黃婧回了過去,「惟有相信,才有可能。」
「嗯,不過這種事情,還是隨緣吧。」
從此,高晨在大學里有了兩個最好的男性朋友,她一直很慶幸,有生之前,能遇到真心相對的朋友,實在是幸事。
而黃婧,和高晨通過哪些床對床的信息往來,竟是培養了較深的感情。當時,高晨和謝娥還不是走得最近的,由于英語課,高晨更多的和闞瓊一起,謝娥則是和盧笛一起。但闞瓊不是那種會經常跟人交流細膩感性的一些想法的人,高晨則剛好相反,她對于看到听到感受到的一切,都會願意說出來,闞瓊一般都是听著,自己很少發表什麼。還真是,她唯一的與眾不同,就是她無與倫比的「扯」道,什麼都能扯,什麼都愛扯,什麼都能扯一塊。
那會兒,班里的人基本都已熟悉,那好幾枚帥哥,都被闞瓊扯到了韓靜瑤的身上,影響了全寢室,大家閑了就拿出來調侃。
當時,韓靜瑤迷上了跳舞,在校外報了班,每天都會去學,在那認識了一個石油工程學院的男生,個兒不高,但臉上尚算干淨,戴一副眼鏡兒,有些文藝的感覺。她回來告訴眾人,說他叫馬如龍。于是大家就拿.情深深雨蒙蒙來調侃他,車如流水麼。
有幾次,大家一起去七教上自習,不經意看到了馬如龍,其他人都不認識,韓靜瑤不禁大叫︰「你們看,那就是我跟你們說的那個!」
闞瓊高晨謝娥三人一齊喊出來︰「車如流水馬如龍!」雖談不上蕩氣回腸,但也足夠讓周遭一百米的人听見了,那男生有些疑惑地轉過了頭,但韓靜瑤早躲闞瓊後邊了,于是他依然帶著疑惑把頭轉回去了。
Ps.那馬如龍,後來經事實證明,他其實叫馬龍,是韓靜瑤受情深深雨蒙蒙的荼毒太深,一廂情願地給他改了名。
晚上回到寢室,大家給韓靜瑤編了個帥哥名冊︰龍虎亮駒鵬。當然就是馬如龍,雷曉虎,徐亮,戴駒,王鵬了,後面四個都是本班比較拿得出手的「相對帥哥」,她們天天晚上要討論無數遍的,不過眾人很是抱團,總會一致地推到韓靜瑤的身上。那個平民帥哥劉祖奇,之所以沒有入圍,是因為他已經和同教室自習的六班的一個很瘦很文靜的女生談起了戀愛,據說,他當時去得很早,就在教室里顧盼左右,本班的除外,六班的人一個個進來,他就挑中了那個女孩子。
誰也沒想到,這樣的開始,竟然一談就談到了最後,實在是緣分很奇妙。
王鵬雖不如徐亮戴駒他們,但他之所以入內,是因為有一次早自習,韓靜瑤去得晚了,就那麼個小教室,沒地方坐,她又不想坐前面,于是就坐在了後排一個看似沉默做作業的男生旁邊,那人就是王鵬。
沒一會兒,闞瓊就跟高晨孥嘴,高晨一看,韓靜瑤已經和那男生聊得火熱,那男生倒是低低地微笑,韓靜瑤當然是開懷得很。她還刻意壓低了聲音,但天都知道,她那聲音,是夠低的,低到和他們斜對角隔了三四排正低頭認真寫作業的盧包包都听見了,「那你們寢室有別的班的人嗎?」「沒有,都是我們班的,剛好我們寢室十個,他們405八個。」……
盧包包帶點不可思議的回頭,和闞瓊高晨無言相視一笑。
晚上,韓靜瑤不等別人問起,自己就先說了,「哎你們知道麼,我今天和咱班的文藝委員坐一塊(是的,王鵬當選了這一職務),他住509,和徐亮戴駒他們一個寢室。」
闞瓊笑道︰「怎麼,你又換目標了?」
「嘖,誰說我看上他了麼?」
謝娥︰「你沒看上他,是他看上你了行吧!」
連老大都看不下去了,「瑤,你別太花心了,好好守著一個才是真理。」
韓靜瑤很無辜,其實,她只是愛聊帥哥,並非真的想怎麼樣,不過她也明白,大家只是調侃她,沒有壞意。
高晨若有所思道︰「我覺得那男生還挺秀氣的。」
此言一出,眾人皆嘩。最激動的是闞瓊︰「你什麼眼神啊?你早上是不是沒睡醒?」
謝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那鏡片,宋杰聲稱可以拿去銀行做櫃台玻璃,「你不是沒近視麼?」
高晨白了她一眼︰「還好好不好,他好歹臉上比較光潔,而且還蠻文靜的樣子。」話說,「文靜」形容男生,不是什麼好詞兒吧?
一直不怎麼說話的曹非然來了句,「他那文靜是不是被韓靜瑤嚇的?」
盧包包回頭看了身後的曹非然一眼,贊同道︰「連非然都發話了,那肯定是。」
「不管,反正瑤那個優秀種子選手,必須加上他,是吧婧兒?」高晨拉上了對面看著手機發笑的黃婧。
黃婧笑意未散,「你們拉上我干嘛?」
謝娥壞笑道︰「是了,你現在忙著呢,干脆搬去405算了,我听說他們寢室還有兩張床呢。」
……唇槍舌劍,一室歡笑。
高晨的手機響了,信息提示音是孫儷那首《愛如空氣》的**部分,寢室里的人都已經听了無數遍,原本沒听過的人不如胡芳,都會唱了。
打開一看,竟是宋杰,「你們在干嗎呢?」
「沒干嘛啊,聊天。」
「她呢?」
高晨當然知道她是誰,但還有一絲疑惑,黃婧剛剛看著手機發笑,不是在和宋杰聊天哦?
「大家都在一起聊天唄。你和她現在怎麼樣了?先下手為強噢。」
宋杰在寢室里,眾人一致慫恿他趕快告白,然後請吃飯,誰說男生不八卦的。
「那你說什麼時候合適呢?」
「你自己看唄,你們倆的事,別人也說不好啊。」
「那你說她會拒絕嗎?」
「這個哪能預測呢,不過,你不說,連被拒絕的機會都不會有的了。」
……
周末了,班里組織去中山公園玩,但就在頭天晚上,十一點多,黃婧忽然不舒服了,肚子劇痛,整個身體痛得痙攣起來了,嚇壞了一寢室的人,高晨趕緊給宋杰打電話,闞瓊跟韓靜瑤兩個人力氣最大,合力把黃婧扶到了樓下,宋杰叫來了出租車,三人一起陪她進了醫院。
剩下的人在寢室里唏噓,一夜都沒怎麼睡。第二天早上,高晨和謝娥就去了醫院,換下了韓靜瑤和闞瓊。
高晨她們進病房的時候,宋杰出去買早餐了,闞瓊和韓靜瑤極累的樣子,黃婧已經好多了,醫生說她是胃寒,打兩針就可以出院了。大家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沒一會兒,雷曉虎還帶著輔導員來探視了,宋杰跟在後面,也是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想必昨晚,三人都沒好好睡覺吧。
于是中山公園未能成行,倒是成全了宋杰和黃婧。兩人又恢復了眾人眼中的親密邦交,宋杰代付的醫藥費,黃婧要還他,他卻死活不要。
胡芳說,黃婧可能是當天晚上在外吹了涼風導致的。而和誰一起吹的風,不言而喻。
一年一度的光棍節來了,大學里應該是單身男女最集中的地方了,雖不當真,但應個景也無妨。就在那天,宋杰對黃婧表白了。
為此,405寢室傾巢出動,紛紛給310的姑娘們發了信息,也是由此,眾姑娘們才發現了405的一個低調的人才——曾被誤以為是宋杰的楊單,這個臉上痘痘偏多,比較沉默的男生,發出了非常有才的一條消息,震驚了全體310成員。
他是發給高晨的,「310的美女們,杰哥是我們405本土純天然生產,無污染,綠色健康,低碳環保,節能減排,入口清爽,手感滑女敕,形象氣質俱佳,風趣體貼並存,現今將他推銷給你們,如此物美價廉的優質產品,實屬稀缺資源,一定要把握良機,絕對物超所值。」就差「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了。
盧包包听了,大為吃驚,兩眼放光,「405還有如此之人才,怎能埋沒?」于是從此,闞瓊又多了一個調侃對象。
雷曉虎也發了,給韓靜瑤的,「美女們,杰哥要發起冬季攻勢了,眾位姐姐妹妹們一定要好生支持啊!為了我們405和310建立長期穩定的戰略合作關系共同推進!」
那天,310的姑娘們和405的小伙子們都特別的興奮,韓靜瑤甚至提議,「我們現在去聯歡吧?」
黃婧怎麼回的高晨不知道,但看宋杰的反應,似乎沒有拒絕。只是,不拒絕,並不等于答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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